陈瑶看了眼车夫,车夫立刻低下头,以此来保证绝对不会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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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瑶走后,顾静研靠在榻上想着二人之间的对话。
有人捧她上高位,为了什么?难道喜欢看她从高位掉下来的凄惨模样?还有她走时那个无奈的笑又是何意?
若说太子殿下给别人设了局,那她又入了谁的局?
她又是何时入的局,是从嫁入东宫那一刻,还是她早已身在局中?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令她后背冷风过堂,凉的她一激灵。
“主子。”
外殿内站了两个人,都是陈玉礼留给她办事的,还有两个暗卫是保护她的,只是她一直没见过。
“本宫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办,速去速回。”
第21章 第 21 章(改标点) 手段
“其一,永安城内有关本宫的流言是从何时,又是从何处,何人之嘴流传出去的。”
“其二,酒笑去一趟宝川…”
顾静研的目光穿过殿堂,越过二人,落在他们身后某一个虚无的点上,用最温柔的语调表情说着并不温柔的话,“知晓二位是忠心之人,殿下将你们送到乐央宫未曾问过你们的意见,若是有疑议,现在就可提出来。”
“酒笑不敢!”
“酒苦不敢!”
“去吧。”
两人到出了宫门才敢停下脚步,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惊异感。
来乐央宫过来之前,二人并没有见过顾静研,对她的认知都是听旁人说,入乐央宫月余也是第一次被传唤,今日的顾静研展现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旁人皆以为她是借太子的势,仗着太子的宠爱才有如今的地位,在外她也是旁人眼中的那个好欺负,毫无主见的顾侧妃,更甚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今日的传唤,这两个吩咐,不论哪个都足以证明这位顾侧妃,都并不想他们所看到的那样单蠢无知,尤其是后面那一番看似是在征求他们二人疑议,实则是对他们二人敲打的话,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深入二人心中,在他们脑中深深的敲响了一个警钟。
“宝川路上小心。”
“速去速回。”
二人在宫门前分开,一个向城东,一个向城北。
秋梦进来换茶,又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不敢打扰。
跟着顾静研多年,她知道主子今日心情不好,需要清净。
顾静研起身拿了本书靠在榻上随便翻开了一页。
她贪心了,这是她嫁入东宫之后,准确意识到有些情感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那日冯家二女趁夜色渐深离开永安的事她事后才知道,是陈玉礼身边的人回来禀报,她知道冯觅露暂时离开了永安城,也知道是他派了人暗中护送。
说不在意都是骗自己的,她心里酸酸的,像整颗柠檬都泡在了心里,可这所有的酸楚都不能在陈玉礼的面前表露出来,她有时候又非常厌恶他这样的光明正大,这般的光明正大,就连她吃醋,都会在他心里留下她无理取闹的印象。
今日若不是陈瑶的那番话,她也不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冯觅露的身上,只这永安城内,她“得罪”过的,又不惧她此时身份地位的,她能想到的,只这一人。
偏这一人,心思手段皆在她之上,她、不得不防。
烦躁的将打开的书扣在自己的脸上,靠在榻上胡乱的想着,渐渐地,呼吸逐渐均匀,秋梦再进来的时候,轻轻的给她盖了一匹小毛毯,又将开着的窗户悄悄的关上,阻挡了外满的微凉的风息。
午后,陈玉礼和陈玉卿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姜府,拜访恩师。
“大将军与将军夫人前往渭西,幸而老将军与老师已回永安。”姜家如今的局面让陈玉卿起了担忧之心。
提到姜家,陈玉礼眉头紧皱,但愿,此次将军与将军夫人平安归来。
“到了姜家,这话少提。”
“我知道,不过以老师的秉性,”陈玉卿无奈的摇摇头。
自他们兄弟二人被接到姜家,二人接受的培育便不同,若说老师与老将军教他的是如何做一个左膀右臂,对皇兄的教育便是如何做一个好储君,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哪次见面都要就近期的国事谈上一谈。
到了姜府,姜谨书携妹妹姜懿在门前等候,见到马车过来,二人向一旁让了让,将家中正门道路空留出来。
“太子殿下,庄王。”
“请太子殿下安,庄王安。”
后面那三个字姜懿咬的极重,陈玉卿倒是毫不在意,甩了下手中的折扇,还冲她挑了挑眉,这一幕落在了陈玉礼和姜谨书眼中,二人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俩人,什么时候杠上的?
转而,两位哥哥哈哈一笑,宾客相有礼的进入了姜府。
“叔父在康平院,二位请。”
“此次回永安可有何不适?”
“都好,都好。”
陈玉礼与姜谨书走在前面,陈玉卿与姜懿走在后面,前面二人一番问安,语调中透漏着一股随意与亲近,,后面的两人嘛。
姜懿觉得自己就差把眼睛瞪出来了,却不知她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中那是极美的,张扬潇洒,无拘无束,陈玉卿边走边逗她,一会儿冲着她撇撇嘴,一会儿又嫌弃的摇摇头,这幅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眼看着快到康平院了,姜懿做了三组深呼吸将心底的那股蹭蹭直上的怒火压了又压,目视前方不再看陈玉卿,看他只会给自己找气受。
兄弟二人都不是头一次到姜府来,小时候更是在姜府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进入康平院,见老将军也在,皆收起了那份闲散的神色。
“老将军,老师。”
“老将军,老师。”
“太子,庄王。”
“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们的老师。”
“坐坐坐,别让孩子们站着说话。”姜乐规头发花白,还是那个慈祥的老头子,怎么,看到我这个老头子不认识了?”
“怎么能不认识阿,我小时候还拔过您老的胡子呢。”
陈玉卿的话出口,逗得两位长辈哈哈大笑,再提到他们小时候的事儿,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几人在院中的红木圈椅上坐了下来,院中没有奴才,只有他们几人。
“老师回永安这么久学生才来拜访,还望老师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殿下事务繁忙,应以国事为重,如此、为师甚感欣慰。”
姜懿闭着眼吸了一口气,趁没人说话赶紧讲了一句,咱们都是自己人,说话能别这么滴水不漏吗?”
“阿懿!”姜谨书无奈的叫了她一声。
“阿懿说的对,都是自己人说话这么文绉绉的我也不适应。”这会儿陈玉卿干脆连本王也不说了。
“都是我们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顾忌。”
“谁跟你是阿懿。”
陈玉卿贱兮兮的冲她一乐,“你呀。”
姜乐规越看这兄弟二人,心里就越喜欢,与对姜谨书姜懿的喜爱不同,其中更是多了一种欣慰感,欣慰这兄弟二人所有的不幸都得到了如今的回馈。
转而对陈玉礼又是摇摇头,看着陈玉卿笑的慈爱。
“老将军这番慈爱的看着锦之,莫不是小时锦之敢拔您的胡子?”
“唉哟!”姜乐规喊了一声,还特别夸张的伸手捂住胡子,“可疼死老夫了!”
老话儿常说,家中有一老,犹如有一宝,此时阿,姜乐规就是姜家最大的珍宝。
“永正娶妻为师没有赶回来,这是给永正妻子的礼物,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盒推了过去,“有机会,带她来见见为师。”
姜世康话里的深意陈玉礼听懂了,感动又感激。
感动老师能够理解他的做法,感激老师为他的思虑筹划。
“老师远在南骞,路途遥远,此次又是为国为民,这般见外,让学生心生惶恐。”
姜世康顺台阶下来,将话题直接带了过去。
“此次去南骞,情况并不乐观,到了隶溯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等我们到了召里。”姜世康摇头。
老将军更是连连叹气摇头不止。
“祖父,召里到底怎么了?”
“民不聊生,民不聊生阿!”
院内静默片刻,陈玉卿缓缓开口,“军饷都有人敢打主意,更何况那些天子看不到的地方。”
姜懿对陈玉卿说的话大有感受,她姜家在朝中身负要职,镇守渭西抵御匈奴人来犯,按说不会有人在军饷上敢做文章,偏偏有人胆大在军饷上做缝隙,在千千万万士兵的吃穿用度上克扣,可见这背后牵扯的势力到底有多深。
“纵容就是助纣为虐,若不及时清理,待这牙齿被虫子磕坏了,它不会自动修复,牙洞只会越来越大。”
“阿懿说的在理,”陈玉礼又有些感慨,“如阿懿这般的女子,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
“殿下确定是在夸我?听起来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儿?”
“哦?如何不是滋味儿,说来听听。”
姜懿摇摇头,“许是最近妖魔鬼怪见得多了,听什么都变了味儿。”
“没大没小!姜谨书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又无奈,“殿下,”
“不是说都没有外人,这般灵动的性子着实让人欢喜。”
“永正也这般认为?”
“是,这般灵动的性子与小时一样,让人想宠着她。”
姜乐规“嘿嘿”一乐,这一笑,笑的姜懿汗毛都竖起来了,到底是没拦住他想说的话。
“永正对永安城了解,看看哪家公子还未娶妻,阿懿也不小了。”
“祖父,我才十六!”
“你母亲十六的时候都有你哥哥了。”
祖孙俩互相瞪着对方,姜懿不是不懂祖父为何如此着急为她安排亲事,她只是不敢去接受,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意味着她要失去的太多太多,那样的失去,她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