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第四十七章 晋江独家连载
    琴弦临考核前被划断,委实是件性质特别恶劣的事情。
    但是哭没有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收拾好心态,适应另一床琴,尽快调整好。
    柳茵陈分得清轻重缓急,擦干泪,跟着男生去取了琴。
    祁容在她之后考核,站在预备区等候,拜他敏锐的五感,在柳茵陈弹奏的时候琴音落入他的耳中。
    祁容微微叹口气,想起刚刚在门口看见她抿唇双眼哭得微微红肿,却毅然决然坚毅的眼神。
    -
    柳茵陈是这一届古琴中的佼佼者,考核的老师对她也很熟悉,也听说了早晨她的古琴被划断琴弦的事情,对此很是同情。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学校不会为了这件事就给她开特殊通道,班委已经通知过她了,这次她如果不过就只能补考,而补考哪怕考了满分,也只能拿六十的及格分。
    柳茵陈还是想拼一拼的,哪怕为了气死那个恶意划断她琴弦的人,她也得上。
    而运气可能真的是此起彼伏,在倒霉透顶后,柳茵陈在抽考题的时候,很幸运抽到了一首《十面埋伏》,冥冥中居然意外契合她此刻的心境。
    可是,小说和动漫中的小宇宙爆发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虽然心境上的契合为柳茵陈扳回一局,但是到底还是赶不上从前的水平。
    老师们斟酌一番,打的分数还是按照现在的弹奏真实打分。
    柳茵陈抱着琴鞠躬,祁容见她出来的时候,她眼眶中含着泪,三个女孩子围住她安慰,是她舍友,不过祁容见她神色有些抗拒。
    下一位,祁容
    他收回视线,进了考场。
    一曲渔樵问答,用《琴学初津》的形容正是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妙极!
    一曲过后,在场考核老师不由击掌而叹,竟不知什么时候学校里出现了如此一位琴艺大家,观其姿态从容洒脱,腹中自有书华馥郁,悬腕如钩月,指尖漫不经心自在和缓,那股子妙意自然而然就生出来了。
    今天柳茵陈出了岔子,他们还以为不会有令人惊艳的学生了,没想到还有一位隐于人群中,普一出手,他们也不禁甘拜下风。
    祁容仔细收起琴,由腹中吐出一口绵长之气,眉宇间颇为畅快,古琴于他而言就如同法器一般,早已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如今有人欣赏,他自然是开心的。
    拿了现场最高分,祁容施施然走出去,下意识望向柳茵陈的方向,此刻她已经不哭了,只是抚着她的那床琴有些伤心。
    茵陈,轮到我了,我先过去?划琴的事等考核结束我们几个聊聊?一个长着天生笑唇的姑娘小声说,是她们宿舍的舍长。
    柳茵陈看了看她,眼中的防备弱了些,嗫嚅:可以。
    她的古琴不出意外是昨晚放在宿舍被划断的,宿舍几个人都有嫌疑,可是听她们的说辞,没有一个人动过,已然说不清楚。
    祁容看着四个女孩,视线掠过,突然在一个染了黄发的女孩头顶瞧见一缕土黄带黑色,那一瞬间,祁容感觉自己好像瞧见了斑斓的虎毛。
    但是再一瞧,又找不见了。
    徐竹悄悄站到祁容身旁,帮他拿着琴,祁容捻捻手指,对于刚刚看到的东西下意识有点在意。
    -
    第二天,祁容再次听说柳茵陈的事情是在舍长齐昭言口中。
    柳茵陈的琴用了家中的古法保养,药粉是特意调制的,所以断琴弦的刀具上沾了那种药粉。出事后,导员查过,发现了两把沾有药粉的刀具。
    四人上完课坐在寝室上铺聊天,齐昭言消息比较灵通,说起昨天的事情来。
    从谁那里发现的?俞梓趴在床栏上,花花公子对女生的八卦消息很感兴趣,毕竟交女朋友还是需要小心的。
    柳茵陈自己和她们舍长,不过不是她们舍长。导员去的时候,那把刀明晃晃摆在舍长的床上,但是早上出去之前,柳茵陈说看过当时那里没有,而她们舍长当天去凤阳区聚餐,根本没有回过宿舍,是有人栽赃。
    还有一把刀是柳茵陈自己的,大家还怀疑过是不是她最近经常去参加各种表演,没有复习好,又怕人说,所以自己划断了琴弦,自导自演。
    几人各执一词,都有嫌疑。
    她们没报警啊?许乐突然疑惑,要知道柳茵陈那把琴可不便宜,恶意毁坏应该受罚。
    报警会留案底,影响三代人,政、审过不了,她们是舍友,没有做太绝。柳茵陈表示只要出来说开,此事就揭过。齐昭言解释。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吓出来的,无辜的人想报警验证自己的清白,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玉石商量了一个办法,几人给导员发消息,是我/不是我两个选项,如果都是不是我,就直接报警,最后对方自己出来了。
    谁?
    那个黄头发的。因为嫉妒柳茵陈考第一,占了国家奖学金,自视甚高,觉得没了柳茵陈她就是第一。至于那两把刀,她就是想恶心挑拨一下两人的关系。
    祁容手指一顿,听齐昭言对他说:对了,听说祁容是这次的最高分、第一,她白忙活一场。
    案子挺简单,无非是人心作祟,但是却让408宿舍分外感叹,谁能想到一个宿舍居然弄出这么一回丢人现眼的事情呢,宿舍干干净净不好吗,弄得勾心斗角,太难看。
    对于他们四个关系好的,这种事情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祁容从教室出来,看见楼下那黄头发的女生站在原地发呆,他又看见了那缕土黄加黑色。
    又过了几天,祁容在容山附近无意中抓到一只伥鬼,长着头土黄色加黑的毛发,他正抓着女孩的一魄啃食。
    由此,祁容才知,还真是鬼迷了心窍,后来再听说,就是女孩出意外昏迷不醒家长来休学的传闻了。
    伥鬼只是放大了对方心中的恶意,恶意本身还是人自己。
    至此,为期两天的期中考核结束,前三名由学校送了三人每人一张音乐会门票。
    门票是英国的绿幽灵乐团,擅长各种奇幻和诡异的乐曲,五年前开始火,虽然比较猎奇,但是不枉为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奏,对于扩展思维来说是比较罕见的好机会。
    祁容不打算去,但是被导员和学校要求写观后感,他不得不去。
    都是大学生了,还要写观后感,祁容也是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就这些吧~晚早安~
    第四十八章 晋江独家连载
    苦橙叶、檀香和广藿香的味道在书房内缓缓浮动,清越的古琴丝弦之音悠悠长鸣。
    祁容穿一身暖白宽松的家居服,慢悠悠地弹着不知名的古调。
    书桌前,秦君晏摘了金丝眼镜,放松地向后靠在丝绒椅背上,凌厉的双眸半阖着,指尖一点一点在膝盖上合着拍子。
    端是惬意安然。
    一曲弹完,祁容净了手保养琴弦,而古琴余音尤在绕梁。
    秦君晏则戴上眼镜继续办公,只是他的视线总不自觉被祁容所吸引,手头上的工作断断续续,进度慢了许多,但是看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唇角微勾、眼底带笑,就知道他正乐此其中。
    祁容不经意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多次对上秦君晏的眼,每次对上,秦君晏就迅速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等祁容收回视线,他又暗戳戳地盯回来。
    几次之后,他祁容心下颇为无奈,随手捻了颗抛光后的玉珠扔他,道:好好办公。
    玉珠落在他的发顶,被他笑着拢到手心,说:如君所愿。
    圆润的玉珠捻在手指尖,慢慢沾上人体的暖意,手感太好,他都舍不得放下。
    -
    你们学校发的音乐会门票是下周六晚上那场吧?秦君晏办了会公,突然想到这茬问起来。
    祁容挽袖烹茶,闻言轻嗯一声,说:对,晚上八点,怎么,打算陪我一起?
    说着他抬眼对上秦君晏微微躲闪的眼神,一语道破他的小心思。
    记得买两张邻座的。
    秦君晏心跳有点快,听到祁容漫不经心说。
    他张张口,微微磕绊地说:好。
    过来喝茶。祁容低头没看他慌张的表情,烹好茶,水汽氤氲柔和了他的五官。
    至于学校奖励的那张徐竹也要跟进来,就给他吧。祁容心下想到。
    *
    在音乐会开始之前,祁容大部分时间都在法器店待着,偶尔跑去隔壁的古董街捡漏。
    别说,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件好东西墨精。
    墨精的记载例如唐宫有御墨,曰龙香剂,墨上或有小道士如蝇而行,自号:墨之精黑松使者,或如张岱所写书法何人见墨精,右军池上竹风清,兴来得意行兼草,满纸云烟笔下生。
    说来也巧,祁容去古董街的时候常听到宝林斋的名声,但是总是有各种意外迟迟没有拜访过,前几日兴致来潮,直奔宝林斋过去。
    一番相看之下,祁容意外发现了一块龙香墨。
    所谓龙香御墨,此墨是古往今来久负盛名的名墨之一,制作工艺成熟,品质极佳,也是宝林斋收藏的佳品之一。
    而对于祁容来说,这块墨比众人所知的还要珍贵的多,因为这块墨上孕育了一只世间罕有的墨精。
    墨精者,钟天地之灵气孕育而生,得之自可提升笔下行文书法,而有它在,祁容画符书法,乃至画艺都添了若干灵性,也大大减少了祁容画符时对精力的消耗。
    以前他一次画二十张符就精疲力尽了,但是现在有了墨精辅助,他画五十张都不带喘粗气的,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一个半指节大小的墨精梳着道士髻,穿着件蓝色道袍,眼睛上还与时俱进顶着副单框眼镜,每次祁容画符的时候就抱住祁容的符笔,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颇为可爱。(1)
    这天,祁容在法器店里逗着小墨精,坏心眼地将它戳倒在桌面上,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像只小乌龟一样起不来。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刹车声,门口铃铛响得凌乱,一脸焦急的冯正大步闯了进来。
    祁顾问能跟我走一趟吗,有急事请你帮忙!他说话声很急,祁容注意到他眼眶有点微红,嘴唇干得起了死皮。
    冯正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多么异样,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祈求地希望有人能够拉他一把。
    祁容立刻起身从柜台后走出,徐竹默默帮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装着应急物品的背包。
    小黄,店里交给你了。祁容匆匆道了句,直接跟着冯正上了外面的车。
    上车后,冯正才跟祁容详细说这次的事情
    原来是这段时间专案组频频出手,使幕后之人察觉到了异样,对面设局引专案组入内,而专案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个正着。
    现在组内受伤的人就安排在市军医院,但是因为对方用得是邪门的法子,所以医生们一番抢救后只能吊着性命,却无能为力。
    事态紧急,冯正得知消息后,直接改道来请祁容,因为他记得徐玄然曾经开玩笑说过,祁容比他要强,也更神秘。
    车辆快速穿过车流行人,一个急刹停靠在急救楼门口,一个年轻的小组成员蹲在门口,一见几人立马弹起来带路。
    抢救室的大门滴一声打开,监护仪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冲进几人耳中,随着大门咯噔一声关紧,仿佛进入了无声的战场中。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小跑着,这里在进行心脏按压,那里在急救插管,痛苦的呻、吟声、惨叫声,医生急切的喊声,除颤仪充电的电流声,与抢救车车轮辘辘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人瞬间头皮发麻。
    冯组长!在现场指挥的林副院长扯着他直奔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无知无觉地躺着,祁容眼皮一跳。
    是徐警官,他整个胸膛暴露在外,面色煞白,随着除颤仪在他的胸口一按,整个身子砰一声弹起来,床旁的监护仪上,心电图的线终于有了起伏。
    只是不等医生们庆幸,心跳由零一路拔高,直接到了一百六!并且还在继续升高,再升高心脏无法耐受就会再次发生室颤和心搏骤停。
    知道事情严重的医生们背后瞬间就湿了,而看到他们的表情,所有人的心都提的高高的。
    张主任。林院长喊了声主持抢救的急救科大主任。
    头发斑白的张主任此刻却紧皱着眉,苦涩道:我们找不到病因,只能用各种方法维持着他们的生命体征,我已经紧急联系了北京的军总医和其他医院,但是都没有办法。
    行医三十五年的张主任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茫然和无措过,他苍老的眼扫过抢救室内十多个年轻的面容,无力极了。
    徐警官床旁一时间吓人的寂静,只有飙升的心跳声和警报声让人心跳逐渐加快。
    祁容没有和众人沉默,他跨前几步,凝神注目徐警官全身,鼻尖微动,闻到一股异香。
    视野中各种信息纷杂错乱,祁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各种颜色的气运和因果线中,他终于抓到一丝异样的黑色,那黑色充斥在徐警官的血液之中,密密麻麻,最集中之处是心脏。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搭在徐警官的心脏上方,因为刚刚到心脏按压,徐警官的肋骨有轻度的骨裂,他细细感知,在搏动的心跳中,他逐渐感觉到细微的颤动。
    冯正拦住了想要阻拦祁容的医生,见他收回手,连忙问:祁顾问有办法救他们吗?
    林副院长和张主任同时皱眉,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祁容却不等他们说,表情凝重道:是虫。
    虫?!不可能!他们很确定在B超和X线片中没有这种东西。
    而冯正经过这段时间点洗礼,倒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地问:蛊虫?
    差不多。不仅仅是蛊虫那么简单,应该还掺杂了国外的邪术,使蛊虫拥有了一部分鬼的特性,在机器下无法探知。
    他没有多解释,跟徐竹要过自己的包,拉开拉链提着包底一提,里面的东西全部被弄出来,祁容眼睛一扫,迅速找出自己需要的黄表纸、朱砂和符笔,直接蹲在地上画起来。
    墨精好像也知道此刻的紧急,从祁容肩上一跃落到朱砂液中滚了一圈,正红的朱砂染上深红,如流动的岩浆,墨香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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