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烫,还觉得阵阵发冷。
月容许久未曾这么难受,上次让她如此折腾,还是在青州时,她被爹娘藏在地下,徐婆子紧紧护住她,外面,血流成河。
腥膻液体顺着气孔落入地窖,她连尖叫也发不出一句,恐惧,黑暗,以及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死亡。
后来,顾知山掀开地窖门,朝她伸手,她才会顺从被他拉起身。也因为这个,她才半顺从被男人占了身子去,就为了快点偿还救命之恩。
“娘…爹…”
可太难受了,月容眼泪顺势而下,她整个人被劈开一样,他只顾自己尽兴,他不心疼她。
呢喃出声,高热让她失去力气,几乎不可闻。
张太太借机喂入一勺汤药,见月容面色挣扎,一脸痛苦,知她极为难受,拿手帕擦去她眼泪,柔声哄道,
“好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柔和音色缓解痛苦,张太太把月容眼泪擦干净,又把锦被拉高,突然目光落在月容袖口,一封牛皮纸袋摇摇欲坠。
皱眉,拿了出来。薄薄两张纸,打头那张露出红红手印,抽开,上面三个大字和离书。
张太太没看后面两张,放回去略沉吟一下,再次看了月容一眼,见她睡着也面带苦涩。
下定决心,也不去问为何张大和张二一个不来,吩咐陪嫁婆子,
“拿我的帖子来,去请柳家太太来家里说话。”
“柳家太太?”
陪嫁婆子一时愣住了,夫人平时来往的人家,满打满算,这京城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并没有一个姓柳的。
徐婆子在一旁听见,小声提醒,
“昔日青州知州柳道南之弟,如今吏部里行走的柳道北柳大人!”
陪嫁婆子这才明白,那柳家太太,怕不是今日他们太太带回家的柳姑娘的嫡亲婶婶。
感激朝徐婆子一笑,转身亲自让婆子去请。
当朝一品,顶顶尊贵的张太傅夫人有请。柳二婶几乎按耐不住喜气洋洋,笑着赏了那婆子一把铜钱,见后者不肯收,才悻悻然收回去,自去梳妆打扮。
好在,她那侄女儿发达了,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婶娘。
衣裳布料是月容送的,钗环也是早年家里还发达时,攒下来的。
装扮一番,倒也体面。
刚要出门,便见柳妍丽也穿着月容送来的粉绸裙子,头发用头油抿的乌黑,一根发丝也不乱,虽比不得月容千姿百媚,也算是青春活力。
大门口拦住柳二婶,不肯让她走,
“我也要去给太傅夫人磕头。”
作者有话要说: mua
第51章 、第51章
巍峨宫殿,?朱墙黛瓦,彰显皇家气象。
张太傅一路疾行,见镇远军各个手持红缨银木仓,?目光坚毅有力,紧盯过往的每一个宫人。
似早就得到通知,?事权从急,?平日里不许策马的内殿宫苑,而守门将士瞧见张太傅,推开大门迎他进去,?畅行无阻。
穿过侧殿走廊,?阔步进了内殿。顾太后正跪在荷花佛字垫上闭目祈祷,口中念念有声。
张太傅原想磕头行礼,?顾太后一招手,?示意他去里间。
开阔内寝,?此刻格外忙碌。床榻高大,明黄帷帐交叉垂下,宫人太监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响动。
寻常外面见不到一个的名医大角,谨慎低头交耳,声音几乎不可闻。
顾知山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白玉栏杆,?龙首睚眦,威严庄重。
察觉张太傅进来,?顾知山半侧身,拱手,
“张太傅。”
张太傅顾不得歇息,气息微微缓和了下,
“侯爷,陛下可好?”
瞬间,顾知山脸上挂起嘲讽笑意,语气凉薄,道,
“好,怎么不好?”
陛下受伤另有蹊跷。
张太傅瞬间了悟,见太医们商量许久,似是也没有决断。
抬手,指了指廊外,
“肃毅侯可否方便,咱们换地另做商讨。”
“不必!”
顾知山浑然不在意满屋太医目光,也不去避讳宫娥太监,气急反笑,半点儿体面也不给皇帝留。
“咱们天子好深的计谋,黄太傅谋逆之事板上钉钉,他意图包庇不成,竟然拿香炉砸伤自己,果真是越发有出息了。”
话到最后,嘲讽之意毫不掩饰,显然是气急。
香炉砸伤,张太傅心跳停了一下。凌烟阁香炉分不同尺寸,最大的两米多宽,最小的置于香案上,也有三五斤重。
三五斤的香炉撞到脑袋上,陛下,怕是状况真的不好。
果然,等张太傅了解完情况。白发苍苍太医似是终于有了定论,上前拱手,
“侯爷,太傅。陛下状况不容乐观,臣等保守估计,陛下只怕早也三五天,才能苏醒。”
余下,是什么伤入头颅,静养之外,小心风疾之类的闲话。最后,太医才说到正题,
“因涉及陛下头部,伤口又深,唯恐有疤痕,太医奉上三个五个药方,请侯爷和太傅抉择。”
天子用的什么药事关重大,张太傅见顾知山不接话茬,知他气在头上。
亲自去外间请了顾太后来,选那些性温滋补的药材定下药方。
等一切收拾妥当,太医们要去熬药,张太傅松了口气。
有顾太后和肃毅侯坐镇,哪怕陛下真有不测,想必也会有安排。
“哪位太医擅长妇科?”
气氛刚缓和一点,便听见顾知山拧眉看向一众太医。
顾太后和张太傅不解,怎么好好的,问起妇孺之事来?
众位太医面面相觑,各个也都不接。其中一四旬上下太医出面,拱手,
“下官姓方,家学传承皆是妇科。”
顾知山见他倒也生的儒雅端方,看起来目光清正,道,
“张太傅家内眷身体不适,你往京中太傅府邸走一趟,务必尽心!”
他家内眷身体不适??!!
张太傅险些跳脚,迎着顾知山质问目光,总算是想起来。
他家夫人,是把那柳家姑娘接回去来着,顾侯爷这是借机敲打自己呢。
“有劳方太医。”
张太傅咽下将要出口的国骂,笑着朝方太医拱手。
顾太后在一侧瞧见二人机锋,想起顾知山前来行宫原是有要事,月容,昨夜风雨受了寒气。
因陛下这档子事来的突然,竟是没顾上。心底越发觉得对不住月容,顾太后拧眉,喊过一侧张女官,
“哀家记得,前阵子赏赐给月容的东西,被黄家扣下了?”
“正是。”
张女官上前,道,
“绫罗绸缎千余匹,另有两座珊瑚,皆被黄二太太扣押。”
“如此多次扣押御赐贡品,果真嚣张至极!”
顾太后略一沉吟,朝顾知山和张太傅道,
“还请张太傅您来做个见证,月容那孩子性格敦厚,黄家刻薄寡恩是其次,月容和那黄忠义并非良配。
幸亏他们衙门里未过婚书,又有黄家谋害柳家父母一事。
哀家做主,撤去柳黄二家婚事,张太傅,您瞧着可好?”
张太傅知这是太后为肃毅侯铺路,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月容仍旧归柳家,嫁娶各不相干。
“至于黄忠义…,”顾太后一时发了愁,面带惋惜,和张太傅说话,
“算起来他不过十七八,黄家这么些年所做恶事不一定知情,听说也是位才华出众的公子,实在是委屈了他。”
“他昨日夜里连夜出逃,若黄家果然无事,他跑什么?可见谋逆之事属实!”
顾知山听见顾太后惋惜,莫名不爽。见方太医廊下候着听命,喊了常达过来,
“你送方太医过去,往后就在张家听差。”
常达一路小跑,带着方太医急行出宫。顾太后瞧见,低叹一声。
她还想着给月容些黄家田产房屋做补偿,还有柳道南,为国捐躯,偏被诬陷为叛国之罪,也该抚恤英魂才是。
桩桩件件都要准备,索性把这事情托付给张太傅,他原本就奉命彻查当年柳道南之死,后续交给他倒也妥当。
张太傅哪里敢接,黄家败落实在是出乎意料,一夜之间被肃毅侯打的衰败散落,天地良心,他不过听大儿说,查到柳道南当年手书,至于其中内情,他是半点儿不知。
不过,想起月容和自己肖像的桃花眼,又见肃毅侯一侧盘玩手中玉佩,苍龙教子,先帝当年所赐。
他若不管,朝廷谁敢下手?叹了下,接了这扁担在肩膀,“臣自当尽心尽力,以求英魂早日安息。”
顾太后这才心神略松,看了眼一侧的顾知山,见他目光沉沉的,不知思量什么,摆摆手,
“你们自去忙活朝政,哀家这里守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