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太原城中遍布告示,引得许多百姓观望。
有从城墙上下来的壮丁劳力见城上贴了告示,更有许多人围住观望,也跟着凑到近前,向旁边人问道:“俺不识字,这告示上写的是什么?”
旁边有识字的人大声说道:“告示上写:金兵困守太原,朝廷无力驰援,然孤城粮草不支不可久守,百姓愿随者,可一同西去灵夏……”
听得告示上所方,旁边有百姓说道:“金人久攻不克损失甚众,破城后必将怨怼发|泄于我等百姓,难免不会大肆杀戮,我等留在城中便是送死。”
“知府大人要西去灵夏,我等必追随身边。”又有百姓说道。
告示一出,城中百姓知金军定会对城中报复,皆言宁死相随。
……
入夜,太原城外金军连营篝火相连,太原城内惟有几处有灯火,其余街巷皆是漆黑一片。
夜色中,数架热气球无声无息的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吊篮下做为热源的明火,渐渐也融入到夜空点点繁星的大背景之中。
风是由气体流动形成的,准确的来说风是气体循环的结果,也就是说要成环形流动也就是空气的对流作用,所以风从近地面和高空是不一致的,是分别向着相反的方向流动的,一个是去一个是回。
本身没有动力的热气球正是借助空气的对流效应做长途飘移,而热气球也可以利用高度气流对流循环,来对自己飘移方向加以控制。
太原城西门,王禀与燕青分别率领这些时日来剩余的两千胜捷军与数百西军候在城门内,当看到城中的热气球升空之后,关闭十多个月的太原城西门缓缓开启,王禀、燕青二人率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城。
原本挖在太原城外的护城河与壕沟,早己被攻城的金兵填平,王禀、燕青二人领着麾下的士卒轻而易举的越了过去,随即潜伏在金军的营寨前,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
太原城西门,万余百姓立在城门下向着金军营寨观望,知府张纯孝立在城头上一脸忧色。
乐天在旁劝道:“张大人莫要着急,我命人这几日在金营上空观察过,金军留守困围太原的人马不过三千多些,金军又被汾水一分两半,东西不能呼应,此次我军定可突围无虞。”
“乐公爷,你本不该来冒这个险的。”张纯孝说道。
“张大人、王总管宁以死节事宋,也不肯屈节事金,实让乐某佩服!”乐天眼中带有钦佩之色,又凛然道:“张大人,突围之事是乐某提起的,乐某自然要与张大人一起看着太原百姓撤离,不能丢下一个百姓。”
“乐公爷仁义。”张纯孝也是言道。
就在二人说话音,一阵呼啦啦的脚步声从通往城下的甬道传来,随即几个精壮的汉子奔上城头。
“你等前来所为何事?”随在乐天身边的武松问道。
为首的一个人叫道:“小的是城下百姓派来与知府大人说话的,小的这些人在金人攻城时也是上过城头,杀过敌见过血的,所以小的也想随王将军去上阵杀敌!”
“张府尊,让我们也出去杀金兵罢!”
“知府大老爷,让小的出城去与金兵作战罢。”
“是啊,府尊大老爷您让我们上罢!”
……
随来的几个人也是跟着说道。
张纯孝解释道:“我了解诸位义士的心情,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请诸位义士们做,等将士杀溃金人后,还要诸位义士们护送城中的父老乡亲们出城,转移到安全地方……”
做思想工作不是乐天的强项,此刻的乐天目光紧紧的相着西边的金军大营,眼眸与夜色一般漆黑。
……
黑暗之中,有十数道火焰如流星一般叩向大地,随即在碎裂声中燃起一堆堆难以扑灭的火焰,吞噬着军营中的帐|篷与生命……
“走水了,走水了……”
……
营帐着火,立时有金兵士卒呼叫,紧接着无数金兵士卒奔走扑火。
看到金军营地失火,有埋伏金营最近的宋军敢死队士卒,趁乱潜入金营,开始在金军营寨中放火。
很快,金营乱成一片。
见时机来了,王禀手持长枪命道:“冲!”
“是!”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中,被困在太原城中十个多月的士卒们手里扬着钢刀、持着长枪,带着压着一腔的怨怒,如同潮水一般向金军阵营中冲了进去。
围困太原日久,只有金军攻城,宋军守城的份儿,何时见过宋军主动进攻金军,金军营寨对太原宋军的防守如同虚设,宋军立时冲破了金人这道几乎是不存在的防线。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令正在救火的金军吃了一惊,正在迟疑间很快宋军的长矛与钢刀便挥向了他们,甚至血花在绽放时,这些金兵连惨叫没发出一声便倒了下去。
王禀在西军中有猛将之称,更是一马当前,一柄丈长铁枪舞的虎虎生威。正在救火的金兵见宋军杀来,立时乱了阵脚,但金军也不愧为百战之军,虽然处于慌乱之中,但很快有缓过神来的将士哇哇大叫着提起武器冲杀了过来,王禀毫无惧色,一柄长枪左挑右刺,勇不可挡。
从黄龙府外的白山黑水打下辽国全境,又打到北宋腹地,最初的百战精锐己经损失了不少,余下最能打仗的也随着完颜宗翰南下攻打汾州,守在太原城外的这些军队在金军中的战斗力只能算做二流。
军营失火,又有异常凶猛的宋军突然杀到,有金军士卒在奋力抵挡的同时,也有不少金军见势不妙扔下了兵器,掉头向别处跑去。
汾水将太原城一分两半,也将城外的金军一分为二,西城金营失火的同时,东城也遇到火袭自顾不暇。
事关生死,近三千宋军士卒无人不是以死相拼,势弱的金军士卒自觉不敌,纷纷向远处溃去。
见金军的反抗越来越弱,王禀与身边的亲军说道:“快,回去给乐公爷与张知府传话,金人溃败,请二们大人护送城中百姓出走,我等会分部两部为二位大人开道与断后……”
……
很快,那亲兵奔回太原城呼道:“公爷,张大人,王总管着小的传话与二位大人,金人己溃,请二位大人与城中百姓出走。”
“传令,护卫百姓先走,乐某与张大人与全城百姓殿后。”乐天吩咐道。
“公爷……”听乐天这般说,武松在旁言道。
伸手止住了武松的话头,乐天冷冷说道:“太原城西只有不到两千金军,还不是百战的金人精锐,如今被打散了,乐某就不信他们还有本事翻的了天。”
夜幕中,一支杂乱的队伍自太原城西门行了出来,悲泣之声不绝于耳,这些人一边走一边回过头看夜幕中的太原城,哭声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太原城中百姓,多是自本朝太宗年间生建太原城城迁居而来,至今己生活了六、七代人,对太原城自是有感情,此刻要他们背井离乡投往他方,又怎么舍的下。
此时,乐天与张纯孝立于城门前,看着这些出城的百姓。
“故土难离啊……”乐天轻叹,又与旁边手下吩咐道:“让他们快些离开,免的路上被金人追到。”
不等人人应话,张纯孝提过手下手中的灯笼,上前几步大声说道:“诸位乡亲,莫要留恋故土,现下城西金人己被我军杀散,众位父老快些行走,免被金人追上遇到不测。
本官可以保证,待将金人击退后,到时朝廷还会再建太原城,诸位乡亲父老再迁回太原也不迟。”
看到万余百姓扶老携幼,数百辆车马载着辎重向太原城外行去,张纯孝叹了一声:“当年赤壁之战前,汉末蜀主刘备从樊城南撤,沿途大批荆州百姓跟随刘备南下,留下携民渡江的美谈,不想如今下官与公爷也与那刘玄德一般……”
乐天叹道:“张大人该想再一想,眼下这般场景与司马氏八王之乱后前晋灭亡,后五胡乱华时,中原百姓大批渡江南迁,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形。”
……
命燕青在前面开道,王禀骑于马上一边指挥着百姓撒退,一边与身边的士卒说道:“所有人都要注意,金人被我们打散,现下到处都是金人溃卒,要小心金人溃卒对在姓的侵扰。”
正在驰行见,见到行于队尾的乐天与张纯孝,忙上前拜见。
“哎呀……”此刻张纯孝却是一声惊叫。
王禀惊问道:“张府尊,发生了何事?”
张纯孝拍着脑门说道:“本官忘记了供俸于太原祠中太宗皇帝的圣像……”
“王荀!”疗效言,王禀唤道。
“爹爹,我在!”随在王禀身王荀忙应道。
王禀命道:“快去官祠,将供俸的太宗皇帝画像请出来。”
“现下怕是来不及了。”乐天说道,又伸手一指远处的太原城。
众人向太原城望去,只见此时的太原城火光冲天,全城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有百姓看到太原城火光四起,痛哭哀泣之声更重。
“公爷,这是何意?”张纯孝不解。
乐天反问道:“张府尊与王总管仅凭三千人马便将太原完好无损的守了十个月,难道日后还让太原成为我大宋北伐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