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钢强:我们只能推测一下他们的想法,王系长说,对方的意思是,觉得我们不够重视他们,那他们觉得怎么才算重视?我们并不知道。像你去洽谈的时候,接待你的是对方经理,你只是营业部里一个普通的社员,还是个新人,这点可能就让对方觉得不舒服。
当然,以德才企划的规模,让我去跟他谈合约也不太现实,我提的数,他估计吃两年都啃不下来。付钢强开玩笑道。
他接着说:应该还有其他的因素,对方不明说,我们也不好瞎猜。总之已经造成了这个结果,白川你要做的不是因这件事而垂头丧气,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进展新的工作,单子是谈不完的,但时间是有限的。
白川,你听懂了吗?
付钢强不会开导人,或者说,他不喜欢说一些,他觉得成年人都应该知道的心理建设话术。但看到没精神的白川,他还是没忍住,又惯了一下这个小下属。
白川重重的点点头:听懂了,不好意思,让部长费心了。白川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付钢强。
看到白川不再钻牛角尖,付钢强心里也松快了:行了,去工作吧。
白川:部长,今晚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付钢强掏出烟和打火机站起身:今晚有酒局,去不了。
白川:在哪儿喝?
付钢强:要给我当司机?
白川点头道:可以,我今晚也没事。
付钢强走近,点了点他额头,笑着道:我叫出租车,你下班了去吃顿好的,再泡个澡,放松一下。当事人白川肯定很累,需要充足的休息与放松。
付钢强打开门走了出去,白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从椅子上起身时,眼角看到了付钢强贴在小日历上的便签条。
上面写着两个酒局的时间,地点。
付钢强怕忘记,很多琐事都会用便签条贴在日历上。
默念这两个公司的名字,白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部长这两个酒局,是为了分这一批货才应下的?
白川从小就聪明,他的智商很高,逻辑推理能力也很强。
其他小朋友掰着手指都算不出来的数学题,他大眼睛一转就能心算出答案。
上学之后,有了成绩排名,他的优势更加明显的被显示了出来。老师们会夸奖他,同学们羡慕他,再加上他从小长得就好看,因此白川的童年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即使成年之后,除了感情问题,没有什么能让他过于烦恼的事情。
而且以他自身的优越条件,对许多同性来说是非常好的一次性伴侣,所以他从来不缺感官与身体上的享受。
工作了之后,他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似乎所有的工作,他都可以轻松的完成,像是签大单,洽谈新客户,白川都做的非常出色。
即使这一次的德才企划,直到对方反悔前,他也对这个单子充满了信心。
从谈话开始,就优先掌握了主动权,以为这个单子十拿九稳,没想到对方会彻底反悔。
他承认,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他想在付钢强面前表现得非常优秀,不单单作为下属,还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别人拿不下来的新公司,他可以,别人谈不到的大单,他也可以。
然而现实告诉他,他比自己以为的,还差得多。
地球并不会围绕着他白川转,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他感受到了一丝沮丧,甚至险些打击到他的自信心,他愧于见付钢强,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丢人。
但是付钢强并没有说什么,反而不着痕迹的替他摆平了烂摊子。
站在上司的角度,给下属犯的错误擦屁股,是付钢强必须要做的事。但是白川觉得,付钢强对他或许是有些不一样的,他并没有看过付钢强去开导其他的员工。
因为他俩最近走的近?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白川不去细想,他沉浸在这种特殊感里熏熏然,同时意识到,他对付钢强的感情,越来越无法控制。
付钢强把客户送上出租车,目送车开走后,他深吐一口气,满嘴的酒味。
连续喝了两天,虽说都没到喝醉的程度,但喝大酒确实伤身。付钢强走到墙角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黑咖啡,点上一根烟,掏出手机。
除了王系长发过来的工作总结,剩下都是白川的微信。
回复完工作上的信息后,付钢强点开白川的信息。
白川:部长,您酒局结束了吗?
白川:我听王系长说,您今天是在皇城酒家吃饭,我刚好在附近,您要是结束了给我发微信,我送您回去。
付钢强看了眼时间,白川最后给他发的一条信息是二十分钟前。
付钢强回信:刚吃完。
付钢强刚点发送,白川的短信就回了过来:我马上到。
回复真快,付钢强叼着烟回信息:慢点,不着急。
付钢强抽第二根烟的时候,白川开着车就到了,他身穿简单的白色体恤衫,深蓝色休闲裤,打开车门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部长。
付钢强把烟熄灭,提着公文包走上前:你来这附近干什么?
白川接过付钢强的公文包放到车后座,笑着道:六一儿童节,给我侄女买礼物。白川的哥哥白奔早就结婚了,有一个女儿。
买完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快乐小魔仙的全套娃娃。白川从后座另一边拿出来,给付钢强看了一眼。
付钢强点头: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回家了。他坐上副驾驶,往左一看,摆饮料的地方放着一罐饮品。
付钢强拿出来,黄色的包装,上面画着粉色的肝脏。
白川坐上驾驶位,笑着道:解酒的。
似曾相识的一幕,白川第一次参加公司酒局时,付钢强给他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解酒饮料。
谢了。两人相视一笑,付钢强拧开瓶盖,仰脖喝光。
第17章 即使不用回头,他也能听出脚步声
公司员工没人来过付钢强的家,男下属没来过,女下属就更不可能了。付钢强从不搞兔子吃窝边草那一套,与所有女社员都保持着距离。
办公室恋情对某些已婚男人有着独特的魅力,年轻的女社员们洋溢着青春的芬芳,引得中年男士们纷纷落马。
但其中不包括不解风情的付钢强。
家里有点乱,你先坐沙发。付钢强用脚给白川淌出来一条路,地上散落着广告传单、报纸、衣服、袜子,有些地方连下面的地板都看不到。
我不常回来,家里一直没收拾。
付钢强天天加班,原本就不爱回家,有了白川家这么方便的补眠场所后,他家就彻底荒废了。偶尔回家一趟,也是喝完酒倒头就睡,睡醒了按下洗衣机,临出门前把衣服晾上就走。
导致家里就像年久无人住的空房子,乱的落脚地都没有。
白川好奇的打量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多少家具,一套沙发组合,一台电视,满屋狼藉。
白川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两眼,可以看到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陈设比快捷旅馆还简洁。厨房里也非常简单,两个锅,一个炒锅一个汤锅,调料盒只有三个,盐、糖、辣椒粉。
见白川伸着脖子打量,付钢强放下公文包道:随便看,没有多少东西。这房子是我结婚前住的,结婚的时候好多东西都扔了。离婚后他也没再添置新的家具,维持基本生活配置,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台扫地机器人,由于地面上障碍物太多,扫地机器人一整年都处于失业状态,一直蹲在充电口,付钢强都怕它充爆了。
得了批准,白川向卧室走去。
卧室地上可能有袜子,干净的,踩到也没事。付钢强晾干净的衣服都是随便收,有的时候时间来不及,就都甩在床上,下次回家的时候再慢慢收拾。
为什么扔床上?因为不收拾干净就没法睡觉,要是扔在沙发上,他能一直堆在那。
可以说整个房间里只有卧室的床上是一片净土,就连衣柜上方都被摆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付钢强解开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跟在白川身后参观自己乱七八糟的房间。有点像大学时的宿舍检查,让他难得有点小紧张。
顺着白川的视线望上去,付钢强抬手把衣柜上面的东西取下来:上面是烟,口香糖。衣柜上堆着十几条烟,有他自己买的,还有别人送的。
早上起来,或者晚上睡前想抽烟,一抬手,就能摸到。付钢强解释他为什么把烟放在了这里:放其他地方容易找不着,这样方便。
白川点点头,似乎理解了他的说法:部长家的东西不少。遍眼所及就没有空的地方。
付钢强挑眉:埋汰我呢?
白川笑着摆头,看到邋里邋遢的付钢强,他不知为什么心情特别好,甚至觉得这样的付钢强像小孩一样。
单身男人的家都这样,你家是有保洁。付钢强说道。
白川调侃道:我一个人留学的时候,房间的东西也没这么多。也没这么乱。
付钢强笑着点白川脑门:你这是编排领导。
白川笑着躲开,快走了两步:领导也要听取群众意见。
付钢强身高腿长,一个跨步就追上了他,后面轻抓白川的脖颈。
白川痒的缩起脖颈,笑得浅棕色的碎发微晃。
群众有什么意见,再说一遍。付钢强掐住白川后脖颈,开玩笑道。
随着两人距离凑近,白川身上的香水味幽幽的漂了过来,淡淡的往付钢强的鼻孔里钻,白川很少笑的幅度这么大,耳廓和脖颈都变红了,雪白的皮肤染上了艳丽的颜色。
白川眼眶微湿,狭长的眼眸侧望付钢强,举双手道:错了,群众没意见。
对上白川的眼神,付钢强条件反射般,倏地把手松开了。
松开之后,付钢强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莫名其妙,看起来很突兀,他看似没事一样拍了拍白川肩膀:领导大度,饶了你。他走向冰箱,回头问白川:喝可乐还是水?
白川将手搭在自己的后脖颈,笑的余韵让他的声音略有起伏:喝水。
好,你先坐沙发上等着。
对了,
付钢强走过来,递给白川一瓶矿泉水,把沙发上的东西推到一边,自己也坐了下来:后天有烟花大会,你没看过吧。
去年的烟花大会白川和付钢强都忙工作,本来想着营业部一起去,看完再去喝一杯,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真到了烟花大会那天,大多数人都没去成,只能站在公司的窗户前远远的望几眼。
白川留学回来就参加工作,今年才第二年,一次都没去过。
去年没去成,你今年去看看吧,还有表演,挺有意思。付钢强建议道。
白川工作劲头很足,付钢强甚至觉得,去年一整年,只要他有加班,白川好像一定也在旁边,根本没有私生活这一说。
年轻人别老忙工作,也丰富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
白川望着付钢强,问道:比如?
付钢强:那可太多了,约女生吃吃饭,看看电影,沿着海滨路开车兜风,你的车不是能变敞篷吗?不用浪费了。再比如计划个短期旅行,你年假将近二十天才用了三天吧?这些哪个不比对着电脑有意思。
白川拧开矿泉水瓶,道:那部长怎么整天对着电脑?您的年假多的都要作废了。公司年假两年一清空,付钢强前年的年假还有八天没用,眼看着就要被作废。
那不一样。付钢强摇手。
哪儿不一样?白川喝了一口水,道:部长也是单身,也应该适度给自己安排点业余活动。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
付钢强虽然已经把前一段婚姻放下了,但他还是没有约女生出去约会的打算,至少短期内没有。
像他这个年龄,新认识女孩子都是为了一个目标,结婚。
女方大多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不能说这样不好,但总是让人觉得疲累,目的性太明确后,就会少很多乐趣。
付钢强:我的情况特殊,急不来。他转动了一下僵硬脖子,天天坐办公室,肩颈都是木的。
肩膀酸?
你还年轻,等你到我这岁数,也得这样。付钢强单手捏了捏肩膀。
白川放下矿泉水瓶:我会按,我帮您按按?
付钢强半信半疑:你还会这个?
我经常去按摩,去的久了就会了。
白川起身走到付钢强身后,双手缓缓放在了付钢强厚厚的肩膀上,慢慢按揉,问道:力度还行?
付钢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白衬衫,传到了白川温热的掌心,付钢强肌肉的手感很硬,就像一块虬结的肉疙瘩,白川借着按摩的功夫,用指肚和掌心来回摩挲。
付钢强没想到白川按得还真挺好,手劲不大不小,让他舒服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手劲正好,不错。再往右一点。
白川道:部长,您肩膀太硬了,以后有空我就帮您揉两下。
不用,在公司里不好看。白川天天跑办公室帮他揉肩膀,被别人看到了肯定要说白川拍马屁,对两人影响不好。
你把经常去的那家按摩店介绍给我。付钢强道。
白川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也许是白川按的太舒服,付钢强和他聊着聊着,眼皮就开始下垂,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白川已经回家了。
付钢强从沙发上爬起身,点上一根烟,翻开手机一看,上午六点二十四分。
白川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两点,内容是:我到家了,部长晚安。
付钢强拉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回复道:早安,按摩手法不错。
放下手机,付钢强才意识到,他昨晚被按摩的时候还是穿着衬衫西裤的,怎么现在就是打底衫和四角内裤?连袜子都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