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内侍说昨夜官家您处理朝政又熬了到夜半,龙体重要,臣妾特煮了碗莲子羹与陛下去火!”
大内后宫,皇后朱琏将钦宗赵桓迎了进来,又奉上碗莲子羹。
“有劳皇后了!”赵桓接过莲子羹,又叹道:“金人南侵,朝堂上这些卿家们为了是战是和吵成了一团,吵的朕头都大了,又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旁边的朱皇后心疼的言道:“臣妾也想为陛下分忧,可臣妾只是一弱女子,与陛下掌管后宫尚可,国家大事却无能为力。”
“皇后这莲子羹烧的真是甘美,宫中的御厨也比不上皇后的手艺!”尝着朱皇后递来的莲子羹,赵桓夸奖道,随即将吃空了的碗递与朱皇后:“皇后再给朕添上一碗,朕吃的高兴。”
朱皇后一边盛一边说道:“陛下觉的好吃,便多吃点!”
“治理后宫也极不容易,后宫稳定朕心里就踏实。”接过朱皇后递来的莲子羹,赵桓接着说道:“皇后要照顾谌儿与柔嘉兄妹俩,特别是谌儿,他是太子是大宋的将来,所以皇后身上的担子更重!”
朱皇后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臣妾曾为陛下选了十个端庄贤淑的良家女子入宫,陛下是不是……”
轻叹一声,赵桓摇头:“国事缠身,朕哪里来的心思。”
“陛下,太上皇育有子女六十有余,陛下的子嗣尚有些单薄。”朱皇后在旁劝道。
史书载,赵桓即位后曾选十名秀女入宫侍候,直到金人入寇将徽、钦二宗掠走,有五名还是完壁之身。
听朱皇后提起到太上皇,赵桓不禁轻慽眉头:“你说太上皇,朕便想起朕在东宫那会儿战战兢兢……”
“陛下……”未待赵桓将话说完,外面有内侍的声音传来。
“何事?”听声音赵桓立即识了出来,这说话的是自己原东宫的旧人,现下被自己任命提举皇城司的沈中官,赵桓声音庄严:“家事?国事?”
“算是家事!”那沈中官看了眼朱皇后,神色犹豫:“陛下……”
见那内侍神态,朱皇后道:“臣妾暂且避让!”
“皇后便在这里,哪里也不需去。”赵桓言道,又与那内侍吩咐道:“就在这说!”
那内侍禀报道:“陛下,奴婢安置在茂德殿下家的中官与宫婢,被茂德殿下赶了出来,那中官更被人打的晕厥过去。”
赵桓轻哼了一声:“五姐儿发什么疯……”
知道茂德帝姬的遭遇,同为女人朱皇后心生同情,在旁劝道:“陛下,平舆公被贬谪流放,茂德妹妹心中郁闷也是情有可原,以往在宫中娇生惯养,现下独自操持偌大的一个家院实是不易。”
听朱皇后在旁相劝,赵桓想起旧事:“皇后你也知道,当初在宫中的时候,五姐便与郓王走的近,平舆公更是郓王的心腹,生生的将李邦彦、耿南仲二人搬倒流放,斩掉朕的左膀右臂,自那之后朕这太子做的更是战战兢兢,甚至没睡过一晚上安稳觉。
当初朕曾万般拉拢那平舆公,可惜那平舆公一直与郓王交好,朕如终不能让他为朕所用。如今朕做了太子,那平舆公乐天为势所逼有拥立之功,但朕不能忘了那平舆公与郓王殿下交好,将他外放到灵夏,但那乐天手握兵权,朕是不得不防呐!”
“臣妾知道陛下心中之苦!”朱皇后在旁边安慰道,又向那内侍问道:“今日茂德帝姬因何事发恁大的脾气?”
那沈中官忙禀道:“回皇后的话,平舆国公府后宅花墙倒塌,茂德殿下着杂伇来修,那陈安嘴欠惹的茂德殿下大怒,说陈安辱其声誉……”
示意沈中官住口,赵桓挥手道:“算了罢,将平舆公府的人撤下去罢,免的教人说朕不近人情。”
“是,奴婢这便让人全撤回来。”沈中官忙应道,一边礼拜一边告退。
“陛下圣明!”旁边的朱皇后屈膝礼拜道。
“没事就出去罢!”赵桓挥手,端碗摇头道:“连让朕在皇后这里安生的喝碗莲子羹都不让。”
朱皇后忙阻止道:“陛下,这羹凉了,容臣妾去热热……”
“陛下……”
沈中官刚刚退去,这边又有内侍唤道。
“就不能让朕用个安稳膳么?”听到有内侍来唤,赵桓面上不耐之色愈重:“有事快说!”
那内侍进来施礼过后禀道:“陛下,几位执宰相公在前面侯着呢,说是金人提出的议和条件!”
听是金人提出的议和退兵条件,赵桓站了起来:“几位相公在哪里?”
那小黄门忙回道:“几位执宰相公在垂拱殿偏殿侯着官家您呢!”
“快带我去垂拱偏殿。”赵桓忙说道。
……
“太原报捷?”
赵桓一脸惊喜之色。
“陛下,太原知府张纯孝与王禀二人率太原军民突围,太原城现下己被金人占据,所谓的捷报并无整体大局有任何意意义!”李邦彦言道,随即又说:“金军西路元帅完颜宗翰着人送来的议和条年说,除了割让河北三镇以外,还说必杀乐天,而后和可成!”
赵桓摇了摇头,言道:“朕说的不是这件事,金人来报说太原知府张纯孝、都总管王禀率士卒带全城百姓突图,金军士卒被俘杀两千有余,还说是平舆公乐天从旁协助,朕记得那乐天被朕贬谪到琼崖,现下己被押去往琼崖的路上,又怎有此言?”
“金人还记得杀熊岭一伇之仇,自然要将乐天当做议和的筹码,且不管乐天在不在此次太原突围的人员之中,只是为了报仇将其列入其中罢了!”唐恪与乐天没有什么纠葛,议起事来相对与乐天没有甚么仇怨。
与乐天没有什么仇怨,又与乐天共过事的张邦昌也是说道:“陛下说的是,平舆公乐天此时应在南下琼崖的路上,又怎会出现在太原?”
“陛下,金人的情报应该不会有误,那乐天行事素来诡谲……”吃过乐天亏的耿南仲言道,说到这里的时候攸的惊道:“陛下,臣觉的那乐天应该没在南下琼崖路上,而是采用移花接木之术用他人冒充自己……”
“这是欺君之罪,他乐天有这么大的胆子?”赵桓挑眉。
居于执宰中的白时中言道:“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妨将那乐天传到汴都一问便知。”
“但……陛下,现下是金人之议是杀乐天始可和!”唐恪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着钦宗赵桓的脸色,片刻后才说道:“这乐天,陛下是杀还是不杀。”
“陛下,臣觉的乐天当杀!”不等赵桓拿主意,李邦彦直接言道。
一直在思量的赵桓挑眉道:“说出卿的理由来。”
李邦彦言道:“陛下,那乐天是郓王的亲信一直与陛下不睦,现下陛下又流放他到琼崖,此人定怀恨陛下在心,既然金人说必杀乐天始可和,那陛下不妨杀了乐天,满足金人议和的条件。”
“陛下请三思,为议和杀我朝大臣,这传扬了去怕是会毁陛下清誉,动摇国之根基,怕是不可!”张邦昌虽一味主和,但也知进退。
与李邦彦一丘之貉的耿南仲笑言道:“张大人所言虽然有理,但这位乐公爷却与陛下离心离德……”
“耿大人的意思,张某不大明白。”张邦昌问道。
“陛下,那乐天在灵夏与草原番人会盟,更组建了三万番兵,只听其调遣驱使,其心有异呐!”耿南仲言道:“更何况现下金人南下,战局瞬间万变,若其后郓王殿下出京,乐天以此人马扶郓王上位……”
“陛下,耿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陛下,臣也觉的耿大人之言极是,这乐天诡计多端,又是郓王殿下的亲信,陛下您又将他贬谪琼崖,其必怀恨于心,以其睚眦必报的心生,迟早是陛下您的心腹大患!”
旁边的李邦彦、白时中也是说道。吃过乐天大亏的白时中,进言犹多。
耿南仲知道赵桓最怕的是什么,说话一直之前扳倒李纲、吴敏那般,揪住赵桓最怕与最弱的地方,让赵桓狠下心思。
虽然心动,赵桓还是做出一副心痛之状:“乐卿于国有功,朕实狠不下心来!”
耿南仲继续言道:“与河套上的蒙古人会盟,如此大之事,那乐天之前未与朝廷疯议,更未曾得陛下授意,皆是他乐天自做主张,其心中必存异意,更打着勤王的旗号,行着动摇天子的意图。”
“耿大人说的极是,这位乐公爷在任灵夏时举止颇为可疑,令陛下深感忧虑,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乐公爷为大宋鞠躬尽瘁!”白时中笑道。
“既然为了议和,也为了去除我朝隐患,这乐天不得不除。”李邦彦言道。
“此事……就交由你们处置了!”思虑了半响,钦宗赵桓留下一句话,向后宫行去。
“臣等恭送陛下……”
见赵桓离去,李邦彦等人躬身相送,直到赵桓离开,大宋这一众投降派与议和派的执宰们方才起身。
待赵桓离开后,唐恪有几分忧虑的说道:“李相,乐公爷可是于国有功的,如此……”
“当臣子的本份是什么?”李邦彦向唐恪问道。
唐恪拱手道:“上报君恩,下报黎民。”
“唐大人说的甚是,但其间要加上一条!”李邦彦面上尽是得意之色:“为君分忧!”
“为君分忧,自是做臣子应尽之责!”唐恪有几分不解。
“看来唐大人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并未明白其中的精髓。”白时中笑了起来,又问道:“唐大人不知道对官家来说,比金人更能威胁官家的是什么人么?”
此刻耿南中眼中也尽是得意,声音变的越发阴谲起来:“乐天,乐公爷,没想到罢,最后你还是落在了我等的手中,任由我等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