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又说:带去兽医院看看吧,这情况我可不会处理。
郁柏丞忙道,你会一起去吗?
舒桥想说我当然要去,不然狗儿子被你折腾死怎么办?可当他转头看着郁柏丞眼里隐约的那点渴望时,他又转了话。
去是可以去的,不过咱俩现在这关系,帮你忙应该有补偿吧?
郁柏丞点头说:我请你吃饭。
几天不见刮目相看,上道了。舒桥笑了起来,走吧,你把狗抱着。
一只成年金毛的体重不容小觑,可郁柏丞愣是轻松地抱了起来,小心地和舒桥一起下楼,外头的夕阳映照的天边一片红霞,红艳艳的很好看。
舒桥双手插兜优哉游哉的走在前头,一次都没有回头看郁柏丞,而郁柏丞抱着狗跟在他身后,安静沉默的像个保镖。
仔细看的话,郁柏丞的眼底并不像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淡然,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里此刻悄悄地藏着未知的笑意。
只是夕阳灿烂的余晖遮盖了所有的秘密。
第18章
两人把壮士送进了兽医院,拿了点药又挂了水才出来,壮士被暂时寄养在医院收容所,那里有人专门照料,比放在郁柏丞手里安全多了。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郁柏丞犹豫着要去哪里找点吃的。
跟我来吧。舒桥说道。
郁柏丞当然不会拒绝,跟着他坐车来到了一家从前没去过的小饭馆。下车的时候,郁柏丞站在路边盯着饭馆看了会儿,这家店的招牌很普通,身处的环境也不算多干净,可生意是真的好,餐桌都铺到了外头,即便已经快九点了,可现场的所有桌子还是坐得满满当当,一眼看过去全是人。
到处都是说话笑闹的喧嚣声,空气中漂浮着烧烤炒菜的烟火味,郁柏丞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迟迟没有迈出一步。
舒桥看出了他的不情愿,笑着说:委屈你了,但这个时间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将着吃点吧。
郁柏丞盯着他脸上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听话的抬脚跟了过去,没看出有什么不愿意的样子。
看起来舒桥应该是常来,老板见了他就笑:小桥来啦?给你留了个位子,你自己坐吧!
谢谢哥!舒桥也不矫情,大摇大摆的往里走,还是我常点的那些,不着急。
外头人多,屋里人也不少,郁柏丞个子太高,一进去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人小小的惊叹,长得也太好看了,一看气势就知道非富即贵,就是人冷了点。
舒桥熟门熟路的走到拐角处的空桌旁坐下,郁柏丞就坐在他对面。
这家饭店虽然不算很大,里面却别有洞天,桌椅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污,四周墙面上挂着各种抽象派的画作涂鸦,没有人在里面抽烟,就算是挑剔如郁柏丞这样的大少爷,也很难再挑出什么不好。
这家店的老板以前和我是一个画室的,只是后来他没考上美院,毕业后就在这开了家小饭馆,经常叫我来试菜。舒桥从筷笼里给他拿了双筷子,又用热水烫了餐具才递到他面前。
郁柏丞安静的听他说完,点头道: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前我们又不来这种地方吃饭。舒桥随口解释道。
郁柏丞的目光落在了舒桥染得浅棕发色上,犹豫片刻后又问:怎么想起要染发?
不好看吗?舒桥抬手随性的撩了撩落在耳边的刘海,抬眼问他。
郁柏丞点头道:好看。
舒桥又笑了,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其实我以前一直都是这个颜色的,显年轻。
什么时候?郁柏丞满脸茫然,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自打他认识舒桥,他就一直都是黑色的头发。
舒桥眼睑低垂,似是在想着什么,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呢。
不知为什么,明明身处在一片喧嚣声中,郁柏丞却莫名的感知到了一点落寞。他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甚至来不及去体会这种陌生的情绪就消逝了,他下意识的脱口道:这样也不错。
是吗?舒桥笑弯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整个人仿佛都鲜艳了起来,你觉得很好?
嗯。郁柏丞盯着他的脸一刻都没移开,虽然面上是极冷淡的神情,耳朵却稍稍的红了一些。
扎着丸子头的精神小妹端了几盘菜上来,偷偷瞄了一眼郁柏丞,对舒桥戏谑的眨眨眼,娇声娇气的打趣:哎呀桥哥,这是你家那口子吗?长得真帅!
你猜?舒桥似笑非笑回她。
小妹轻哼一声,结婚那么多年了也没想起带给我们看看,算什么朋友。
舒桥无奈耸肩:不是我不带,他忙。
小妹笑嘻嘻的端着托盘走了,临转身前还悄悄地俯身对郁柏丞说:你可得好好地把他看住了,不然可没人制得住他呢!
郁柏丞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怔愣了半晌,不解其意。
别听她乱说。舒桥笑道,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放心,绝对干净。
郁柏丞低头看了看面前几个盘子里摆着的东西,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剁椒皮蛋,凉拌猪耳,醋萝卜。
哪个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这是店家免费送的小菜,真正的硬菜还没上。舒桥解释说,你真应该试试,绝对不会后悔。
郁柏丞这么多年听他话都习惯了,提着筷子在几个盘子上来回犹豫,最后夹了醋萝卜放进嘴里,面无表情的咀嚼了很久。
怎么样?舒桥笑眯眯的问他。
郁柏丞没有回答,但是从表情就能看出来实在不怎么样。
舒桥低头掩去眼里的坏笑,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开吃。
皮蛋这种世间美味都不知道珍惜,郁柏丞这家伙白活了这么多年。
虽然冷菜让郁柏丞敬谢不敏,可接下来的正餐却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打破了他这么多年觉得外头饭馆全是垃圾的观点。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舒桥捧着碗问他。
郁柏丞点了点头,却又诚恳的说:还是你做的更好。
舒桥一愣,显然是没料到郁柏丞会突然说这句话,忍不住吐槽起来:你今天怎么突然情商变高了?这么会说话。
是实话。郁柏丞坦然道,我只认可你做的东西。
舒桥看着郁柏丞无比认真的表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本来还好好的气氛也随着他的沉默冷了下来,两人此时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婚了。
郁柏丞低头继续喝汤,看不出喜怒,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吃完饭出来差不多都快十一点,舒桥开车送他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终于来到熟悉的楼下,舒桥把车停了下来:到了。
郁柏丞没有急着下去,他缓缓地解开安全带,想了一会儿问:舒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复婚吗?
不打算。舒桥轻声回他,你该下去了。
郁柏丞眼里最后的一点期盼瞬间熄灭,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隔着玻璃和他道别:再见。
再见。舒桥一边敷衍他,一边脚踩油门一溜烟窜出老远。
郁柏丞在楼下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到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了才转身上楼。
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想问一问舒桥去蹦迪的事,但后来因为气氛太冷,他也知道自己提这个问题不太合适,就作罢了。
就算离了婚,郁柏丞潜意识里还是没把两人真正的解绑,换句话说,他依然认为舒桥是他的人。
那之后又过了两天,壮士又被郁柏丞接回了家,也许是因为有了一点经验,郁柏丞会时不时地打电话问一问舒桥怎么真正的去养一只金毛,一开始的确是手忙脚乱,可是几天后他竟然真的就做得很好了。
他严格按照舒桥说得去做,每天定时定点投喂,早晚连着出去溜两个小时,定期梳毛洗澡体检,谁能想到郁柏丞这个生活九级残障,自己的事都没搞明白,却能勉强的养活一只狗子了。
只是洗衣服对他而言仍是大难题,为了不再祸祸仅剩的那些衣服,他最终选择送去干洗,省心省力。
没有舒桥在身边,郁柏丞一头雾水的一踩一个坑的将就着过了下去。
尽管舒桥对外没有主动提过自己离婚的事,郁柏丞更没那个闲心,但架不住好事者窥探,很快网上就开始到处传他俩离婚的消息了。
起因很简单,就是舒桥被人拍到一次在公共场合散步的照片,照片本身很正常,可有心人却发现他的右手上没有了婚戒。
要知道,虽然之前网友和媒体都不看好他俩的婚姻,但之前那些都是自媒体营销号胡编乱造的假瓜,吃瓜群众明知是假也就是图个乐呵,可那张照片里舒桥没有佩戴之前从未摘下来的婚戒,那问题就大了。
于是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开始扒细节,从舒桥改头换新的打扮,再到郁柏丞多次被拍到一个人驱车回家,一个人在餐厅用餐的照片,越来越多的人肯定,这俩应该是真离了。
眼看着郁流深就要压不住流言,舒桥登上了自己好多年没用的微博,大大方方的发了一句话。
是的,正如大家所料,我们离婚啦!
他这话一出来,让吃瓜群众们吓掉了手里的瓜。
这些年无数人不停的造谣猜测他俩走不长,但也还是有不少人暗搓搓的盼望着他们能修成正果的,毕竟AB配在世界上不少见,他俩作为半个公众人物,某种意义上也给了那些普通人一点希望,好像只要他俩能走下去,AB之间就还有可能。
网上舆论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难过有人开心有人吃惊,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舒桥下了网毫不受影响,该干啥干啥去。
此时的郁柏丞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沉默的看着营销号放出来的舒桥单人照片,他把那张照片放大,舒桥无名指上确实空空如也,他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吃饭,他好像也没有戴着婚戒,只是那时的他没怎么注意这件事。
郁柏丞还记得,这戒指还是两人一起挑选定制的。说是两人一起挑的也不太对,毕竟当初定制戒指的所有流程都是舒桥在跟,而郁柏丞只是看了一眼草稿就再没碰过了。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戴着当初的那枚婚戒。
第19章
离婚的事被曝光后,舒桥那边完全没什么影响,班上的同事们一致觉得这婚离得太对了,纷纷表示晚上必须要出去聚个餐庆祝,一个个欢喜的仿佛过大节,就好像离婚的是他们那么快活。
这其中还要数赵姐最开心,她整晚笑得仿佛一朵花,忙不迭的趁着吃饭的时候不停给舒桥看自己手机里存的那些个小美人照片,热情洋溢非要给他安排相亲。
舒桥本来就被自家大姐马不停蹄的逼着相亲弄得心烦,上了班还要面对热情的赵姐,他是真招架不住。
你就去看看,保证不亏!赵姐极力跟他保证,只是去看一下,又没说非要你跟人在一起。
说不定还真能遇上你的心头好呢?
舒桥本想再次拒绝,可同事们都开始起哄了。
就是啊小桥,你都离婚了,怕什么?
而且你家那位现在指不定在哪潇洒呢,你也不能输给他!
我们小桥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外头喜欢你的人不知多少,也就你家那位眼瞎!
舒桥哭笑不得,对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表示无语,却又在心里觉得他们说得太对了。
郁柏丞可不就是个大瞎子吗?
赵姐盛情难却,同事们推波助澜,舒桥推辞不过只好先答应了下来,暂定周三晚上去见一见,反正他就去交个差,给赵姐一个面子,他心中自有沟壑,暂时真没打算脱单。
相较于他的坦荡,郁柏丞那边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在研究所他是老大,所有人都给他打工,没人敢管老板的私事,可他再厉害也管不住人嘴,那些人私底下的议论,郁柏丞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他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弯弯是其中胆子最大的,在他们离婚曝光后的这两天,她是一点好脸色都不肯给自家老板,连倒咖啡的动作都比平时大了许多。
不想干了?郁柏丞蹙眉,对她以下欺上的举动不满。
弯弯转过身叉腰怒瞪着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气呼呼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跟舒哥离婚!?
是他要离。郁柏丞没有被下属指责的气恼,沉声说道。
弯弯恨铁不成钢,他让离就离了!?老板你真的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舒哥那么好的人你都能不要,怎么想的?
被弯弯一通指责,郁柏丞想起了那天大哥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他们都在责备自己没能挽留住舒桥,可郁柏丞十分困惑。
从头到尾想离婚的人都不是他,自己只不过是尊重了舒桥的意愿而已,为什么都无一例外的都认为是他没能挽留的错呢?
郁柏丞至今都记得那晚客厅里,舒桥说想离婚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坚决,仿佛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做了千百次决定,所以才能那么的坦然。
郁柏丞低头,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满心都是茫然困顿。
是舒桥想要离他而去,是舒桥不要他了,是舒桥抛弃了他,而他同意离婚,也只是不想让舒桥为难而已。
错了吗?
等哪天舒哥二婚,你就哭吧!弯弯一看他这个德性就知道他有听没有懂,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她才出门就撞上了卢雨,卢雨急忙蹲下来捡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对不起。
弯弯心情很差,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下了楼。
卢雨没有生气,和弯弯正相反,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好了,尽管并不知道舒桥和郁柏丞离婚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可那都不重要,他们离婚就意味着郁柏丞恢复单身,而自己的胜算又大了几分,无论怎样也不会被冠上小三的名头。
舒桥再厉害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落个被抛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