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孟蕊是顶梁柱,他们想替身体也受不住。孟爹那么个做事细心负责的人眼看熬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不用人家用迷药,他自己就得昏死过去。心想再休息一晚,明天他替闺女。不然她年轻也要熬垮。
一白天挤了奶存起来,晚上她再次绕小路偷偷去了加工厂换老爹。孟爹怕闺女一人危险,没回家去了机器那屋睡在了粮食袋子上。
孟蕊一个人在小屋待着,望着窗外的明月有些想老公。躺在床上支棱着俩耳朵,她年轻比父亲耳力更好。
精神紧张着眼看时间过了一点,这个时间大家正是睡的沉的时候。孟蕊掐自己一把,继续听着外头的动静。
“踏、踏、”脚步声极轻,可依旧没逃过她的耳朵。心脏狂跳几下,她轻轻的坐起来。手里拿自己之前准备的湿毛巾捂住口鼻,警察说这样能过滤吹进来的毒烟。
果然,对方在沉寂了快一个月后故技重施。窗户里被吹进了浓烟,孟蕊捂着口鼻,偷摸下地提上了顶门棍。
一步步到门口,然后果断的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手中的棍子冲着窗根下的人发动了攻击。
对方十分警觉,闪身躲开她的攻击。随即手里的棍子开始回击,俩人在暗夜的加工厂打了起来。
天黑风高夜,啥也看不见。俩人不吭声,都冲对方全力招呼。几次闷声敲击后,孟蕊抬手隔住对方手里的棍子,一脚将他踹到了墙上。男人被撞的手中武器掉落,看事情不成爬起来就想跑。她拿着棍子紧追不放,十几步后一棍子敲中他后背。
“啊、”
男人大喊一声,然后被她怼在了地上,捶的蜷缩成一团。终于占了上风,孟蕊也不管会不会把人打坏,提着棍子一通乱捶。孟爹被惊了起来,此时也拿着棍子站在一旁。
等彻底将人制服,老汉帮忙父女俩利索的将他捆了起来。期间他想反抗,被孟蕊再次拿棍子狠劲儿的敲了一顿。地上的男人嗷嗷叫着想跑没跑了,接着就被女人捆了个结实,说话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恐惧。
“孟蕊、孟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说、你的同伙是谁?之前偷的粮食都弄哪儿去了?”
“不、不知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我哪儿来的同伙,我就一单人,出门挂锁进门倒是得捅火。”
“还敢装傻?”她抬手又给了他两棍子,这回打的他额头破了流出血来。
“赶紧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为了偷东西,居然偷抱我儿子引我离开,这行为十分恶劣。要是搁之前严打的时候,够得上枪毙了。”
“我、我没有,我就是看之前有人偷了粮食得手了,所以想来占点儿便宜。”
他咬死了不认,孟蕊也不再多言。起身将地上的碎屑和窗根的烟灰收集起来,然后将他捆个结实锁屋里交给她爹看着,她跑到约定的地点用暗号通知公安过来。
她这里将人抓了个现行,公安立马突击审查。首先突破吴亮的心防,让他交代内幕后他们出动引幕后人上钩。
之前的计划是发现了按兵不动,等他们动手搬运粮食,然后大声喊附近的居民出来帮忙逮人。而警方也在路上暗中布控,争取在惊动后能逮到他们。
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猛,自己一个人就将人制服了。这回没惊动任何人,利用吴亮这一条线完美的将幕后团伙一网打尽,一个都没跑了。
“孟蕊同志,你这回立大功了。居然没惊动任何人将嫌犯给逮住了。”
三天后,这起特大偷盗,倒卖粮食案被破获。主犯被判死刑,而这些地头蛇们则分别被判有期徒刑不等。吴亮因为交代了团伙有立功情节,被减刑。他自始至终咬死自己在大队里没同伙,把所有罪责一肩抗了下来。
其实,他在大队不可能没同伙。那么多粮食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运走的。可这家伙说是那些倒卖团伙里的人帮忙干的,就是咬死不认有人给他帮忙。公安也拿他没办法,估计看在他及时倒戈帮忙引出团伙的份儿上,也没再严审。
公审那天公社人山人海,头目被当场枪毙。吴强挤在人群里跟着大家拍手叫好,他跟吴亮这个本家叔叔不对付,看他走霉运心里还挺高兴。兴奋的跟媳妇说话,忽然发现她有些不对。
“你咋了,怎么一声不吭?”
“孟蕊、没想到她城府那么深,居然跟公安演双簧骗人上钩。大晚上的一声不吭没惊动任何人逮住了人,帮助公安挖出了幕后团伙。”
这起案件前世可是无头案,今生咋什么事儿她一出手就有变?孟香呕死了,这些天提心吊胆生怕吴亮把她牵扯出来。虽然她从头至尾没出面,可这么大的案件一旦被牵扯,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厉害什么啊。这事儿肯定是公安出的主意,外送内紧骗人上钩。她只不过有把子力气,跟个男人似的会打架。傻大胆不知道天高地厚,啥事都敢掺和。”
“可她成功的骗过了吴亮。”也骗过了我。
“就是个莽妇。”
对于夸奖曾经的未婚妻,吴强十分不忿。未婚妻厉害,好像是说他有眼无珠一样。
“你干嘛夸孟蕊啊,之前不是最讨厌她吗?”
“不,我是看不起她,觉得她只是命好。现在看来我错了。”
“错什么啊,她本来就是运气好罢了。”
吴强依旧不服,可接下来孟蕊被县公安局授予了锦旗,他不忿不服却挡不住自己被人笑话,人家被人夸奖奉承。
公社五一赶集时孟蕊被带了大红花游行,受人追捧。耳边听着如潮水般的夸赞,人群里的吴强铁青了脸,望着万人中央笑容灿烂的女人,他心里跟喝了藿香水一样,苦涩的五官都变了形。
孟香也是一脸苦笑,她重生到底干啥来了?孟蕊她为什么就不害怕,不退缩?除了吴强,她好像啥都没抢到对方的。
女人望着堂姐一脸不解,她俩行事作风完全不同,她无法理解孟蕊的脑回路。孟蕊咋想的,其实很简单。千日防贼不是路,抓住小偷才安心。
孟蕊没想到就是抓住个贼,居然得到这么大的荣耀。带着大红花被人夸赞,她脸上在笑,心里也在笑。万人中央,喝彩声如潮水般将她推在高处。如此风光的时候,她想着老公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蕊、”
刚想着丈夫,陈明宇就出现在了人群里。男人个高一伸手她看的清清楚楚,立马笑着跟他挥手。
俩人这么隔着人群打招呼,顿时群众们知道了身边找这男人是抓住偷粮贼女英雄的丈夫,一个个不止夸孟蕊,连带着陈明宇一起夸。让男人感受了一回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游行结束,两口子终于走到了一起。孟蕊想问他这么会在这儿,陈明宇没等她开口就回答。
“五一放假,同学们去游行。一个伯伯出差路过这里,我就坐顺风车连夜回来了。”
“多累啊,又住不了几天。”
“可我想你们了。”一句话说的孟蕊脸颊更红,比被人称赞更激动。“儿子被娘带着在上头供销社。走,昊昊看到你不知道多高兴呢。”
“走。”
得了荣誉,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中午回家后孟爹杀了只鸡,喜笑颜开的哼唱《皮秀英打虎》,一扫之前的愁眉。在老汉心里,估计他闺女就跟戏剧里的皮秀英一样,是个打虎女英雄。
屋里陈明宇抱着儿子,孟蕊将自己得的奖品给老公看。“饭盒、暖壶,茶缸、枕巾、床单、平时发的奖品都给了我一份儿。”
“好厉害。”夸奖完,他过来将她揽进怀里。“你受苦了。”
具体不用说,他也知道她费了多大劲儿才逮住那个贼。发现孩子不见的那几十分钟,她有多害怕恐惧。之后又是多提心吊胆的在勇敢继续。
“没事,都过去了。”说着拿起那个印着嫦娥奔月的枕巾给他看:“多漂亮,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的,迎难而上才是我们年轻人该做的,就像现在的口号一样。奔月啊,多伟大的事儿。”
“是、迎难而上。”
他媳妇天生不是菟丝花。她要做参天大树,他只好默默支持,尽量帮助。如今不在她身边,也不说那些增加她心理负担的话。将孩子放她怀里,他去掏自己带的东西。
“给昊昊的小□□、给娘的背心,给爹的酒。”拿给她看,看她挺满意的他解释:“没给你买什么东西,你不会生我气吧?”
“你说呢?”
“我说肯定不会。”陈明宇笑笑伸手搂住她。“我媳妇多通情达理,哪儿会为这个生气啊。”
“那可不一定。”
“那、我下回给你买雪花膏好不好?”
孟蕊望着他噗呲笑出来,亲他一下整肃容颜开口:“下回什么都不许再买。你出门在外自己吃好穿好是正经,别老惦记我们。”
“那可不行。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你们过好的。”
“你啊、大傻瓜。”
“我是小傻瓜,可不敢抢你的名头。”
“陈明宇、”孟蕊被他调侃的哭笑不得,心里又暖暖的。“咱俩一对傻瓜,那、”她把儿子塞他怀里:“昊昊是什么啊?”
“负负得正,聪明蛋。”
“哈哈……”
两口子都笑,男人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爸妈笑。孟蕊探头亲他一口,望着那一大一小相似的脸,心里的幸福感一波波如浪潮般涌来。
家里炖了鸡,老汉焖了半锅大米饭。他们这里平时根本没有大米供应,这回是因为孟蕊帮粮站追回了损失,所以特意从别的地方调来奖励给他们的。
炖鸡大米饭,这伙食香的人直咽口水。前些日子那些人对于丢粮有多幸灾乐祸,如今就有多羡慕嫉妒。果然付出才有回报,天上从不掉馅饼。
一白天来的人不断,孟蕊看着十分正常。晚上陈明宇抱她,才发现她胳膊上大腿上好几处淤青。她身上皮肤白皙,这些伤痕跟蜈蚣似的让人触目惊心。陈明宇心疼的咬着嘴唇,到柜子里拿红药水给她抹。
“不知道疼的吗,怎么一天都不说。”
“嘶、有点儿疼,不过不要紧。白天太兴奋了,根本没注意。”
“你啊,让人说你什么好。”
男人语气满是心疼,对媳妇这勇敢又大大咧咧的性子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他后天就得坐火车离开,回来一趟心疼的直抽抽。不过又庆幸自己回来了,不然她这伤许多自己够不着,谁给她抹药水。
“你忍着点儿,我给你揉揉,将淤青揉散了好的快。”
“好。你尽管来,我保证不叫疼。”
“啊、哦、嗯……”
还说自己不叫疼,结果这叫唤的更让人浮想联翩。谁要听见还以为屋里战况多激烈,他有多勇猛呢。
“媳妇、”
孟蕊抬头看他,立马发现不对。赶忙笑笑讨好道:“忍不住嘛,你揉的我太舒服了。”
“你确定是舒服?”
又把老公逗的红了脸,孟蕊呵呵的笑。陈明宇无奈至极,伸手继续给她揉。这人呢,被说了后一点儿不收敛。被他半趴身上威胁也丝毫不怕,弄的他一点儿脾气都没。
陈明宇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最后干脆在她身上来回磨蹭,脸颊挨着脸颊,也不管这行为算不算撒娇,会不会被笑了。
第三十章 上京
陈明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儿子没跟他热乎够呢,他又坐车走了。临走孟蕊一再嘱咐他在外别亏待自己,偷偷给他包里装了三十块钱。
男人走了, 她继续干自己的活儿。之前的小狗抱回来了,肉乎乎的小东西看着不大,但十分警觉。加工厂里有外人来,老远听到脚步就开始叫唤。
小东西拴在昊昊的小床腿上, 绕着他的小床大转, 经常将自己饶的没绳子动不了, 然后呜呜的叫。昊昊之前都是拿着玩具自己玩, 看妈妈过来就很高兴。如今一直在关注狗狗, 因为它翻身变的利索无比, 甚至能双臂撑着身子半爬起来。
“呜呜、”
笨狗又把自己绕晕了, 对着小主人叫的可怜兮兮。昊昊连自己都顾不了, 望着狗狗的可怜相急的啊一声叫。
孟蕊在屋里听不到外头的动静, 可她一直在关注儿子,此时看到这模样真是乐不可支。出来给笨狗绕开绳子,放它逗儿子玩, 自己进去赶快干活儿。
养只小狗真不赖,既能逗儿子玩,还能给她看门。有它那灵敏的听力, 晚上她爹下夜就不需要那么紧张了。
这批粮食加工完,粮站的活儿告一段落。到时松快一阵。她娘不愿意在家, 她在家给做饭带孩子玩。数数地上的原粮,算着大概再干三天就差不多完事。
中午她爹来替她,回家把儿子递给老娘她去做饭。小米干饭焖上,手脚麻利的给土豆去皮, 将生牙的部分用小刀剜去不要。
“蕊,用鸡蛋炒着吃吧。”
“鸡蛋我都拿去换了盐和糖,得过几天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