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所以我在想,是否需要更激烈一点的手段来帮助它苏醒。白长发的男人勾起嘴角,神色逐渐期待又狂热了起来,电击、毒药或者刀割......总有一个会起作用的。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活着的生物,而是一个即将到手的收藏品。
    要对他......使用那些手段吗?
    镜转过头,看见似乎没有听懂太多却感受到了那股恶意的小孩颤抖得更厉害了,水雾也在眼里弥漫,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呜咽着吞下泪水。空荡的袖口根本遮不住他捏紧的手指和一些像是刚刚愈合不久的伤。
    之前镜有接受过织田作之助的邀请,去见了几面他收养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们也都是孤儿,个子小小的也很瘦,有些连话都说不流畅,却被养得很好,看见织田作之助就会露出大大的安心的笑容,会凑在织田作之助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们并不是这样畏缩的状态,而是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地成长着,大概未来也会变成不错的人,因为他们是被关心被爱护着的。
    面前的这孩子,却是这样的。照顾他的人对他很冷漠,让他无法保持安心的信任,所在的地方不过寸尺大小,被拘束着管理着,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甚至还要因为这能力被电击、下毒......他还能长大吗?
    这样下去,他能拥有那些织田作之助那里的孩子所描绘的未来吗?
    镜看了一眼畏惧着的那孩子,无端地得到了结论:他无法长大了,即使不被涩泽龙彦杀死,他也会困在这里,无法顺利长大了。
    这样好吗?这样是正确的吗?这样也是命运的一环吗?
    他忍不住想向谁提问,却看见涩泽龙彦已经在和院长说自己需要一间空旷的屋子和一些设备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
    所以他转过头,把视线转向重新把头埋下去的银发小孩身上,缓缓走了过去。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请你告诉我答案。浅绿发的男孩蹲在银发小孩身边,用郑重的语气说着话,你想要长大吗?
    中岛敦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孩子为什么不怕他,为什么要问他这么古怪的问题。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答,又要怎么回答才不是会被教训的。说到底他现在根本不明白很多事情,为什么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他有那么多怀抱着惶恐的想法,却在对上那双碧玉一般澄澈的眼眸时,慢慢控制住了恐惧。
    那是一种难言的直觉,他真的明白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他觉得甚至关乎性命。
    我、我想,我想长大啊.....近乎呜咽着,他吐出了自己的回答。
    想要长大,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吃饱饭,想要活下去,这些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即使是这样的生活,他也期盼着未来,期盼着可见的阳光与饱腹的食物。
    得到了回答,镜点点头,表情严肃:好,我明白了。我会帮你,让你能够长大的。说完他就站起身,走向了涩泽龙彦,留下有些愣神的银发孩子在原地。
    龙彦先生。他喊了一声,得到了温和的注视,关于您将要实施的办法,我有一个想法,能听我说说吗?
    面对自己宠爱的孩子,涩泽龙彦一向是带些纵容的,他伸手摸摸镜的头发,很有耐心:什么?院长很有眼力见地走远了,不加入他们的对话。
    我认为龙彦先生的办法不太好。镜直接给出了反驳的意见,用过于激烈的手段去激发异能,不就像是强行催熟的瓜果一般,虽然看上去尚可,但是一定不会是完美的。
    龙彦先生追求的一定不会是那样不完美的藏品,任何的瑕疵都会使得到的东西价值全无的。
    白发男人果然没有太过生气,跟着这思路想了一会,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在此之前他也不需要用过于激烈的手段去得到异能结晶,现在如果一不小心弄坏了一些,或者得到的是个残破的不完整的异能,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有道理。涩泽龙彦点点头,把思考的目光投向蜷缩着的孩子,那么的确该换个办法,但是等他就这样慢慢长大也太久了些,我们也不能总是来这里。
    所以,我们不如直接把他带在身边吧?镜试着提出了个办法,或许他并不需要那么久,很快就能让异能显出体外。如果他在我们身边,那他的异能发生变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而且也不用经常来这里。
    涩泽龙彦沉默着低下头,猩红的眼眸和镜对视了一会,探究与倦怠在那双眼里交织。最后他笑了起来,带着期待与微妙的宠溺:那孩子的异能果然有这个价值,连你也被吸引了吗?既然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我当然会答应。
    不过,你是太过孤独了吗,会想要这样的玩伴?衍生出感情就是会有这样的弊端。他低声感叹了一句,倒也没反悔,直接去找到了院长,说要仔细考虑后需要进行长期治疗,所以改变主意要收养那孩子了。
    可是他的能力......院长先生有些担忧。
    没关系,他还伤不到我。涩泽龙彦非常自信这一点,那姿态忽悠着院长也相信了。
    于是很快,这个名为中岛敦的孩子,几天内户口就挂到了涩泽龙彦的名字下。
    一脸茫然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中岛敦只知道,在他和那个古怪孩子说过话后,他很快就被从紧闭的屋子放了出来,甚至不用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走出了屋门与院落,经过黑白交错的光线,穿过宽敞可怖的大厅,他出现在了许久不见的阳光下。
    领着他走出来的院长先生还是很凶,在门口处停下了,然后用眼神示意中岛敦继续往外走。
    他试探着往外迈了两步,一眼就看见了之前出现过的白发男人和那个浅绿发的小孩子在门外站着,目光注视着他,认真地安静地,仿佛等待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却因那个猜测惶恐起来,忍不住回头看院长,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院长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一直都是那一副冷酷的姿态,此刻也没软化半分,只是轻轻地、轻轻地伸出手推了一把他的后背,让他往前踉跄了两步,听见了那句话:去吧,那是你的家人了。
    家人?
    中岛敦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这个词,此刻居然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他顺着那股力量,仿佛下意识地理解了什么,开始大步往前走了起来。
    走着还是太慢,他又慢慢小跑起来,最后忍不住加速,狂奔着跑到了那两人面前,紧张地揪着衣角喘气。
    白发的男人瞥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思考着什么。而浅绿发的孩子却很直接,对喘着气的他抱了一下,温和地告诉他:你要好好活下来,从今往后,和我们一起。
    大概是太久没见到阳光了,实在是太刺眼了。
    他这么想着,压抑不住泪水,任由它们奔涌着落下,模糊视线,滴落在衣服上,然后大口大口渴求似的地呼吸起来。
    要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现在既难过又开心的心情呢?
    阳光太过刺眼了。
    一定是这样的。 .
    第42章
    中岛敦觉得自己的新家人都是有点独特的人, 不过或许这也和他其实也没有见过太多人有关。
    名为涩泽龙彦的人名义上该是他的父亲,但是却不允许他称呼父亲或者爸爸,而是让他叫涩泽先生或龙彦大人。这样的称号一点也不显得亲近, 也不显得他们之间有名为家人的亲密关系。
    中岛敦即使不去察言观色, 也能明白这个人大抵没有多喜欢他,就算收养了他,这举动里真的想给他一个家的成分也不多。第一次见面时那些微不在意的眼神也证明了这一点。
    或许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要不然就是......
    他偷偷瞥了眼坐在涩泽龙彦腿上吃着奇怪结晶的孩子,总觉得有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涩与紧张。他从孤儿院离开的那天, 自称木之本镜的孩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然后告诉他要一起活下去。
    当时控制不住感情,此刻想起来,较之同龄人要更成熟的中岛敦就有些脸红,毕竟他当时可是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穿着陈旧的衣服, 看起来一定脏兮兮的,还可能显得恶心。
    要是让镜酱觉得他非常不爱干净可怎么办,要是涩泽先生觉得他一点用都没有,会不会让他重新回到孤儿院?
    他为此担心,甚至有些难言的害怕, 却在视线下意识徘徊在浅绿发色的孩子身上后,得到了当事人一个稍有疑惑但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
    那个笑容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就让中岛敦升起了信任,能尽力放松下来不再时刻慌张。
    他偶尔会猜测是因为镜,所以涩泽先生才会收养他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镜的姓氏和涩泽先生不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镜问了那样奇怪的问题, 更不知道为什么他需要做每个月一次的检测, 即使他其实除了有些瘦弱以外没有疾病。
    他知道的是,他的确拥有了新的家人、新的房间,也能吃饱饭,不必再被关在狭小的禁闭室。
    只是这样,就已经是中岛敦一直以来不敢奢望的全世界。
    所以他能够不去想那些有些奇怪的地方,跟在家人身边,一起生活下去。
    要说有什么关于未来的愿望的话。
    中岛敦满怀雄心壮志地想着:他也想要长到涩泽先生这么大,然后能够把镜抱在怀里,就像之前他得到的拥抱一样,他也想给出拥抱。也想告诉镜,自己很高兴能成为他的家人。如果还能一起睡觉说些有趣的故事,那就更好了。
    名为中岛敦的银发孩子在一边学习更多字词,一边想着什么,镜暂时不知晓。
    他最近发现,自己真的太小看太宰先生了。
    那天他被涩泽龙彦拉着换新的衣服时,忽然被指着头上的一个不起眼小装饰提问了:你很喜欢这个吗?一直带着没有摘。
    那是个小小的水晶球似的装饰,外表亮晶晶的,看上去和他的镜子有些类似,所以他一直戴着,一时没想起来是很久之前太宰治给他弄的一堆奇怪装饰中的其中一个。
    那天涩泽龙彦搭配的那套衣服和这个装饰不太相符,所以让他先摘下来了。回去之后,镜原本准备睡觉前把它放到一边,却不小心失手让它摔到了地上,咔地碎裂开来。
    但这时镜才发现,这个不起眼装饰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小小的定位器,红光一闪一闪着向着某个人发送信息。
    镜只是想想这装饰从何而来,就能猜到,十之八九是太宰治提前准备的小东西了。
    ......原来太宰先生一直知道他位置变动的吗?
    要不是每次他变成其他同伴模样的时候,都相当于把原本身上的东西留在了小镜子里,而镜子又一直放在房间里没有挪动,也就是位置看不出有变化的话,他估计就直接暴露自己同时扮演好几个人的事情了。
    不过想必太久不挪动还是让太宰先生猜到了什么,所以才能认定他有一些小秘密。
    镜在感叹的同时,下意识检测了一遍自己身上的其他东西,猜测会不会有窃听器或者微型摄像头藏在什么地方,却也没找到什么了。
    为什么只留下了一个呢?既不是窃听器也不是监控摄像,偏偏是定位器。
    他猜不透太宰治的想法,拿着那只定位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它直接处理掉,反而找了一个有镂空圆球的项链,把定位器放了进去,好好戴起来了。
    我在这里哦,太宰先生。
    镜想起很久以前织田作之助告诉他的话,隔着衣服抚了下圆球,在心里对不在这里的人说着。
    经过几天的慎重思考,加之涩泽龙彦不断投喂的异能结晶带来的魔力增长,让拥有了一定底气的镜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变出另一个自己跟着费奥多尔走,但不能把【创】交给他。
    【创】在一定意义上是具有改变现实能力的魔法,虽然仅仅在夜晚,但也会影响到一部分的现实,就这么被费奥多尔那样说谎不眨眼的人拿走,镜会觉得很不安,还有一种说不定会造成可怕后果的预感。
    魔法造物的预感总是带有命运的倾向性,就算已经变成人了,他也不会忽视。
    不过有一点他赞同涩泽龙彦,选出来的人选,一定要有足够的威慑力,强到即使是陷阱也能达到一力破万的程度才行。
    所以最后,带着白色帽子的俄罗斯人再次光临那家神秘店铺的时候,见到的除了身为店长的粉发小女孩以外,还见到了一位发色火红、眼眸橙黄,穿着一身酷帅黑色嘻哈服饰、戴着兜帽的十五六岁男孩。
    那格外精致的长相和额头上戴着宝石额饰仿佛在遮掩纹身的感觉,一眼就让费奥多尔明白,这家伙也是他们的同类。
    果然,栗子向他介绍这孩子:这是菲尔,我的员工之一,拥有很强大的异能,我想他能够帮上费奥多尔先生你的忙。
    是这样吗?长相秀气的年轻男人用泛红的紫色眼眸打量了一遍菲尔,语气不解,可是万一他的异能帮不上我的忙,那岂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一言不发的红发男孩睨了他一眼,带着些傲慢与不屑。
    下一秒,他的斗篷一角噌地冒出一簇火花,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舔舐吞噬着。让向来保持着仪态的黑发男人忙不迭把斗篷摘了下来,扔在地上,用脚去跺那些火苗,竭力让它熄灭。
    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有些体弱的俄罗斯人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了。
    而这样弱小无能的表现,也得到了操纵火的男孩一句蔑视的哼声。
    原来如此,的确是强大的力量,再加上这直白的心思,会是很容易操纵的人。
    费奥多尔假意的示弱得到了想要的结论,此刻在心里一边构思能把菲尔用到什么地方,一边柔柔弱弱地开口:我不是怀疑店长你的交易是否公平,也不是怀疑菲尔君能力的意思,只是这事需要仔细思量,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们的心血也就毁于一旦了。
    他叹息着,似乎真的很担忧:现在也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强大组织在寻找书,为了确保筹码足够摆放在赌桌上,我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为了增加我们的力量,除了菲尔君的力量,我还想要借用店长创造的能力。在很多地方,我想我们都能派上用场的。
    他说得这样诚恳,按理来说,为了达成所愿,不会有人直接拒绝的。
    但粉发的小女孩却表现得格外坚决:不行。这个能力本来就不可以滥用,就算是为了愿望的实现,也需要格外慎重。而且这也并非是没有代价的创造,只是获取了费奥多尔君你说不知道的东西。也就是他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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