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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 第45节

    “天要下雨,爹要娶妻,婆婆也无能为力。”她抬了抬眼,看向墓碑上的花圈,复又垂下眼皮,“如果她是林塘村的人,婆婆去替你杀了她也无妨。”
    可惜不是。
    苏槿时鼻子一酸,心道:婆婆心里清楚着呢,怨也只怨林塘村的人,哪里就疯了?
    “婆婆。”她将一碟小菜摆到墓前,“没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我在家时,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只怕我不在家时,有人作妖。我爹耳根子软,家里没有个作主的……”
    翁婆婆抬眼看向她,浑浊的眼里深不见底,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不快,“别和婆婆打哑谜。”
    “是。”苏槿时垂着眸子,看起来比她养的小猫儿受了欺负时还要委屈,“伊伊想让婆婆认爹爹做义子,那伊伊就是婆婆的孙女儿了。伊伊不在时,有婆婆作主,伊伊才放心。”
    “哼!”翁婆婆冷哼一声,“你是觉得,你爹戴罪的名声还不够臭,想要再加个疯婆子,把你爹的名声彻底搞臭,让别人都不敢给你当后头娘吧?”
    苏槿时茫然地眨眨眼,“婆婆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呢?畏惧常起于无知。若是信任我们的,了解我们的,真心待我们的,自会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会真心欢迎,若来的是牛鬼蛇神,我们也得有降妖除魔的本事。”
    她缠着翁婆婆的手臂,心里一惊一酸:可真瘦啊!
    面上半点不显,“婆婆,我想找人把这屋子修一修,让叔叔住得舒服一些,将心比心,叔叔也一定希望你能住得舒服一些。我也想舒服一些。想要在累的时候,有个能撒娇的人。”
    翁婆婆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可多了。”她把头埋入翁婆婆怀里撒娇,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首先,我想要无人欺我,无人能欺我。然后,我想要护住我想护的人,留住我想留的人,让他们安妥幸福。”
    无人欺,那是他人善,不欺人。
    无人能欺,那是自己强,他人想欺也欺不了。
    翁婆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哑哑地笑了起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世间人,千千万,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说的那般?光第一件……”
    翁婆婆摇了摇头,在她真诚又单纯的神色下,不忍心说出更泄气的话来。
    苏槿时莞尔,“世间事,哪一件不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只是我觉得,不做更难。婆婆,第一件,我便想把你留在身边。便是难,我也想努力试一试。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祖母,也没有见过外祖母,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成亲祖母的。我想,若是叔叔健在,娶妻生子了,应当也是与我一般大的。婆婆……”
    苏槿时绞尽脑汁地想着能劝说翁婆婆的话,却没想到翁婆婆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底急速地蓄液,毫无阻拦地决堤。
    翁婆婆缓缓眨下眼皮,扯出一个更像哭的笑,摇了摇头,看向墓碑,“你先回去吧。”
    “婆婆……”
    “听话。”翁婆婆的声音越发哑了,“你先回去,让婆婆再陪陪他。”
    苏槿时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翁婆婆等到远去的脚步声几不可闻了,才轻而低地笑了出来,有些欣慰,“儿啊,你听到了吗?她和你一样,不管有多难,都想去试一试。那……娘也去试一试?她那么倔,又太强硬,还没了亲娘,娘……不放心她。你要是不给娘托梦啊,娘就当你答应了。”
    苏槿时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哪一句话坏了事。
    稔子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零星几个挂在树枝上,时不时地随风摇动。
    一颗掉落下来,落在苏槿时的掌心。
    她垂眸,指尖轻轻拈破它的皮,却不吃。黑紫的汁液流过指尖,画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路来。
    院门被人轻轻敲响。
    老妪抱着小包袱站在门边,宽大的不合身的袍子被风吹得鼓鼓的。
    原本蓬乱得成簇的苍白头发经过梳洗,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脸也洗过了,上面的斑明显了许多,一道道褶皱深沉曲折。那抱着包袱的双手,如同兽爪,黑漆如墨。
    她的脚边停着一只黑底棕斑的猫儿,扭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苏槿时,轻轻地“喵”着,似乎在问:“你是用什么法子让婆婆变成这样的?”
    苏槿时惊立起身,止不住地欢喜,小跑到翁婆婆面前,弯着眉眼细细地打量她。
    翁婆婆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一声,面颊微微发红,“既是要来,总不该还是以前的样子……”
    她一个人生活时,守着一屋一墓半亩地,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在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开始,便不一样了,她希望自己的到来是帮人,而不是给人添麻烦。
    苏槿时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轻轻拉过来,“能治吗?”
    翁婆婆正准备缩回手,听得这几个字,放松下来,“早些年,是能治的。”
    那就是现在不能治了……
    苏槿时又问:“疼吗?”
    “倒是不疼的,只是时不时地酸胀发麻。”翁婆婆语气温和,“幸好长成了这样,好使。”
    苏槿时这会儿不太明白好使的含意,直到见到翁婆婆徒手剖鱼,杀鸡宰兔刨土,这才明白,这一双手,已经不仅仅长得似兽爪了。
    苏轩想不出自己签下婚帖的细节,自觉无颜面对子女,又到了年关,索性给苏槿言和苏槿笙放了假,把自己闷在房里,除了必须要出来的时候,才露个面。
    苏槿时则恼他遇到了事情不与家人说,被人弄了个措手不及,又因着年关事情多,便也没顾着去与他谈一谈。
    猎户们年关不进山,霜霜也往外跑得少了,倒是苏槿言,几乎难见人影。
    好歹把年关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满心欢喜地准备大家聚在一起结开心结,却听到秦婶子送来女方愿意为妾的消息,心情立时滑落。
    秦婶子看到翁婆婆,连门也未进,只把话送到,便如见了鬼一般逃离,连日子也忘了要问。
    秦婶子前脚刚走,商记酒楼的掌柜便寻了来,“苏小娘子,我们少东家出事了。东家说了,事情是因你而起,若是你不能让商家过个好年,便散了吧。”
    苏槿时:“???”
    第54章
    苏槿时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她与商陆并不熟悉,拢共也就是在陈紫娴离开的时候为其送信时说过几句话,而后,安排好了合作的事便鲜少再亲自去商记酒楼,即便是去,也不曾再见过商陆……
    他出事了,与她何干?!
    可是商家拿合作的事情威胁,她不得不压着心里翻涌的暴躁去处理。
    路上,一个不愿意再受人逼迫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叫嚣,直到到了商家,她才勉强压制下来。
    无心去观赏商家的亭台楼阁,径直跟着商家的下人往商陆的院子行去。
    当然,便是观赏,也不会让她感到惊艳。
    下人把她带到商陆房门口,“苏小娘子,少爷就在里面。”
    被她凉凉地瞥一眼,下人不自觉地的把脊背压弯了,直到她从自己面前走过,才疑惑地抬起头来……怎么觉得这个村姑比起他们老爷来更让他心慌?
    听到她轻柔地敲门,唤了一声商陆,下人又觉得一定是多想了。
    可不过转瞬,便听到带着怒火的喝声,音未落,门便随着毫不客气地踹门声打开了。
    下人打了个颤,暗自觉得若是她成了商家的少夫人,他以后一定得好好地讨好着。
    ……
    苏槿时厌极了这种遇到什么事便借着醉酒来麻痹自己的人。
    商陆不是她的父亲,她自然没有那样的耐心,也不会为了他去向翁婆婆讨要那帮助醒酒戒酒的汤药。
    眼见着那人听到门声动了动,却只是朝酒坛的方向摸了摸又睡了过去,苏槿时心里冷笑连连。
    拎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商陆的面门便浇了下去。
    懒得去看商陆扑腾的样子,转身把门窗都打开,走到屋外,“再去打一桶冷水来。”
    她理所当然地下命令的样子,好似当真是这里的主人一般。下人下意识地便应了声,按她的吩咐去做,走到院门外,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这里的情况传到商老爷的耳中,他面上的怒意裂开,冷静下来。
    商夫人气得牙痒痒,一面擦泪一面咬牙切齿地道:“把她给我打出去!陆儿只要一醒来便会寻酒,找不到酒就会寻短见,她这哪里是救人啊?分明是杀人!成心让我们过不了年关。”
    “好了!”商老爷沉了音,“别胡闹,看看再说。”
    商夫人不愿,却也不能违抗商老爷的话,只好叫人盯紧一些,千万不能叫儿子出了事。
    她的儿子,她心疼,苏槿时却是不心疼的。
    又一桶冷水浇在商陆的身上,他终于醒了过来。
    隔着水幕,见着随意坐在窗边的身影,立时坐了起来,“娴儿。”
    紧几步走过去,眼前水幕破开,便又愣在原地,面上的惊喜迅速消失。
    这个端坐着如不可高攀的贵淑一般的少女,有些眼熟,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你是谁?”
    不等人回答,又问:“娴儿呢?”
    苏槿时冷嘲,“你说呢?”
    商陆的模样自然是极好的。
    初见他时,苏槿时还暗暗感慨他与陈紫娴是极配的,一个如明艳如阳,一个清朗如月,她亦在商陆的眼里,看到了对陈紫娴的情意。
    可到现在,皓月上笼上层层阴霾,颓靡得没了生气。
    瞧着他的反应,苏槿时微一想便明白了。
    “听说,你因我而寻死觅活?”
    “不……”
    商陆才发出半个音,便被苏槿时打断,“听说你因为我,许久不曾管酒楼之事,成日里醉酒,若是碰不到酒,你便自杀?”
    明明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做得再自然不过的事,可被眼前的女子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来,他觉得脸上烧疼,无地自容。
    “与你无关……”良久,他才挤出四个字。
    “与我无关?很好。”苏槿时冷嘲,“那你便去亲口告诉你的父母,与我无关!去告诉他们,与谁有关。让他们知道,他们好儿子觊觎皇帝的妃子,求而不得,痛不欲生。让他们朝着罪魁祸首发火!”
    是皇帝风~流成性,要了陈家的两个女儿。
    是陈家父母对权势富贵的野心,把幼女也算计了进去。
    “你不敢!”她毫不客气地把现实撕开,“你就是个懦夫!”
    “我不是!”他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既然都是知情~人,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顾忌了,“一边是她的父母,一边是大夏的天,我若是伤了他们,难过的是的娴儿……”
    听到嗤笑声,他下意识地止了音,不解地看着苏槿时。
    后者嫌弃地眨了一下眼,“说得好似你能伤他们似的。”
    “在天子面前,你便是蝼蛄,是蜉蝣,力小位卑,无法撼动。”
    便是他们家在京城混到了一定的地位,也被那人一句话打入了尘埃。
    “可即便是陈家,你也无法反抗。所谓的怕陈紫娴难过,只不过是你因为斗不过他们而给自己找的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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