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王爷城南军营走水……”
有士卒慌慌张张进入金军中军大营禀道。
“混蛋!”听到禀报,己经一把年纪的金人黑路军主帅完颜宗翰,一脚将眼前的桌案踢的凌空飞起,桌案上杯盘碗盏零零碎碎的落地了一地,也叮叮当当的响了一地,更将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火势如何?”旁边的西路金军副帅完颜希尹忙问道。
那禀报军情的士卒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帅爷的话,火势甚猛今日起了南风,火借风势南城半个军营几被殃及,而且这火和上次一样都是从天上飞过来的东西扔下来的,而且这火很是蹊跷,用水根本扑不灭啊……”
“水灭不了,就用土填,你们这些人都是狗熊脑子么?”又是一脚,将倒在地面上的桌案踏碎,完颜宗翰继续咆哮道:“查,派人去查,查清楚那天上飘的倒底是什么玩艺……”
夏日时完颜宗翰去大同避暑,一直驻军留于围困太原至今的副帅完颜娄室,此刻也是喟然长叹道:“这己经是三日来的第七次走水了,还好没烧到咱们的粮草,但若总这样下去,怕是不等攻咱们攻下太原,军中士气崩溃,便己经支撑不住了。”
“这天上飞的倒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宋人真有天神相助?”古人迷信鬼神,生于白山黑水中的女真人更是相信,说话的宗翰眼中己经带有几分畏惧之色。
身为西路攻宋副帅的完颜希尹摇头;“大帅,宋人不是有鬼神相助,咱们的探子看的真切,那在空中飞行的东西是落在太原城内,又从太原城中飞出来,这一定是宋人玩的鬼把戏。”
银术可在旁说道:“大帅,宋人每岁春日有放风筝习俗,我想这天上飞的东西与宋人的风筝在道理上是一样的。”
“大帅南下,也不是非要破了太原城啊……”这时完颜娄室说道。
“何意?”完颜宗翰问道。
完颜娄室说道:“大帅,宋君无道,我朝去岁分兵两路伐宋,纵观东路攻宋路线,破燕山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宋人几无可挡,而大帅进兵的西路一路尽是关隘,河朔、代州、太原还有扼宋大宋东西的潼关要塞,西进的路线要比东路困难的多……”
“你说的不错,去岁本帅迟滞太原城下,让宗望抢了先……”完颜宗翰点了点头,显然对此事极是在意。
完颜娄室继续说道:“大帅于八月十四日出兵征宋,八月十六于文水大破宋军,灭数十万宋军于弹指间,而距今己有近一月却未攻克太原,天上又有这么个飞来飞去的东西时不时的放火捣乱,我怕日子久了咱们的军心士气……”
“娄室说的甚是!”完颜希尹也是点头道:“大帅,去岁咱们落在宗望的后面,今岁可不能再落在后边了。”
完颜希尹的话说在宗翰的心坎上,问道:“那你说,咱们现下该如何应对太原?”
完颜娄室继续说道:“虽然太原久攻不下,天上还有这么东西时不时的放火捣乱,但太原城早晚逃不掉城破的命运。
我建议对太原城只留少量人马围而不攻,集中主力拿下南边的汾州一线,待稍做休整之后,按原本的作战计划南下洛阳,然后兵分两路,一路驻守洛阳以阴断连接宋境东西交通的要道,防止宋人的西北禁军回援,另一部东进汴都,要让大帅抢在宗望大帅的前面。”
“大帅,娄室说的极是,这一次我等必须抢在宗望大帅的前面抵达汴都城下,抢立头功。”完颜希尹表示赞同:“待我军分散之后,宋人这飞在天上的东西,便奈何我军不得。”
“我军下汾州一线之后举动太大,宋人朝廷便会调西军勤王,到那时若是宋人西军回援与我军僵持,到时我军东进怕更是艰难。”完颜宗翰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完颜娄室继续说道:“大帅,今岁二月我二人随大帅兵进汴都,半路上便遇上了金人求和使者,可见那宋人朝廷君臣畏我大金如虎,更是求和心切,依我看南人朝廷的这些软蛋们只希望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与皇位官位,无论我大金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待我军攻下宋人汾州防线后,便与宋人议和,以此来麻痹宋人,想来那求和心切的宋人朝廷一定会答应我军的,而我军更可以借此机会休整军队,待我军休整完毕士气最盛之际,以迅雷之势南下隆德府(长治),渡盟津(今孟津),西京,直逼汴都城下。”
……
“公爷,张知府、王总管,围城的金人向南行去!”
杨志下了热气球,急急忙忙的来到太原府衙禀报。
“此事当真?”张纯孝惊喜道。
“咱们的热气球四天烧了他们大营八、九次,完颜宗翰是撑不住了。”王禀也是喜道。
“完颜宗翰南撤?”乐天眯起了眼睛,摇头道:“太原城兵少将寡,拿下太原对于完颜宗翰来说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以眼下太原城的情势,完颜宗望围而不攻,率兵南下才是上上策!”
王禀惊道:“如此说来汾州、威胜军、隆德府危矣……”
“不错!”乐天点了点头:“近一月前,察访使张大人与解潜解大人新败,军中士气全无,既然完颜宗翰攻下不太原,与其徒耗士气,不如乘胜追击败军,况且金人为攻的太原特意运来了许多攻城器械,打不下太原还可以南下打汾州!”
张纯孝与王禀二人一齐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太原一直这般困守终会有粮尽援绝之时……”乐天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公爷莫非还有事吩咐道?”见乐天欲言又止,张纯孝问道。
叹了口气,乐天才说道:“有一句话,乐某在心中犹豫了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乐公爷请讲!”知府张纯孝忙言道。
略做犹豫,乐天说道:“张大人,太原城中粮草所余无几,依乐某估计最多不过只能坚持一月,所以乐某想劝张大人与王总管二人弃城西进灵夏……”
闻言,张纯孝与王禀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末将率麾下一众将士守城至今未曾放弃,若如公爷所言,岂不是功亏一篑!”王禀摇头道表示反对。
“公爷,太原‘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自主为兵家必争之要地,战略位置如此重要,又怎么可以丢弃?”张纯孝显然也不赞同。
“虽然二位不想听,但乐某还是要说,太原城孤悬金兵身后无援无粮,城破不过是早晚之说,二位大人要与自己也与全城百姓留个退路!”乐天望着二人言道。
听乐天言,王禀也是犹豫,乐天说的没有错,自己有舍身之义,但也要对麾下兄弟与城中百姓着想。
沉默了片刻,王禀才言道:“公爷,您不是带来了热气球么,用热气球往城中运粮便可。”
乐天点了点头:“之前乐曾某想用热气球运送军粮,让太原城坚守下去,但热气球载重不多、飞行速度又慢,受天气限制,刮风与阴雨天气不能飞行、夜间更不能飞行,如此算来一月可运送粮草的时间不过十数日,凭乐某手中的这几个热气球是满足不了太原城中军民口粮所需。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热气球能运输粮草,乐某现下无官无职更无权,筹募粮草也是问题,所以乐某才有此议。”
听闻乐天所说,张纯孝与王禀又齐齐不语起来。
见二人不语,乐天接着问道:“自古世人皆言太原城‘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眼下虽太原城还在大宋中手,但挡住金人南下了么?而且二位大人不觉的,自从乐某发明的热气球后,传统意义的城防战己经在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么?”
听乐天言,张纯孝与王禀齐齐沉默起来,二人皆在心中思虑乐天所言,乐天说的不错,自从乐天的热气球到来之后,每日时不时的让热气球升空,飞到金人军营上空扔些火油弹焚烧,弄的金人焦头烂额狼狈不堪,这一点是其他兵刃不能做到的。
但若换位想想,如果是金人手里也有了热气球,太原城早便为金人所破。而且乐天说的不错,太原周围城池尽数为金人所占,根本筹募不到粮草。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乐天手下这些人对热气球的控制还不娴熟,达不到长途飞行的要求。
见张纯孝与王禀依旧沉默不语,但面色间己有意动之色,乐天趁热打铁:“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若我等放弃太原,将来陛下责罚……”王禀犹豫,但显然意动。
“金人围城至今己有九月,城中现下尚有三千士卒、万余百姓,九月不克太原,金兵心中戾怨难平,待金人破城后定会大肆屠戮,二位大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一同赴死么?”乐天实言。】。
张纯孝又问道:“公爷说的不无道理,但我等出城奔走,那城中万余百姓又当如何处置处置?”
“带百姓同行!”乐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王禀阻止,急出言道:“公爷,百姓行走缓慢,而金人有马可乘行进飞快,被金人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王禀忙补充道:“公爷,末将不是不想带上百姓,只是怕带上百姓,不止是百姓逃不掉,连军中士卒也走不脱。”
“无妨!”乐天摆手,胸有成竹道:“在突围前,乐某计划火焚金军营帐以创金兵,令金人不敢前行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