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千好万好,就是不如自己的家好,何况灵夏那种苦地方,除了风大吃沙子,就没有什么好的。”
平舆国公府内的一间屋子里热气缭绕,雾气蒙蒙中乐天赤|条条的坐在巨大的浴桶里,梅红、菱子侍在一边给自己搓擦浴洗。
“依公爷风|流的性子,就是有那个苦头也会苦中寻乐……”梅红依旧与以前一般灵牙处齿,瞟了眼旁边的菱子,更是极尽挖苦之词的说道:“据说兴庆府与咱们汴都不同,那里与回鹘、吐番极近有许多金发碧眼的胡姬,与汴都的青|楼楚|馆花|街柳|巷的风情自是不大相同,公爷怕是享尽了许多中原无法看到的异域风|情罢……”
“你这丫头的嘴啊……”被挖苦了一番,乐天不禁苦笑连连。
菱子噘着小嘴说道:“梅红姐说的是,年前公爷将殿下与我等送与杭州,却不料得知公爷的一桩趣闻,公爷在东南平乱剿贼时,与那杭州名妓醉海棠珠胎暗结,小衙内都快四岁了!”
被两个丫头挖苦了一通,乐天无奈:“你们爱信不信,公爷我在灵夏这大半年可是守心如玉……”
“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公爷的嘴。”不等乐天将话说完,梅红便在旁边揄揶挖苦道。
见两个丫头不信自己,乐天不由的长出了口气,问道:“殿下起了么?”
听乐天问话,菱子不禁脸红了起来:“殿下还在房中……”
昨夜,做为正妻的茂德帝姬自然是第一个受到雨露滋润的,直到今早日上三竿依旧没从榻上起来。
“知道爷的厉害了罢……”知道二人查觉,乐天笑了起来,两只手一只袭向梅红的胸|脯一只摸向菱子的屁|股:“过两天,爷好好折腾你们一下。”
“大冬天的湿了衣衫很冷的,奴家这棉袍子可是用棉布做的!”梅红脸红着,嘴里碎碎的念着,却是丝毫没有躲避。
菱子躲了一下,不过还是被乐天捉了住,听梅红说起了棉袍子,说道:“公爷,去岁在杭州时,王员外送与我们好多件棉布布料,让我们裁剪制成衣衫,特别是往里面絮了棉花做成棉袍子,穿起来身上很是暖和,不比貂裘差。”
“比麻布如何?”乐天追问道。
“比麻布暖和,但暖和是暖和,就是身段显的臃肿!”梅红在旁边小声说道。
“既想好又想巧哪有那么好的事!”乐天笑道,又问:“杭州那边冬日穿棉布衣衫的人多么?”
“多,杭州那边穿棉布衣衫的人很多,价钱也比汴都便宜的紧,据说北方的商人都去南方进棉花来卖。”菱子回道。
看来棉花推广种植成效显著。
菱子接着说道:“幼时吃了些苦,以往每年妾身的手都会生有冻伤,从自戴上公爷发明的那种棉手套后,手再也没有冻过。”
“公爷,殿下与家中如夫人正等着与公爷进早膳呢。”这时,随在茂德帝姬身边的贴身侍女在门外唤道。
……
大内,赵桓下了朝正用午膳,门口有小内侍禀道:“陛下,提举皇城司勾当沈中官求见。”
赵桓点头道:“让他进来罢!”
“奴婢见过官家!”不一刻,沈中官进了大内施礼道。
“有什么事说罢!”赵桓示意道。
“奴婢……”沈中官话说了一半,目光四下看了看。
“你们下去罢!”沈中官与自己打理皇城司,所经手的事情都是极其机密之事,赵桓向在身边侍候自己午膳的宫婢、内侍说道。
得了吩咐,侍候在旁边的一众人立时散去。
“陛下,奴婢听说金人议和以必杀乐公爷为前提条件……”待所有人散丧驻后,沈中官才开始禀话,禀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赵桓的面色,忽见赵桓面色有些晦暗,立时住了口。
随即沈中官忙奉着一张笑脸谄道:“陛下您也知道,奴婢做的事就是打听消息窥探之责。”
“朕知道皇城司就是做这个营生的,故而太上皇正政时禁示招慕良家百姓充任觇者!”赵桓有些不耐:“说罢,有事说事。”
“是!”沈中官继续言道:“陛下,九月初十奴婢按陛下的旨意派人去灵夏与乐公爷宣旨,宣旨后除留二人押解乐公爷前往琼崖,其余人等按理应该发京,然本应本月初归还汴都,这些人皆是未归……”
“你的意思是说,灵夏那边出了状况?”赵桓眯起了眼睛。
“奴婢现下正派人去查!”沈中官忙道,又低声禀报:“陛下,奴婢布置于灵夏与太原的手下曾听闻一桩怪事!”
“怪事?”赵桓轻慽眉头:“快说……”
沈中官继续说道:“奴婢布置于灵夏的探子言,在灵夏发现有物方圆十数丈若球状之物,能载四人升空,随后又在太原、安阳等地发现过此物长起与降落。”
“有物方圆数十丈,若球状之物……可以载人……”赵桓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此事是天降异像还是民间传言?”
“回陛下,此事是奴婢的手下耳目亲眼所见,容不得半点虚假,奴婢更是不敢欺君。”沈中官忙下硊拜道。
“起来罢!”赵桓挥手,“你是东宫旧人,跟在我身边有十几年了,办事素来可靠,朕又怎么信不过你。”
“陛下不觉的此事蹊跷么?”从地上起身,沈中官问道。
“蹊跷?”赵桓眯起了眼睛。
“陛下,汴都仍至半个大宋之人都知道乐公爷擅于机关之术,其所发明的不需人力只需燃烧煤炭便能行走的千里船,帝国大夏上的电烛,还有那于发条上劲便能计明的钟……”说到这里时沈中官特意指了下殿中放置的座钟,“所以奴婢觉的,这可以上天飞行的物事,必是乐公爷发明的……”
“继续往下说!”赵桓点了点头,示意道。
沈中官继续说道:“奴婢理了一下脉络,这可以飞天的物事按出现时间的顺序,是先在灵夏被人发现,而后出现于太原,再然后便是四日前出现于黄河北岸的安阳……
而安阳距离汴都只有二百余里,南下渡黄河至汴都,骑快马只需一天,寻常车辆行走不过两日……”
赵桓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那乐天没有被押解去琼崖,现下己潜于汴都之中?”
“陛下,奴婢只是猜测!”沈中官谄笑,继续言道:“陛下,奴婢曾听禀报,前日平舆国公府的管家尺七在临近傍晚时分曾出国公府一次,然后昨日早间言称奉茂德殿下之命外出寻找工匠,其后将工匠带到国公府后,茂德殿下藉口将奴婢布置的人逐了出来,奴婢以为这该不是巧合罢……”
赵桓有些震惊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乐天现下不仅是潜回汴都,更潜回了平舆国公府中?”
犹豫了一下,沈中官言道:“奴婢虽是推测与揣测,但心中有七成把握是这样。”
从鼻间哼出口气,赵桓开始来回走动。
对于自己的揣测加推测,沈中官有些自鸣得意:“陛下,这乐公爷虽聪慧无比,却犯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错误……”
停下脚步,赵桓问道:“你说……这乐天抗旨潜逃,此刻又返回汴都是何打算?”
思虑片刻,沈中官细细分析道:“依奴婢来看,琼崖毒瘴遍地,寻常人吃不了那个苦头,这位乐公爷又不是甘于平凡之人,手中又经营有中华票号这偌大的聚财之物,可以说是富可敌,而现下我大宋除金人入寇外还四处生乱,若这位乐公爷趁乱之时拉起一杆队伍,再打着上太上皇或是郓王殿下的旗号,后果不堪设想……”
沈中官一边分析,赵桓的面色也是一点点阴沉。
总结到最后,沈中官言道:“陛下,奴婢以为,为了议和也为了陛下的龙椅能坐的再稳些,这位乐公爷不得不杀,不可不杀啊……”
赵桓思虑半响,目光越发的坚韧起来:“你给朕一个拿出一个可以杀他,又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陛下,这位乐公爷若只是潜逃倒也罢了,但他错就错在不敢返回汴都,被陛下拿捏在了手中,若想置这位乐公爷于死地,理由可谓甚多!”沈中官一边谄媚的看着赵桓,一边说道。
见赵桓没有任何反对的面色,才接着言道:“出师不利致张灏、解潜二人驰援太原失利,使我军损失甚众,此其罪一也;押解潜逃返回汴都欲图不轨此为其罪之二也,联系蕃人立盟蓄养蕃兵以图割据此为其罪之三也……”
赵桓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面色越发的凝重,脚伐也渐渐的迈的快了起来。
见赵桓犹豫不决,沈中官上前一步双膝硊地,以头触地道:“陛下,本朝自太祖皇帝起便有不杀读书人之说,但此次干系大宋江山社稷安危、干系陛下的前程,奴婢曾细心留意乐天为人,那乐天虽聪颖非常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放过其,怕是其日后对陛下不利,这种人与其不为陛下所不,反倒不如除去,故此,奴婢请求陛下诛杀乐天……”
说完,沈中官的额头直触金砖,嘭嘭直响。
“起来罢!”赵桓叹了口气,眸中寒光一闪似下定了决心:“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你将那乐天从平舆国公府中拿下关入大理寺中,派重兵看守,再与张邦昌、李邦彦、耿南仲、白时中、唐恪等人一齐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