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果然是如此说的?”
在听方小四汇报的同时,唐钰正摆弄着手中的一组铜线,那模样甚是专注,似乎与他所做的试验相比,白曜说要令罂粟花遍布整个大宋的诅咒根本无足轻重。
方小四点头:“扎昆送来的书信里详细讲述了抓捕白曜的所有细节,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唐钰“嗯”了一声,总算是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凝眉思索了片刻,“让大理那边的驻军负责追查此事,一经发现有人携带罂粟果,立即抓捕仔细盘问,务必找到他们的源头。”
鸦片这种东西祸国殃民,正是因为它作为导火索,这才有了那一段极其屈辱的近代史,屹立东方五千年不倒的民族竟然被冠上东亚病夫的称号,虽然唐钰凭他一己之力依旧阻止不了鸦片被世人发现,却依旧需要为人类的禁毒事业略尽绵力。
“回鹘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传回来么?”
听到唐钰的询问,方小四翻了翻手中的信件,拿出斥候营副统领于景在半个月前送回城的飞鸽传书念道:“那帮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攻陷高昌城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向东南方向进军蒲昌海,继而向东入侵西夏沙州城,拓跋秉常亲率西夏大军二十余万,联合驻守在伊州城的回鹘守军共同抵御欧洲人,如今两军已陷入僵持状态。”
“难怪耶律泉的遗孀塔布烟可以如此轻易便在辽国西垂之地建立西辽,看来除去耶律泉所留下的威名之外,这帮欧洲土匪似乎也从中帮了大忙啊。”
原本因为一只翡翠狼王雕塑,西夏、大辽与回鹘三方在草原上搅了个天翻地覆,虽然没有造成大规模冲突,三方在边境处的守军总数竟达到七十万之多,之后辽东的女真族迅速崛起,凭借幽州的支持,顺利覆灭辽国成立大金,即便是仓促回援的二十多万辽军也如石沉大海一般被金军尽数歼灭。
这原本是西夏入侵大辽西部地区扩大势力范围的绝佳时机,却被来自欧罗巴巴尔干半岛的这帮不速之客打乱了节奏,以东罗马帝国为首的欧罗巴军队在智取高昌城之后顺利控制了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地,只可惜随着西部局势的紧张,日渐繁华的丝绸之路早已被迫关闭,欧洲人攻下高昌城,却并未得到多少回报,自然是需要挥师东进,以牟取更大的利益的。
好在沙州城城首米擒越奉在发现回鹘公主的行踪诡秘之后多长了一个心眼,派出密探前往高昌城,得到了令人惊惧的消息,拓跋秉常不得已之下,这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大片土地,驰援沙州城,并通知了回鹘伊州城守军都城已丢,可汗战死的消息,借机挑起回鹘军报仇雪恨的激愤,顺利将两军合在一处,共同抵御五十万敌军。
而借着西夏与回鹘无暇东顾的间隙,塔布烟在可敦城宣布大辽政权重新建立,并尊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耶律大石为帝,向所有周边势力递交了公函,以谋求各国君主的承认。
对此,完颜刻里钵自然是不会认可其存在的,他还一度打算出兵剿灭这帮辽国余孽,只是大金刚刚经历战火,又被沐辰风坑了一次,追击亡国之君耶律洪基未果,更是颗粒无收,国库空虚的大金根本无力出兵西伐,再加上大宋朝廷内斗不断,似乎并不愿多管西北草原的闲事,竟直接在认可公函上盖上了印章。
这便让金国皇帝完颜刻里钵大感愤怒与无奈了。
愤怒是因为大宋明目张胆支持辽国余孽,分明是不将他这个新晋的北方霸主放在眼内,无奈则是因为连嚣张至极的沐辰风都败在了大宋手中,他这个外强中干的政权又能如何?
“那汴京方面呢?皇帝陛下又有什么动作?”
方小四闻言又翻了几页手中的信件:“经过汴京一战,相爷所领导的熙宁党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天圣党已经是在苟延残喘,只不过对于两党之争,皇帝陛下似乎并无兴趣过问,也无暇去斡旋,而是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因为王相执政有方,皇帝如今也不太过问国事,全权交由尚书省负责。”
“皇宫里传出小道消息,二皇子殿下的母妃似乎又有了身孕,被接出了冷宫。”
“原来如此。”唐钰淡淡一笑,“看来是因为儿子接连早殇,我们的皇帝陛下有些着急了。”
二皇子赵仅的母妃出身贫苦百姓,没有强有力的外戚支持,纵然深受赵顼宠爱,赵仅却无法染指皇位,向家倒是跟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门阀世家,无奈向皇后常年不孕,之后好不容易老蚌得珠,赵伸却因体弱而夭折,如今大宋皇帝仅仅只有赵仅一个子嗣,本应是入主东宫的最佳人选,若是赵顼强势为之,即便是向皇后只怕也没什么理由阻止,但自赵仅从渔州返回京城之后,赵顼便对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顾忌,东宫之位一直悬而未立,如今赵顼又在厮混后宫,很明显是已经彻底放弃了赵仅。
邢贤妃重新得到恩宠,对赵仅而言也算是好事一件,只不过很可惜,他这位还未出世的弟弟他日依旧只是一个早殇的命运,想到史书上宋神宗赵顼下面那一排夭折的儿子,唐钰的心中便是一阵唏嘘。
无奈生在帝王家,他的五位皇子,究竟是早殇,还是另有死因,只怕是连负责记录的史官也无法说清楚吧。
“对了,京城里还发生了一件事,负责收集消息的探子只是顺嘴一提,但我却觉得事有蹊跷。”
“哦?”方小四的感觉甚为灵敏,他若说奇怪,那便是真的不太简单,听他如此说,唐钰也不免放下了手中的试验,“说来听听。”
“王相的大公子王雱似乎得了怪病,京师之中的所有药师都去相府把过脉,却依旧不见好转。”
唐钰皱了皱眉,王雱早逝,他也是知道的,也就是熙宁九年,便会因病去世,如今已是熙宁六年末,王雱染病也不算奇怪。
只是方小四如此一说,唐钰却有些狐疑起来。
难道又是一个被史官的春秋笔法遮蔽真相的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