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占地不算大,但设施都很齐全。”男人用两手按着女孩的双肩,推着她走到了落地窗前,“前面可以停车,房后还有个小花园,以后孩子也能跑跑玩玩什么的。”
姐妹俩的动作都停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直到茶水从杯里溢出,牡丹才回过神来,“成爷,您这是……”她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手里还端着茶壶。
“什,什么,孩子?”竹子的反应更是游离在外,她听见了男人说的每一个字,但合到一起,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来回地看着姐姐和成受天。
成受天不以为意的笑了下,“这事应该一早就办的,”他又推着女孩走到沙发前,把她按坐在布艺沙发里,冲着愣站着的牡丹挥挥手,说道,“当时我和你说过,等到广渡拿下后,就让你妹过去管着花楼的。”男人今日似乎心情特别的好,嘴角时不时地挂着笑意。
“但我心思着,这孩子还小,如果继续呆在花楼里,她以后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他如同对待邻居家的小辈般,伸手在竹子的长发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既然要了她,就得给她安排好。要不然,你这个当姐姐的,肯定觉得我不可靠啊,是吧,哈哈。”
这一番话说下来,说得牡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男人明面里,好像是在心疼竹子年纪小,把她弄出花楼,养起来。还给了洋房,听话里的意味,还允许她生孩子。但其实,牡丹知道,从今往后,竹子的自由,可能就没了。
男人能捧着你,端着你,养着你。但同时给你的富贵生活,也就仅限于这一亩叁分地了。牡丹抿着嘴角,脑子在飞快的旋转,这汹涌而来又抗拒不了的‘好意’,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缘由的。
思及此,女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爷,既然您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和竹子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她看了眼被男人牢牢锁在身边的妹妹,“我听人说过,源姐当时也未必能有这份殊荣,能得到您特别的关照。但……”牡丹停顿了一下,“我妹和源姐比不了。她年龄太小了,什么事都不懂,她……”
话被男人打断,“左源跟我的时候,也才十七。”他摆摆手,制止住了女人的话,然后伸手点了根烟,脸上又恢复了他往日常有的冷硬和阴沉。
牡丹低头,焦虑地搓着手指,她不能就此松口,但……还有退路吗?从当时竹子把身子给了这个男人开始,她们,还有退路吗?
“爷,”一直未出声的女孩,此时开了口。她脸色有些惨白,但还是努力把笑意挤在脸上,“您的意思,是要留我在这,以后都不用去花楼了,是吗?”
成受天扭头看向她,眯着眼,吐出一口浓烟,一直揽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翻转,用手背蹭了蹭女孩的脸颊,说,“对,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说着他冲着一直站在门口的刘力偏了偏头,那男人附了一下身后,打开门招呼了一下,随后进来了六个人。
四男两女。一字站在厅里,统一冲着男人的方向附身,叫道“成爷!”他们恭敬有礼,一丝不苟。
成受天微微点点头,对着竹子说道,“以后他们就在这伺候你。”说着手指随意的抬了抬,“刘妈负责厨房,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她说。”应声从队伍里,往前迈出一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胖呼呼地,满脸笑意,躬身给竹子行了一个礼,“小姐好!”然后就退回去了。
“小翠是专门服侍你起居的。”男人接着说道,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女孩,也跟着迈出一步,弯腰叫道,“小姐好!”
“除了老陈是司机之外,其余叁个都是看家护院的。”成受天挥了挥手,让几个人都下去了,然后对着脸上没什么血色的姐妹俩继续说道,“赌场那边我去年就打过招呼了,叶耀祖去了可以一直白玩。”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吸了口烟,“我听下人来报,从去年到现在,他输了没掏过钱,倒是赢了几百两的银子,不过反手也让他输了个干净。”
“钱不多,连借再输的,前后也就不到千两白银。”他按熄了烟,“但我这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抬了抬眼,看向牡丹,“估计你也知道,我夫人身体不好,我只有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左源也吃了不少的药,但一直也没怀上。”他停顿了一下,“前一阵子去看了洋医生,西医说她根本不能生。”
男人蹙了蹙眉头,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是喜欢,甚至还带着点小厌恶,“我的女人虽然不少,但也不是谁都能怀我的孩子的。要不是左源曾经救过我,她也不会在我身边呆这么多年。”他伸手一把搂过身侧的女孩,大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这小东西看着挺可人疼的,虽然……”
他突然用手掐住了竹子的脸蛋,是用了劲的,但女孩一点也没吭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有时候有点不听话。”他话里的寒意,让牡丹打了个哆嗦,“不过你不是也说了嘛,呵~”男人像是变了个脸般的,又笑了,松了手,在女孩的脸上拍了拍,“她年纪小,我多的是时间调教。”
成受天说完,就没再说话,屋子里静得吓人。过了好似一个世纪,竹子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转身冲着男人的方向跪了下去。牡丹的心,像是被锤子狠凿了一下似的,她下意识的也跟着站了起来,但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就听女孩低着头,说道,“多谢成爷厚爱!”
男人哼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没再说话,继续慢悠悠地品着茶。
一锤定音,无可挽回,毫无希望,前方渺茫。这十六个字,就是牡丹此刻的心情。
千两白银,男人说得轻巧。在东城花楼里吃顿十人大席,再睡个贵点的姑娘,最多也就七八两的银子。就是把姐妹俩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钱,再加上成受天当初给的金首饰全都当了,估计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百两。
说是替她们还了哥哥欠下的赌债,但最后还让他继续从场子里拿钱去赌,反复循环……一年了,千两银子算少的,叶耀祖没把她和竹子都输进去,牡丹觉得就得谢谢他手下留情了。
但话说回来,银子还是其次的。即使没有叶耀祖的债,男人想留下竹子给他生孩子,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不过现在,再让她们背上这千两白银,也好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被卖了,有什么区别……
“姐,姐!”女人被惊醒,然后一脸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妹妹。女孩半跪在她的脚边,握着她的手,仰着头看着她,细白的小脸上还堆着笑意,她说“成爷晚上会留在这,我送你出去吧。”牡丹这才看见,成受天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沙发上了,她猛地抓紧了妹妹的手,掐着她的手颤抖个不停,嘴巴一张一合,但却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些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