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上面还放着一封移书,齐天子拿过来一看,是杨兼的原话,恭喜齐天子的爱妃,和齐天子的大将军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哼!!!齐天子冷嗤一声,气的浑身打飐儿,一甩袖袍登时便将锦合扣在地上,冲上去使劲踩踏婚服,大吼着:岂有此理!
冯小怜不知道发生了甚么,阻拦说:人主,人主这是怎么了?
齐天子心中正生气,看到冯小怜,火气更是大,甩开冯小怜,怒吼说:段韶何在?!让段韶马上来见孤!
段韶也不知如何触怒了天子,他正在吩咐将士们巩固城门,绝对不能被周军偷袭,便被风风火火的叫了过来,一走进府署,便看到了天子黑压压的脸色。
段韶!你可知罪?!齐天子怒吼。
段韶根本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跪在地上说:天子,老臣忠心耿耿,不知如何触怒了天子。
嘭!齐天子将锦合、婚服还有书信一并子扔过去,砸在段韶身上,怒吼说:孤这些日子已经听够了流言蜚语,都是你和淑妃的肮脏流言!如今倒好了,周人都已经笑话到孤的面前来了!!岂有此理!
冯小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方才天子看过书信之后,便对自己不理不睬。
段韶吃了一惊,连忙叩头,说:人主明鉴!人主明鉴!老臣从未对淑妃抱有非分之想!绝没有的事!这必然是周人挑拨离间!
齐天子说:绝没有的事儿?倘或无事,为何整个平阳都在传!你们当孤的眼睛瞎,耳朵聋么?!
冯小怜看到齐天子震怒,眼珠子转了转,段韶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天子要立自己为皇后,段韶三番两次的阻拦,如果能趁此机会扳倒段韶,也是好事儿一桩。
冯小怜突然用帕子掩住脸面,哭泣说:人主,人主明鉴啊!都是大都督,大都督因见妾之美貌,欲图强行非礼妾,妾奋力挣扎,这才逃出毒手,必然是有人路过看到,因此才嚼上了舌头根子。呜呜呜妾知作战,少不得大都督领兵,因此一直屈辱隐忍,不想把这事儿告知人主,哪知道哪知道却传的风言风语,呜呜早知如此,妾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免得为人主招惹麻烦,呜让妾死了罢!
冯小怜哭诉着,一头撞进齐天子怀里,不停的撒娇哭啼。
段韶一听,气的头皮发麻,说:妖妃!!休得胡言!
冯小怜本就是陷害段韶,哪里容他解释,装作很是害怕的模样,缩在齐天子怀里,瑟瑟发抖,说:天子,天子救妾啊,天子妾害怕
段韶!!齐天子怒吼说:你平日里好色贪财,孤都容得你,没成想你却把主意打到了孤的爱妃身上,岂有此理!!你罪当万死!来人,现在就砍下他的脑袋!
禁卫们吓坏了,谁也不敢动,齐天子左右一看,没有人动弹,气的立刻拔出佩剑,挥舞着冲上前去,大喊:好好好!你们都反了!你们不动手,孤亲自动手!
人主!!
天子,不可啊!
天子开恩啊!
禁卫们素来敬重段韶老将军,老将军镇守平阳,这些日子齐天子日日顽乐,全都靠段韶巩固城墙,派兵巡守,如果齐天子杀了段韶,平阳便完了。
禁卫们冲上去,全都跪下来阻拦,大喊着:天子开恩啊!请天子网开一面!
冯小怜眼看着这么多人给段韶求情,立刻呜呜的哭的更凶,齐天子当啷将长剑一扔,说:押下去!押下去!!给孤打入牢狱!!滚!
世子!尉迟佑耆跑入幕府,气喘吁吁的说:世子!探子来报,平阳大乱,齐天子要杀段韶,被左右禁卫阻拦,眼下已经把段韶打入牢狱,平阳兵马现在是齐天子自己在掌控。
杨兼冷笑一声,说: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兼立刻召集了将士们,幕府商议军机,唐邕说:平阳之中有守军愤恨齐天子,可以为咱们从内打开城门,今日晚上,便可行动。
杨兼点点头,说:全军整顿,今日夜间,偷袭平阳。
是!
齐天子将段韶打入牢狱,最欢心便是冯小怜,从今儿以后,再也没人能给阻碍自己,可惜的是,段韶只是被打入天牢,并没有被杀头。
冯小怜为了巴结齐天子,避免失宠,特意准备了好些酒菜,晚间全都送到齐天子下榻的屋舍去,还即兴跳舞,把齐天子哄得团团转,两个人饮酒作乐,一直到很晚才睡下。
齐天子睡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杂乱的声响,他搂着冯小怜,不耐烦的说:甚么声音,吵得紧!饶了孤的好梦!
冯小怜也被吵醒过来,不耐烦的说:来人啊,何人吵闹,惊扰了人主,你们有几个脑袋砍的?
嘭
正说话间,中官跌跌撞撞的从外面冲进来,冯小怜还光着身子,吓得呀尖叫一声,楚楚可怜的用被子盖住自己,齐天子怒吼说:做甚么如此慌张?!不懂规矩么!?
中官跌进来,帽子都掉了,滚在地上,慌慌张张爬起来,来不及作礼,说:天子,大事不好!周军周军杀来了!
齐天子并不惧怕,嗔怒的说:区区周军,有甚么可怕的?!平阳的楼堞有多高,你们难道看不到么?周军怎么可能打进来?传令下去,死守城门,他们打不进来,很快便会退兵
中官结巴的说:可可可可可城门已经打开了
甚么?!齐天子震惊的说:打开?!城门怎么会打开?
中官说:奴也不知啊!城门城门已经被打开了,周军涌入城中,已经已经快到府署了!天子,快做打算,再不跑来不及了!
冯小怜惊恐大叫,说:天子,快跑罢!平阳不牢靠,天子还是回到邺城为妙!
齐天子吓得脸色惨白,说:对对!还是回到邺城为妙,平阳便算是孤送给他们的,快!快走!送孤出城!
齐天子和冯小怜匆忙穿衣裳,天子跑在第一个,拉开舍门,便要跑出去。
嘭
就在此时,齐天子刚一拉开舍门,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竟然当胸挨了一脚,一个后滚翻,咕噜噜直接踹翻了出去,好像翻个的大王八,仰在地上愣是起不来。
谁是谁?!齐天子疼的呻吟怒吼。
一个声音幽幽的笑着说:要你命的人。
随着那声音,一条高挑的影子被月色拉的老长,一个男子从外面走近来,怀里竟然还抱着一半大的小娃儿。
正是杨兼!
杨兼怀里抱着便宜儿子杨广,从外面走进来,来得巧不如来的好,一脚踹在齐天子胸口,直接将人蹬翻出去。
齐天子看清来人,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不只是杨兼,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大队兵马直接涌进来,已经控制了整个平阳府署,放眼望去,灯火通明,火光所到之处,全都是周军的控制范围。
齐天子瑟瑟发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他刚起来一点,杨兼已经跟上去,咚!!一脚,又踹在齐天子的胸口上,齐天子向后滚出老远,嘭脑袋砸在案几上,登时头破血流,口中大喊着:我是齐天子!你不能杀孤!不能杀孤!
杨兼阴测测的一笑说:我管你是天子还是耗子,来人,拿下。
是!
尉迟佑耆冲上来,一把抓住齐天子,将人拽起来,五花大绑,齐天子还要挣扎,杨兼冷笑说:如果想跑,就砍断他的腿,两条腿都砍完了,还有第三条腿,不是么?
齐天子听得双腿一颤,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上。
冯小怜看到这个场面,已经无处可逃了,局面全都被杨兼控制住,自己的靠山齐天子也被抓了,当即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抱住杨兼的脚踝,哭诉着说:将军,将军你是来救怜儿的么?怜儿被这齐贼霸占,好生痛苦,你是来救怜儿脱离苦海的么?怜儿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将军大恩大德啊!
齐天子一听,上一刻冯小怜还对自己温存不已,现在竟然改口叫自己齐贼,气的大吼:贱妇!!你这个贱妇!早知道孤就该斩了你!!
冯小怜装作害怕的模样,紧紧搂住杨兼的脚踝,说:将军,将军我害怕怜儿好怕啊
杨兼低下头来,凝视着卖弄自己美色的冯小怜,幽幽一笑,冷冰冰的说:丑拒。
冯小怜脸色一僵,杨兼已经无情无义的说:这对亡命鸳鸯好啊,把他们暂时收押在一起。
冯小怜脸上更是变色,刚才她还口口声声骂齐天子是齐贼,说他霸占了自己等等,如今二人要收押在一起,那还不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么?
冯小怜求饶说:将军!!将军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将军您不能如此狠心啊,将军
聒噪,杨兼摆摆手,说:带下去。
士兵押解着齐天子和冯小怜,五花大绑送走,齐天子一路上还在怒吼着:贱妇!!你这贱妇,孤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歹毒!早知道孤便杀了你!
平阳牢狱之中。
段韶被关押在牢狱之中,心急如焚,如今平阳危难,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虽平阳坚固,粮食也充足,但是架不住齐天子可劲儿的造,段韶很难想象,没了自己的指挥,平阳还能保存多久?
他愁眉不展,便听到嘈杂的声音涌来,段韶立刻大喊着:发生了甚么事情?来人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
大都督!牢卒冲过来,慌张的说:城门城门失守了!
怎么会?!段韶震惊不已,说:我才离开了半日,不是刚刚修补好城门么?楼堞如此坚固,怎么会怎会失守!?
牢卒说:楼堞好好儿的,是是有人从内打开了城门,开门迎敌,周军全都全都杀进来了!
段韶哐当一声跌坐在地上,他忽然恍过神儿来,连忙挣扎起身,大喊着:快!打开枷锁!立刻打开枷锁!老夫可以迎战!老夫立刻便去迎战!
来不及了
段韶大喊着,便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有人冲着牢狱走了过来,段韶的眼眸快速收缩,是杨兼!
周军的主将,镇军将军!
杨兼抱着小包子杨广,从牢狱外面走进来,段韶看到杨兼,心中咯噔一声,再不抱任何希望,说:周军周军全都进来了?
杨兼平静的说:平阳府署的卫兵,已经全部更迭成周军将士,整个平阳已经被控制,再告诉老将军一个好消息,冯小怜也被擒住了。
段韶颤巍巍的说:天天子呢?
杨兼说:暂时收押。
完了全都完了段韶喃喃的说:一切都完了
随即慢慢抬起头来,鬓发苍白,脖颈上架着枷锁,嗓音沉重而沙哑,苦涩一笑,说:动手罢!老夫已经没甚么可问的了,你可以动手了,杀了老夫!
杨兼轻笑一声,说:大都督一心求死,恐怕这可由不得你了。
段韶眼神锐利,瞪着杨兼,说:你这是甚么意思?!难道还想羞辱于老夫不成!?
杨兼的说:死是死不成的,毕竟有很多人给老将军求情。
求情?段韶一阵糊涂,根本没听明白怎么回事。
杨兼摆摆手,说:把老将军放出来,请到府署。
杨兼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将牢门打开,请段韶出来,段韶狐疑的从牢房中走出来,说:小子,你想耍甚么花样!
杨兼并不告诉他,说:怎么,老将军是怕了兼这个小子?
呸!?段韶冷笑说:老夫死且不怕,还能怕你?!
那便请罢!杨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段韶一路被押解出牢狱,走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人走进来,定眼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是冯小怜!
不只是冯小怜,有人在后面大骂着贱妇!!贱人等等词眼,竟然是齐天子。
齐天子看到段韶,大喊着:将军!大都督,救孤!快救救孤!
齐天子和冯小怜被关押进牢狱,段韶被提出来,外面还准备了辎车,请段韶上车,段韶瞪眼说:你们到底要做甚么!要带老夫去何处!
杨兼不回答他,只是带着段韶离开,坐上辎车,没一会子辎车停了下来,停在了平阳府署门口。
段韶又被请下车来,一路带到了府署的幕府大堂之中,到了门口,士兵竟然解开了段韶的桎梏和枷锁,全都卸掉,扔在地上,请段韶入内。
段韶吃惊不已,说:你们到底在耍甚么花样!
杨兼抱着小包子走在前面,说:老将军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狐疑的抬腿迈进幕府大堂,放眼一看,有许多的熟人,昔日里的兰陵王高长恭、安德王高延宗,还有都督韩凤、将军唐邕、参军白建等等,真可谓是一个比一个眼熟。
杨兼坐在幕府上手的席位上,说:老将军,这些都是为你求情之人。
求情?段韶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杨兼点点头,说:这一路走来,老将军给我军的阻碍,着实不少,兼也想过,像老将军这样的人,杀之方可安心,但奈何营中的将士们,都在给老将军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