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心中对景乐的推理之才颇为好奇。虽然元家是刑部尚书之府,但景元一向只愿待在书房中,故而颇懂诗赋,平日里对这些事都不甚在意。
“妹妹何时学了推理之法,分析得倒是像模像样。平时一向只愿读书写字,连让你跟着我一起学点武艺防身都耍娇不愿。”
景乐不知旧时之事,且看景容仍把自己当小孩儿看待,连忙打断:“哎呀,兄长莫要把景乐还当成小孩子,景乐今年已一十有七,如何还将幼时之事取笑我。况且书中也有断案刑狱之术,景乐看多了也感兴趣呢。”
“哦?是嘛”景容低低笑两声,显然是未将景乐之话认真。
景乐瞧见,似急似气得哼哼两声,使得眼横秋水微波,腮边一抹霞红,显出小女儿娇嗔姿态来。景容一时看呆了,瞧着妹妹峨眉带秀,脸颊泛起红晕,丹凤眼流转含情,瞪自己一眼,真好似春色含露。
景乐被景容突然盯着,一时害羞慌神,于是拿起一块糕点,往他嘴边送。
“...兄长用块糕点吧。”
尖尖春笋,十指纤纤,景容不自觉张开嘴,偏偏合嘴时不小心含住玉指,将景乐惊得骤然缩回手,面如火烧,心跳如雷,被他碰过这只手连着整条手臂都湿润酥软起来。
两人均被这反应吓了一跳。景容也回神过来,自己方才盯着妹妹容貌细看,自觉冒昧。看到景乐此时还满面羞红,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自己,一时两下无言。
“今日糕点做的好吃,你要是饿了也尝一尝吧”
“嗯...”
“妹妹平日都看些什么书?”
“嗯...”
“...”
氛围有些微妙,景容也有些不知所措,虽疑惑景乐为何反应如此大,又不便开口询问。犹豫之后,反而问道:“与赵公子的亲事,准备的如何?妹妹青春年少,娇容貌美,定要风光出嫁。”
仿佛一头冷水浇下来,景乐听见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逐渐清醒过来。想起这两日烦心之事,再抬头看一眼景容,真是无法诉苦,无处叙情,悲从中来,却又有莫名的怒意急要发泄。两下一激,只冷冷说了句:“此事不需兄长操心,妹妹自会听从母亲安排嫁于赵公子,嫁人之后,兄长也落得个清净。”说完扭头就走。景容未有答语,只是盯着景乐背影,思索着什么。
回到院中,景乐有些后悔刚刚没来由地发脾气,“他只是关心我怎么样,我却莫名其妙的冷语激之,仿佛不打自招”。又想到此前喂糕点的暧昧,此时的手指仿佛还有余温,景乐又羞又气又悲,竟流出几滴眼泪来。
此后两天,景乐刻意回避着景容,她害怕也无措去面对他。
是日,到了赵家来正式提亲的日子。景乐天微亮便醒来,躺在床上发呆,不知如何面对将要发生的事,不知如何面对自己,也不知如何面对景容,今日提亲,他也会在家。
起床后,被丫鬟梳妆打扮一番,换上提前备好的服饰,便去了前厅。先对父亲母亲一一行礼,再走到景容面前,仍不看他,只微微欠身,叫了声“兄长”,景容也不多言,只点头致意。景乐自觉没趣,站到一边。
不一会儿,赵氏夫妇与赵公子便到了,相互寒暄之后一一入座。
“这便是犬子,赵丰。丰儿,见过你岳丈岳母。”
走出一人,身搭内里莲花哑黄内衬,外穿虎跃深蓝圆领袍,补子上绣有金鱼图案,面目清秀,唇红齿白,虽是武将家庭,却是风流有余,挺拔不足。赵丰向元氏夫妇一一行礼,礼毕便走到一边,面露不耐烦,仿佛对此事不甚在意。景乐在元夫人的介绍下也向赵家夫妇行礼。
许是为了弥补上次景乐拒亲一事,元夫人道:“景乐知各位今日来此,特地提前沏了茶水,她的茶艺向来不错。景乐,快去将你沏的茶端上来给赵大人与夫人尝尝。”
“是。”
景乐端上来茶水,一一为赵大人、赵夫人、赵公子斟上。行至赵丰面前时,他只冷眼看着,一句多谢也不言,赵夫人面上有些尴尬。
“各位见笑,这几日丰儿正因功课犯了过被他爹教训一番,在一边呕气呢。丰儿,这是景乐亲自沏的茶,斟与你吃,连句多谢也不言,毫无礼数。这茶我尝着真是清香无比,你还不快尝尝?”
赵丰不敢多言,便把茶杯一直拿在手里,不时喝上两口。
这边两家父母开始商量婚期、嫁妆、成亲之事。景乐就站在景容身边,眼睛看着这一切,神经却关注着景容的一举一动甚至呼吸,心下不禁觉得此景荒唐。
正说着,就听得“啪”的一声,赵丰直直倒在地上,面容挣扎,身体抽搐,口中已吐出些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