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忍足侑士这么想。英理在减少她偶尔发呆的次数。夜晚沐浴后,忍足按压泵头,果木香的身体乳挤出,他先在双手上抹开,而后涂抹在英理的小腿上。他捏一捏英理小腿松散的肌肉和零星的几道结痂后脱落的疤痕。
两个人随意地闲聊起来。
“周末有什么安排?”他一边帮英理按摩小腿一边询问道。
英理垂首在几本时尚杂志中,想不到年过叁十后的她莫名喜欢上时尚杂志里呈现的奶头乐,用她的话说,sexy的概念,意想不到的词汇组合与图形拼贴,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给忍足侑士买衣服。优衣库适合迭穿的基础款式到巴宝莉最经典的风衣,甚至日本一些小众的设计师品牌,忍足侑士这个天生的衣服架子无论怎样都好看。
“好不公平啊——”她忍不住念叨。
忍足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来回之间,她被忍足压在身下。呼吸间仍旧是她身上的果木香气,浓郁到可以看到气味的奶白色质感。她眯起眼,呼吸着,静静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半响之后,轻柔的吻落下。在她的眼帘之上。她手中的日本Vogue被取走。
“我们去踏青好吗?约上朋友们。”
“不要别人。只是我们。”
英理回复。
踏青当日的便当和千层蛋糕、草莓大福等自然是忍足的手艺。他的手艺精湛到英理曾怀疑他在大阪时偷偷进修过和果子大师班。不过英理也自然理解虽不显山不露水的忍足侑士私底下绝对是个偏执的完美主义者。他哪怕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的镜片都要是最好的镜片,尽管英理抱怨过什么“分明压根没有度数,但是为什么我的度数在加深而你这个天天用眼过度的家伙却一点都没有度数呢?”
“傻瓜,怎么可能呢?”听到英理抱怨的忍足内心说道。表面上却仍然云淡风轻地说“毕竟是基因遗传啦。或许运动能有效避免近视哦。你快爬起来跟我去跑步。”
忍足侑士右眼近视150度,左眼50度的秘密至今没有告诉过英理。
虽然他在原则上认同爱人之间的坦诚性原则,但偶尔持有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对他来说也很重要。至于为什么戴眼镜?
那自然是为了更加帅气。
某个女人早就忘了她刚来大阪时对惠里奈说自己的性癖之一是“喜欢戴眼镜的斯文败类”。
想到惠里奈,忍足停顿了片刻。对于他中途撕毁与盐原家的婚约的事情,他的父亲至今没有原谅他,而对于母亲来说,尽管,他想,母亲和美是喜欢英理的。但作为传统的女性和传统的母亲,她更希望英理是友人的女儿、一个保持距离的小辈的身份,更何况——母亲曾经说过:“她拖了你足够久了。”
或许再外面一些的人或者关系普通的亲朋好友,会感叹想不到风流的忍足君兜兜转转最后和初恋在一起,似乎又是一个“又能相信爱情了呢”的故事。而只有母亲敏锐地觉察到他心底从不曾放下过一个人的身影。现在他和英理处在情侣以上,夫妻未满的状态,英理对于婚姻的态度模棱两可,而他在帮英理整理文件时,发现她在他们复合后的一年后做了皮下埋植手术。在英理的左臂下方,一粒米粒大小的左炔诺孕酮植入剂缓慢地运作着。
他感到不可名状的刺痛。
月经紊乱,被她解释为自己作息不好。阴道出血,被她解释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请下次不要那么粗暴啦,虽然确实是很棒的sex”。心情因为激素变化而长时间低落,被她轻而易举地掩饰着。
他知道她的态度和怀疑。
也许对她而说,他还不至于到性生活混乱到给她带来性病,但是哪怕是每次都严格使用安全套,那百分之二的失败几率她同样需要扼杀在最初始阶段。她未来五年来不想要一个孩子,也不想要婚姻。甚至,她可能不想要孩子。
频繁地哭泣,可能部分是左炔诺孕酮的作用。当然,忍足侑士心知肚明,不止于此。
更糟糕更坏的事情发生过。
英理仍处在创伤应激的阶段。
她应该去取出植入剂。
与此对应的是,他开始为结扎手术填写预约表格,准备体检。
“反正还有惠里奈、谦也。”
而下个月的月初,惠里奈要结婚了。
“所以英理,我们回一趟大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