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等她画完,就问她:“梅香呢?”
说起这个,唐夫人就有些不满。
“这个野丫头,最近野疯了。”她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活,道:“老爷,你快些叫她回来吧,你不道,她啊,竟然已经瞒着我们签下了什么管培生劳动合同,要在那个木兰纺织厂做十年的事情。”
说起这个,唐夫人就感觉到了背叛,“要不是今天我跟隔壁的贺夫人一起,她在纺织厂有人,道了这事情,说与我听,我都不道,老爷,你也被瞒着吧?”
唐老爷其实道。梅香还是唐老爷介绍进去的,梅香是个聪明人,她道瞒不过唐老爷,又道他的态度,早早的就跟唐老爷说了的。
就是唐老爷的儿子也道这事情,整个家里不道的,只有唐夫人一个人了。
但是唐老爷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只能说:“我不道呀,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本来就送她出去学东西,得到别人的赏识,这不是好事吗? ”
唐夫人就怒道:“这怎么能是好事呢?那管培生是什么东西?那是要长长久久在外面跑的,听说在每一个岗位上都要呆遍,还要出去跑销售,那见的男人便多了……老爷啊,即便你不在意,可咱们家的女人名声还要呢。”
唐老爷就干脆道:“那就直接送走吧,咱们写个放妾书,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唐夫人就震惊了,“老爷,你在胡说什么呢?好生生的,干什么要写放妾书?你这不是要她去死吗!”
虽然唐夫人也气梅香瞒着她签了管培生的合同,但到底是自小跟着她的人,只是生气,并不想她出什么事情。
在她看来,拿着放妾书的女人,便跟被休的女人一样,是颜面无存的,以后,没有人会要她。
她就唬着脸,道:“梅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伺候咱们两个人,多不容易呀,你别一生气,就把人家往死路上面逼,她性子倔,被你这样逼,万一想不开上吊怎么办?”
她站起来,就有些后悔将这件事情告诉唐老爷,埋怨道:“算了算了,这事情我自己来处理吧,我会好好的劝她,她必然是被外面的人蛊惑了去。”
又道:“老爷,想来签了合同,就跟按了契约一样,若是违法,是需要出大钱的,这银子啊,梅香肯定没有,她自小跟着咱们,是一家人,这银子,我想就由咱们出了。”
唐老爷:“………”
一时之间,他不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叹气,再叹气。
妻子无疑是一个心地纯善之人,看见了在灾民必定会施粥,就是学生没银子了,他要暗地里资助一些,她也只会说:“可怜见的,多给他们一点。”
他是爱慕于她,敬重于她,但有时候两人之间,总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帮着她改变,但她却好像永远都反应不过来,这世道变了,他变了。
他就只能劝:“若是梅香自己想走呢?你也不能拦着吧?”
唐夫人听见这句话,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说:“她怎么会自己想走呢?除非是她在外面有人了!”
于是管培生的合同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梅香不守妇德。
她越想这个可能性就越大,在家里都坐不住了,道:“这个小蹄子,反了她了,我就说不能把她送出去,外面的诱惑多大呀,你没看话本里说吗?那千金小姐还会被穷书生拐骗走呢,何况没上一个什么都不道的丫头,”
她还说木兰纺织厂的管事,“我倒要问问她,好好的人送至她那边,怎么就跟外男接触上了,以后谁还敢在她那里做事情?”
纺织厂里面是没有男人的,不然,女人和姑娘们刚开始也不敢那么多人去,家里人也不会那般的放心。
她越想越生气,站起来就要去木兰纺织厂大闹一场,还是唐老爷眼疾手快,将人抱住了。
此时,梅香正好回来,唐夫人便立马冲上去,质问道:“你的胆子好大呀!你竟然敢瞒着我做这种事情!”
她的意思是偷人。
梅香却误会了,还以为她说的是管培生的合同,便看向唐老爷,“夫人,这是我决定要去做的事情,也是老爷想要我去做的。”
唐夫人震惊:“……你胡说八道什么,老爷怎么会让你去做这种事情!”
梅香却已经想明白了,她很感激唐老爷给自己的机会。
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得,而唐老爷对她的恩情有多大。
她已经出去见过世面了,若是让她回来,她是不愿意的。
倒夫人明显好像气极了,好像她欠一个管培生的合同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她做了夫人二十年的丫头,对她的惧怕占了上风,她求助的看向唐老爷,用他作为借口。
梅香认真道:“夫人,我没有胡说八道,老爷让我去,就是让我做这个事情的。”
唐夫人就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震撼,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指一指唐老爷,又看看梅香,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然后,眼睛都要瞪的炸裂了,气得晕倒过去。
唐老爷:“………”
完了,解释不清楚了。
而梅香却在恐慌之后,坚决地道:“老爷,不管夫人答应不答应,我都要去做管培生。”
第91章 女校(一)
六月中旬, 折青终于接到了秦楚和禹国已经开战的信。
她打开信,笑着道:“沈柳说,当天就夺得了三城, 齐兆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禹皇对齐兆的满意程度已经是非常之高了,上次他对人这般满意还是因为顾溪桥扒皮颇得他的真传。
他评价道:“齐兆仅在宗童之下。”
折青点头, “是个人才, 让他去齐夫人那里做卧底, 是想在将来万一有事的时候,离间齐夫人跟楚天齐, 谁知道这人却自己走了条路出来……真是奇才。”
她看信里沈柳对他的演技十分表示肯定,道:“回来之后, 便让他做点别的事情吧。”
这种奸细之事,怕是不能再让他去做了。
第一次能狠心将楚国那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抛掷,但是第二次却不一定了。她叹息, “正是有他们这种负重前行之人,禹国才能走的如此稳。”
禹皇就道:“那就让他去做反查奸细的, 哼,这些年,其他五国没少在我们禹国安插奸细, 朕觉得没准这齐兆回来查奸细还能有点奇效。”
禹皇也是在奸细身上吃过亏的。折青明白他的愤怒, 上次朝州煤矿厂爆炸, 查出来就是奸细所做。
所以, 听闻齐兆将楚国和秦国耍了一回, 便高兴得很,“等他回来了,朕亲自给他授官。”
可见是真欢喜了。
不过,两人上午接到了这封折子, 下午就接到了燕国同时攻打齐晋两国的消息。
“燕国已经攻下齐国十个城池了。”她看着信道:“这信件是加急,怕是也已经送了一月有余,此时,怕是不仅仅攻下了齐国十城……起码有两个州了。”
齐国打晋国,是打的欢快,但是跟燕国比,怕是只有挨打的份。因为齐晋在旱灾和鼠疫以及几年的战争之中,丧失了众多的劳动力,他们的人都吃不起饭,在乡野地界,已经出现了诸多易子而食的事情。
当人丧心病狂的时候,国运便亡了。
燕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等了这么多年,齐晋一点儿也没发现。
于是燕国一旦出手,便是不可逆转的局势。
齐晋,注定亡国。
禹皇感慨道:“燕皇,大敌也,吾儿可将其视为对手。”
他道:“燕皇将燕王送来我们禹国,示好的主要目的便是我们打我们的,他打他们的,他愿意只要齐晋,南北而通,西边的秦楚就给我们了。”
这是他的诚意。
折青便道:“他也是料准了我们可以容易的攻下鲁国,但是轻易攻击不下楚和秦国,所以攻下秦楚之后,我们可能会暂时休战。他要的便是这个空隙,早早的跟我们谈判。”
禹皇点头,“他攻不下禹国,禹国也难攻燕,暂时僵持罢了。只看我们僵持到什么时候。”
折青便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有信心,我们也有自己的信心。”
此时,燕王递了折子进来求见。
折青就啧了一声,“他们攻齐晋的折子刚到,他就闻到味道了。”
禹皇也没见过燕王,摸了摸下巴道:“听闻是个比沈离还美的美人,见便见吧,左右无事。”
于是燕王终于见到了折青。
他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笑着道:“可算是见到皇太女殿下了。”
禹皇砸吧了下嘴巴,觉得燕王果然名不虚传,果然是美到万物须羞,给自家的女儿做个妃倒是可以的。
折青:“……”
她爹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燕王也看明白了,顺杆子爬,道:“陛下,我国燕皇让本王来禹,本就是为了两国长久之好的。”
“本王对皇太女殿下仰慕已久,愿意跟殿下百年好合。”
禹皇就看折青。他是无所谓。
燕王暂时只能养着,不能杀。养着虽然没有花自己的银子,但是也可以再嫖一嫖嘛。
到时候,他让章太医给燕王喂点东西下去,保准这辈子也没有生育能力,再将人弄座屋子藏起来,比在外面派人盯着这一来禹国就露出自己会武功的燕王强。
折青却不愿意。
她直接道:“燕王有大才,还是回燕去吧。”
燕王叹气,“殿下即便是不要臣,也不要驱赶臣,未免心太狠了。”
直接俯首称臣了。
折青就挺佩服他的。她道了一句,“此时之后不要再提,禹燕之交,坦诚相待,心里知道便好。”
燕王便知道了,退出去,坐在马车里,手里盘着两个核桃——这是他最新的玩物,想什么事情都要在手里盘一会。
心腹问他,“王爷觉得禹国皇太女如何?”
燕王没有正面回答,只轻轻的道:“禹皇极为宠爱于她。”
心腹便顿了顿,“是吗……如今禹国皇太女殿下的声势可比禹皇大。禹国百姓只知禹国皇太女,可不知道禹皇为何人。”
燕王就笑了,“这般情况下,还是如此宠爱……太羡慕了,皇太女的兄长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心腹便立马道:“王爷,慎言。”
燕王就往马车上一躺,瘫了起来,“无事,就算是当皇兄的面我也是这般说,有什么说不得的。”
马车渐渐的走,心腹道:“王爷,上回您跟那个隐卫打,可有摸清了他们的招式?”
燕王就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是良久,他问:“那些人在做什么?”
心腹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道了一句:“王爷忘记了,六月二十五日便是禹国的十二州集体考试,是禹国的盛世。又因是第一年小升高,所以重视的很,特别是京都,听闻六月二十五那日,考场周围,是不能有施工吵闹,在考生进考场之前,不是送考生的马车就不能出来,现在,这些官员正在叫人跟百姓们讲呢,让他们没事少出门。”
燕王就让仆人停了马车,自己下来跟着京都百姓一起听官员说话。
“考试院校一共有四座,分别是小学,技术学院,医学院,师范学院,这四所学院附近,不能有闲人喧哗,不能有房屋修缮等吵闹,一共考两天,两天之内,马车尽量少出,由交通局所规划出来的考试专道不能有私人马车而行。”
衙役说完,便又朝着人群道:“再有,你们家里有考生的,都注意些,画像,考生证件,户籍书,还有笔墨纸砚,都要准备好,别到时候忘记了,误了时辰,就真进不去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