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半搂半抱地躺到床上,都颇有舒了一口气、心情重归安宁的感觉。
齐郝看着怀里的女人,摸了摸她的肚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方茴故作惊讶:“谁?谁敢给我委屈受?知不知道我男人是谁?”
他笑一声,捏她鼻子:“那还熬夜!补汤喝了没有?那妇科圣手是怎么说的?你上个月自己说的话忘了?”
方茴赶紧学鱼,用嘴巴喘气,难受死了:“记得记得,要养好身子,给你生崽崽。”然后又献功地挺挺平坦坦的肚子:“这不是怀上了吗?”
齐郝说:“那也不能松懈调理。”看她被捏着气门,努力用嘴呼吸和狡辩,可爱死了,忍不住堵了她的嘴,松开手来。
两个人吻了一会儿。
方茴软得像没有骨头。
齐郝觉得她像美女蛇。嫌弃不已:“不要动不动就勾引男人,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方茴半趴在他胸膛上,睁着一双漂亮眼睛,歪歪头将他望着,望了一会儿,用泛凉的指尖碰了碰他的眼角:“对不起。”
知方茴莫如齐郝。
他捉住她的手捂着,把被子掀上来盖好:“不准这么想。”
“你为我生儿育女、吃了那样的苦头,这次怀上也是我的错,是我欠你的多。”
“当年……”
“方茴,”他连名带姓叫她,“当年,是我自己的选择。”他加重语气,“是我自己决定违逆父亲,是我没有控制好语气,是我没有常回来看看。即使没有你,我与他也终有这一天,他一直不乐意我学建筑,你知道的,嗯?而你,是我从不后悔的选择。”
天爷,这样温柔的夜,这样亲密的话,这样俊的男人,方茴简直甜蜜到忧伤,望着他的眼睛:“齐郝,你是不是好难过?”
他却移开了眼睛:“没有。”
她不依不饶地:“你有,我看出来了。”
他不讲话。
她一个激灵,挣脱他的禁锢,反抱住他,一个劲用自己柔满的胸怀温暖他:“你哭吧哭吧,没事的。”
他不哭,她就压着他的脑袋往她胸脯里埋。还说:“大王都是要哭的,要在妖艳的小妃子怀里哭。”
他好不容易吸进一口空气,面红耳赤道:“茴茴,茴茴,太软……不是,你勒得太紧了……”
方茴松开了点,仍像抱儿子一样抱着他,两个人都不动了。
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是多久。
男人呜咽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一声接一声,像被抛弃的狗。
方茴心疼得都要碎掉了!
一个没忍住,她也抱住他哭起来,哭得只有比他更大声,嗷嗷地:“对不起,对不起嘛!我当年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局面?你肯定难过得心都要死掉了!我太自私了,我好讨厌我自己,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呜呜呜……唔!”鼻子堵住了。
她在他肩头蹭鼻涕,通了。
继续痛哭。
两个人抱头痛哭,哭得正酣,门被敲响,隔壁的福六他娘被惊动了,且吓得不轻:“搞什么,这是搞什么?少奶奶!开门!来人啊!”
齐郝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把赖在自己身上擦鼻涕的美女蛇抓下来,塞在被子里,自己胡乱擦擦眼泪,顶着两个肿泡眼去开门,“连姨,没事,没事,别叫人,茴茴在跟我撒娇。”
晚了。
少说五个小厮领着瓦亮的灯已经照了过来,众人将一身鼻涕、眼眶红肿、似乎是刚被媳妇教训哭了的家主尽收眼底。
第二天,福六他娘唠嗑的话就变成:“真是咄咄怪事,夫妻吵架,竟然抱在一起哭!我看少奶奶哭得还一般,只是声大,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反倒是男人,啧啧,惨……”齐太太气定神闲:“那是我们郝儿会疼人。”
夫妻腻歪倒也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断。
回到床上,方茴还是抱着齐郝,用手指给他梳头发,这里揉揉、那里按按,她是专门学的治头疼的手法,怕他这会儿哭猛了又疼。
齐郝半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床顶,带着鼻音说:“我那会儿常想,他走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后来听看到事故的人说,一切发生得太快,车厢翻倒、着火爆炸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想,也好,起码没受太多罪。”
方茴静静地听。
“除了对我的失望,他当时,大约也没有别的不顺心的事了。你知道我爹的,他没有太多兴趣爱好,也没有过多时间关注别人,他真正在乎的也就是齐家的名望、继任家主……大约还有一个女人。”
“齐家只不能更好了,就算没了他、没了我,还有二叔、叁叔,个个也堪挑起大梁……只不过他们当年也太欺负我娘,不然,我如今这个位置给他们也就给了……那个女人也陪在他身边,齐邱……唉,我和你说过我的弟弟,齐邱,机灵又敏感的一个孩子,我们只见过两面,他还答应我会帮父亲分忧……”
他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了。
方茴抱着他。像她失去亲人时,他安慰她那样。
“没事哦,”她小声说,“我想,人去世前那一刻,想到的都是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吧……“
齐家前任家长去世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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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一不小心铺垫到这里,那好像接下来只能先写父辈的番外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