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一顶轿辇飞速地被抬入了武安侯府的后院。
季玄头上蒙着一层布被搀扶到了一间里屋,头布被掀下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自己那几日来憔悴不已的父亲,多日来的委屈在这一刻被宣泄出来,季玄扑到父亲的怀里,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季玄的父上谢春昭是这季家嫡父,年近四十但却保养得甚是得当,只不过两日来的忧虑让面容消瘦了许多。“这还要感谢叁皇女,要不是她,我们父子二人何时才能得见。”谢春昭一边抽泣,一边用手帕擦拭儿子脸上的泪,端详着儿子这几日瘦削的面容,又是心疼不已。
两人哭完,谢春昭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掀起季玄的一只袖子往肘心望去。看到完好无损的守宫砂之后方才重重舒了口气,嘴里不由得念叨着:“还好还好……”
季玄不解,疑惑地望着父亲。
谢春昭轻叹一口,摸了摸季玄的头道:“吾儿,你也该长大了,有些事也应当知晓知晓。”
原来这大夏朝有钱人家的男子,自幼便会在肘心处种一颗守宫砂以证清洁,但这贫苦一些人家的男儿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嫁人后要是碰到不好相与的婆公,稍有不合其心意的便是什么“贱蹄子”“烂脚夫”之类极尽侮辱的话语。
季玄虽不懂男女之事,但却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不禁疑惑地问向父亲:“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生孩子了?”
谢春昭斜睨了一眼,朝着胳膊努努嘴:“傻孩子,这东西还在,生个什么。”
“为父倒是想早日抱上个乖孙,我看哪,这叁皇女就不错……”
但季玄的心思根本不在父亲后面说的话上,只是想到不用生孩子,这心头的重担便彻底放了下来。而后心头一转,想着那胖女人折磨了自己几天,可不能便宜了她。
“父亲,孩儿这几日多亏有一女子相救,便不至沦落到歹人手里。”
“孩儿看她家境清贫,不如让她在我们府上谋个差事,好找个出路。”
谢春昭点点头:这恩自是要报,再者要是那人到处乱嚼舌根,在自己手底倒也好处理。旋即拍了拍季玄的手背:“吾儿还是懂事了啊,爹去给你办这事儿。”
随后武安侯府厚重的谢礼自是马不停蹄地被送到了王府,来者表明心意之后,还委婉地向叁皇女讨要那所谓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李璟芸派去的暗卫只说看到二人当时待在一间屋子里,便把那人抓了回来关进了王府的暗牢。
李璟芸本想着随意处置了好抹去痕迹,但现在侯府来讨人,想必是不曾发生什么。也罢,不如趁此做个顺水人情,讨那季家公子欢心。当下便颔首表示同意。
林亦被解开指晕穴后慢慢转醒,系统将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自是这男主家的侯府。
床下侍奉的小厮看人醒了过来,低眉顺目地走上前去问候道:“贵人醒了啊,这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床上的女人甚是高大健壮。在大夏朝,女子若是长得瘦弱不堪是会被人耻笑的,很多男子都期盼未来的妻主魁梧挺拔好能保护自己。加之侍君再叁叮嘱要细细看护,所以当小厮看到床上的女人时,一时之间竟萌生了几分羞涩的好感。
“那贵人先好生休息,奴这就下去给您端些吃食来。”小厮说罢红着脸退下了,而林亦的脑袋还有点眩晕,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扭捏的表情。
小厮没走多久,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那季玄早已拾整干净,换了身锦袍,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