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此时被惜春心心念念想着的贾赦, 正定定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 他只是想不明白, 一般是娇花嫩柳的模样, 怎么就生成了如此厚的脸皮。
    让贾赦如此感叹的两位女子, 在今日一早, 就已经跪在府外, 口口声声自己与琏二爷情投意和,求国公爷成全。
    当时贾赦就想呸她们一脸:可别糟蹋情意这两个字了,不过是人家撒出的香饵, 让贾琏那个草包上了钩,真当自己是个玩意了。
    想着将来黛玉与巧姐儿可能遇到这类事情,贾赦就将二人一并叫过来, 现场观摩一下应该如何处理, 要不然这二人还想进府?直接下地狱还有门路可寻。
    孙苑听闻那两个贱人竟敢找到府上,早已气得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 也顾不得奶娘在身后急得直叫, 随着贾赦派来的人就进了花厅。
    “不过是淫奔之人, 竟劳父亲过问, 都是媳妇治家不严之过。等处理了此事, 媳妇再向父亲请罪。”孙苑行过礼后,向贾赦先道恼。
    那尤三姐最是个急性子,孙苑一上来就将她二人说成淫奔之人, 如何忍得:“这位奶奶, 虽然你先进府为大,可也不能如此轻贱我们。我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孙苑就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好人家的女儿,不知道哪家好人家,女儿与人无媒苟合,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被人截了痛处,尤三姐儿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是二爷自己说过,我姐妹二人甚得他的意,定会将我二人接入府里。奶奶也是书香门弟出来的人物,这善妒可是七出之一。”
    “来人!”就听厅上传来一声轻喝:“这女人对世子妃无礼,教教她礼数。”
    嬷嬷们听见自家郡主出声,自然上前几个嘴巴下去,让尤三姐儿下面的话自己咽到肚子里。谁知这个尤三姐儿是个越打越勇的:“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不怕传出去毁了名声?”
    哪里是贾赦的逆鳞?几个孩子就是。听尤三姐儿竟要牵扯巧姐儿,他先喝道:“现在是对郡主无礼了,好好教她规矩。”
    一时厅内只听到噼哩啪啦打嘴巴的声音,女人的挣扎之声,呼痛之声,再就是一个柔弱的求告声:“国公爷息怒,都是我这个妹妹不会说话,冲撞了国公爷,请国公爷息怒。论来大家都是亲戚,还请国公爷看在原来宁国府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个不懂事的妹子。”
    终于说出来了。刚才贾赦所以痛快地放人进府,就是怕此二人在街上混说一气,到时再有手段洗白,也得费一番周折。
    于是他沉下脸去:“混帐,不说我们与宁国府早已分宗,再无什么亲戚之说,你又与宁国府是个什么关系?”
    尤二姐儿就又叩了个头,眼中的泪却仍能半含半坠,颇有些我见犹怜。聪聪刚才硬跟着姐姐过来,在府里何曾见过这样的西洋景,对着尤二姐儿只是看个不住,还让巧姐儿与她一起看:“姐姐,姐姐,她眼泪不会掉,是不是沾上去的。”
    巧姐儿就气恨恨地道:“脸皮这样厚,自然眼皮也薄不到哪儿去,当然挡得眼泪掉不下来。这些下贱之人,都有几分迷惑人的手段,全要用在你们男人身上呢。你可离得远些吧。”
    吓得聪聪缩到她身后,再不探头看二人,生怕那手段用到他身上。贾赦等人听巧姐儿的话自然可乐,那尤氏姐妹听得却是又羞又恼。
    自己听了那人的话,说是这大户人家最是要脸面不过。只要上门来闹上一闹,惊动了他们家里长辈,自然会觉得是他们家里少奶奶不贤,让自己二人进门,从些长享富贵。
    可是这家人家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没在府外跪上半刻,就已经让人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府里。谁知一进府,这些人就翻了脸,长辈倒是见了,不唯不向那少奶奶问罪,反而让那少奶奶来收拾自己,张嘴就给自己扣上了淫奔的帽子。
    还有他们家的孩子,那还是孩子吗?分明就是小魔头,没等二人使出手段,已经让人教上了自己规矩。这家长辈不但不制止,还帮着那孩子教训自己。难道,那人说错了,自己姐妹二人来错了?至此,二人心里已经有了悔意。
    现在后悔已晚,尤二姐儿那滴迟迟不掉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聪聪一直关注着她呢,自以为小声地道:“姐姐,她的眼泪掉下来了,是不是脸皮还不够厚。”
    气得巧姐儿回身点着他的脑门:“你管她脸皮做什么。看不出她们都是上门来欺侮母亲的。你是男子汉,不说保护母亲,怎么还老看那下贱之人。”
    尤氏姐妹已经让两个小孩弄得要崩溃了,还让不让人哭诉苦情,说出情意了?好好的情绪,都让这两个孩子搅和没了。
    贾赦众人只好忍笑,看着地上的二人不说话。还是尤二姐儿道:“国公爷有所不知,我姐妹本是宁国府里尤大奶奶的娘家妹子,所以说与府上也是亲戚。因姐姐家里出了事,无人照应,才不得不自己求个活路。”
    说得再委婉,那活路是个什么,除了巧姐儿与聪聪,在场的又有哪个不明白?
    贾赦唔了一声,也不接话,只听尤二姐儿自己如何圆话。自家知道自家之事,那接下来的话如何是自己一个女儿能说得出口的?可惜今日只有自己姐妹二人来此,母亲还让那人留在了家里,要不由着母亲的巧嘴,大概能说得这位国公爷动心吧。尤二姐儿有些不确定地想。
    那尤三姐儿倒是个不怕臊的,接过她姐姐的话道:“虽然我姐妹失过脚,可是自见了二爷,却是一心都在二爷身上。二爷也与我姐妹情投意和,已经答应接我姐妹进府。只是近日二爷公务忙碌,再未与我姐妹相见,所以才没有回过国公爷。”
    贾赦就再唔了一声,向窗外问:“贾琏回来了没有?”
    明锣在窗下答道:“二爷已经侯着了。”
    “让他进来。”贾赦说得更淡。
    进屋的贾琏,恨不得给这两个女人一人一脚,脸上讪讪地缓不过来颜色。
    贾赦就问:“她二人说是你与她们情投意和,可是真的?说是你答应过接她们进府,也有些事?”
    贾琏把自己的脑袋都要摇掉了:“父亲万万不要误会。不过是两个玩意。儿子一时大意了,着了人家的道。再说咱们府上是什么人家,怎么会让娼妓进门。儿子再是糊涂,也不到这个份上。”
    “贾琏!”那尤三姐儿又忍不住了:“你个王八羔子,当日是谁说的,我姐妹可人意,值得人偏疼的?”
    贾琏就一脸同意地道:“不错,我是说过这话。只是这位姑娘,我是什么时候说要接你们过府的?什么时候说过与你二人情投意和的?”
    都说自己可人意了,怎么就不是情投意和?可是从字面上怎么找,也真找不出贾琏表达过接自己进府的意思。本来就是要讹人的,现在人没讹上,还丢了大脸,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放过自己。要知道,那人在自己姐妹身上投下的银子可不是少数。要是今日不能得手,卖了自己也还不上。
    于是厅里就只有二人哭声传来。贾赦还是不想放过,一对恶心人的玩意,真当自己长了个脸蛋,别人就见了就走不动了不成?
    “明锣,念吧。”贾赦吩咐了一句。
    就听是锣在窗外朗声念道,某月某日,某某出入了尤氏姐妹之家。又某月某日,某某与尤氏姐妹茶围了多长时间,只念了小半个时辰才算完。
    地上二人已经瘫倒不起,因为明锣所念,不光是事实,更是在尤三姐儿刚才所说见到贾琏后心里再没别人之后,这脸已经打得啪啪作响,哪里还能提得起精神。
    贾琏也是一脸愧色,就是这样两个玩意,险些让自己家中父子反目,夫妻失和。不由看向孙苑,谁知人只盯着那姐妹,一个眼风也不给他。
    “贱人,”贾琏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向尤氏姐妹:“现在还不说,是何人指使你们的?”
    那二人不防贾琏竟知道此中关窍,可是自己老娘还在人手里,如何能轻易就交待出那人来。见她们只向着贾琏哭泣,到这个时候还妄图搏得贾琏同情,贾赦摇了摇头。
    “媳妇,剩下的事你来处理,别失了国公府的风度。”
    贾琏也回身坐到孙苑身边。不等孙苑开口,那尤三姐儿喊道:“贾琏,事到如今,你还不认吗?不都是当日你在我姐夫家里,就已经与我姐妹情根深种,前段时日才找到我姐妹?”
    又向贾赦道:“国公爷,我本以为二爷对我姐妹有些情意,才为他隐瞒。不想他如此畏妻如虎,竟将旧日情意一抛而光,我,我也就不再替他瞒着了,还请国公爷为我做主。”
    真是蛇咬一口,入骨三分。让尤三姐如此做作,不知情的人,还真得当她是对贾琏心灰意冷,才把如此隐秘之事道出。贾琏此时唯有悔不当初,出口的话就如刀子一般。
    “你说我与你在宁国府时就情根深种,不知是几时的事?我与你在那府里见过几面,又是在哪里见的面当日你也算是尤氏的妹子,称得上不出闺门的小姐,还是想好了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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