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瑾正要转身,目光倏地停了下。
街对面有个卖小玩意的摊子,此时一对母子正站在那?。小孩选了个拨浪鼓央着娘亲要买,妇人面上无奈却?宠溺:“别急,娘买给你就是。”
他静静地看了会。
“裴沅瑾,”这时公主转头喊他:“看什么呢?”
裴沅瑾转身,三两步上前:“没?什么。”
一行人进了酒楼雅间,裴沅瑾自顾在郗博皇子对面坐下。
郗博皇子蹙眉,随即又松开,嘲弄道:“看来?裴公子很有把握。”
裴沅瑾道:“我?知此次出征,殿下会随军而行。我?裴沅瑾既然决定投靠殿下,自然要拿出诚意。”
“何诚意?”
裴沅瑾不紧不慢盯着郗博皇子道:“能让郗博殿下一举坐上储君之位的诚意。”
郗博皇子一顿,正色对他。
“哦?”他问:“你是大曌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真心投靠我??”
裴沅瑾道:“在下适才?说过了,我?此次带着诚意来?。”
说着,裴沅瑾从怀里掏出样东西,缓缓摆在郗博皇子面前。
郗博皇子见了,瞳孔一震。
“韶城军事?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从何而得?”
“我?自有我?的手段。”裴沅瑾道:“我?在大曌潜伏这么多年,手上有无数官员的把柄,想要获取这些易如反掌。”
“你裴公子本事?如此了得,为何还要来?求我??”
“郗博殿下,”裴沅瑾平静道:“有一点我?需要强调,我?并非求殿下,而是合作。”
他继续道:“我?固然有我?的本事?,可我?面对的是裴沅祯,单枪匹马自然比不上与强者联合。”
“有意思!”郗博皇子说:“裴沅祯是你兄长,你为何这么做?”
裴沅瑾笑了笑:“我?今日有意投诚,若郗博皇子无意合作,裴某人只能说很遗憾。”
说着,他缓缓拿过那?张军事?布防图。
但下一刻,图纸另一端压了根手指。
“裴公子且慢,”郗博皇子扯住图纸,说:“我?适才?的话只是玩笑罢了。裴公子在大曌的遭遇我?自然知晓,也清楚裴公子与裴沅祯之间的恩怨。你欲借我?的手杀裴沅祯,可你也说了,对方是裴沅祯,而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代价实在太大,光这点投诚恐怕不够。”
裴沅瑾停下,问道:“郗博殿下有何条件?”
“听?说你有个婢女?,还怀了孩子。”
裴沅瑾心底盛怒,瞥了眼明昭公主。
明昭咬唇,不敢看他。
“怎么?”郗博皇子问:“舍不得?”
裴沅瑾眸子阴沉了片刻,笑起来?:“郗博殿下想如何?”
“裴公子一边投靠我?却?一边提防我?,是何意?”
“郗博殿下误会了,此事?......”
“不必解释,”郗博皇子道:“与其将人送回大曌,倒不如放在金昌。若是她?们落在裴沅祯手中,你以为会是什么下场?我?这也是为裴公子免去后顾之忧啊。”
郗博皇子盯着他:“裴公子以为如何?”
裴沅瑾凝眉,片刻后笑起来?:“还是郗博殿下想得周到,我?明日就派人去将她?们带回来?。”
“我?就知道裴公子诚心可嘉,”郗博皇子拍拍他的肩:“实不相瞒,我?早已派人去请了。”
闻言,裴沅瑾袖中拳头攥紧,青筋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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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郗博皇子和明昭公主后,裴沅瑾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过了会,问护卫:“她?们人到哪了?”
护卫道:“赶的水路,快到临州了。”
快到临州......
思忖片刻,裴沅瑾起身:“回客栈。”
出门后,他又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对面的小摊。
然后走过去。
“客官,要买东西?”摊贩问他。
裴沅瑾盯着做工小巧的拨浪鼓,静静看了会。
女?子十月怀胎,今年八月他就能当爹爹了。可惜......
“客官想买这个?”摊贩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摇,说:“客官应该是第一次当爹吧?买这个给孩子逗趣最合适,放在跟前摇一摇,保准孩子听?见响儿就咯咯笑。”
裴沅瑾试想了下画面,唇角缓缓勾起。
摊贩问:“客官可要带一个回去?”
“好。”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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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裴沅祯的军队到了韶城。韶城居北,天寒地冻,有些地方河水都还未融冰。
裴沅祯议事?结束后,从营帐中出来?。
夕阳藏在滚滚乌云中,夜幕笼罩天地,像风雨欲来?。
“大帅!”一名士兵在旁询问:“现在是否用膳,属下让人端过来?。”
“好。”裴沅祯点头。
他径直往自己?的营帐走,走到帐门口时,见远处跑来?个小兵,他停下。
那?小兵手上攥着封信,飞快跑到跟前:“大帅,您的书信。”
裴沅祯接过来?,原以为是沈栀栀写来?的,然而拆开信一看,眉头微蹙。
“送信的人呢?”
“是隼鹰送来?的。”
隼鹰......
以往裴沅祯传送最重要的消息才?会用隼鹰,而大曌跟他用同?样方式传信的还有另一人。
“你怀疑裴沅瑾在金昌营中?”奚白璋问。
“不是怀疑,”裴沅祯道:“是确定。”
他把信递过去。
奚白璋看后,不明就里:“这是何意?”
随后,他又道:“我?看这里头必然有诈,不必信他。他既在金昌营中,想必已投靠了金昌。”
“信与不信皆无碍。”裴沅祯道:“金昌此次领军的是任老将军,任老将军戎马一生,骁勇善战。区区一个裴沅瑾还不至于能影响他的作战决策。我?们照计划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那?信中所提之事?......”
“派人去临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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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金昌大营中,郗博皇子、任老将军和其他任家的将士们在一起议事?。
郗博皇子站在最前头,指着舆图说:“外?祖父,大曌屯兵在这,我?们可派一部分兵马取道羊亭,夺取巫峡口。届时斩断了螭虎军后援,围歼韶城当无困难。”
任老将军的儿子任琮附和道:“父亲,有道理啊,这么一来?,我?们还能乘其不备。”
任老将军年过六十,鬓边白发蓬生,神色分明浅淡,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可违逆的威严。
他低哼了声:“纸上谈兵,头头是道。”
“外?祖父,”郗博皇子道:“您且信我?,此战略绝对可行。”
“你如此策略分散兵力不说,巫峡口地势险恶,兵力难以展开,若遇埋伏,必定全军覆没?。”
“没?有埋伏。”
“你怎知没?有?”任老将军说:“你能想到这条捷径,你以为裴沅祯想不到?”
“我?.......”郗博皇子想说,他手上有韶城军事?布防图,可这张图他不宜拿出来?。战事?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容易被人倒打一耙。
“父亲,”任琮也劝:“郗博殿下的建议,儿子以为......”
“不必说了!”任老将军严肃道:“殿下就算了,你跟随我?出征多年,难道还不知军中规矩?”
他说:“军中无父子,也无亲戚,我?不是你们的外?祖父也不是你们父亲,我?是主帅!”
说完,他咳嗽起来?,摆手撵人:“你们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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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博皇子出去后,走到个僻静的营帐旁停下。
“出来?吧。”
裴沅瑾走出去,见郗博皇子面色不好看,问:“殿下,事?情不顺?”
“他并不信我?。”须臾,郗博皇子转头:“你给我?的布防图确定不假?”
“是真是假,郗博皇子派斥候一探便?知。我?裴沅瑾已无退路,何必欺瞒殿下?”
话落,郗博皇子脸色更不好看了。
“可惜,外?祖父并不采纳我?的意见。”
“殿下打算就这么放弃了?”裴沅瑾说:“若这一条行不通,我?还有旁的主意。”
“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