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数这些年来宣平侯做下的亏心事,那是一个数不胜数,除了那时候与藩王的走私,早些年宣平侯还借着爵位的权利而买卖官位,曾经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这一刻再回想起武帝那令人嵴背发凉的眼神,宣平侯的腿立马就软了。
于是当天宣平侯回府后便一病不起,他年岁本就不小,之前因为走私以及赵易安的事情担惊受怕了许久,而今又被武帝这么一刺激,心里藏着太多事,正好就将人给病爬下了,多日闭门不出。
至于宫中的武帝听后也只是草草一笑时机到了,大胤的朝堂、世家该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了。
这一次,该拔除的蛀虫,武帝是不会再放过他们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作者闲话: 来了来了,继续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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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真的没有人给我评论吗?呜呜呜想看大家的看文感受,不然有时候我写着有点儿慌o(╥﹏╥)o
第196章 御驾亲征(中)
白渺的消息也灵光的厉害,于是在他刚从国师府回到皇宫后,就听到了武帝要御驾亲征的事情。
什么?正在下马车的白渺听的一愣,语调瞬间提高八度,竟是在抬脚的瞬间把鞋踢了出去。
他也顾不得脚上的异样,反而蹦跳着一把抓住了歧仲,你、你刚才说什么?
歧仲垂眉,见石安将那鞋捡回来后,这才扶着白渺道:回小殿下,陛下今日上朝说要御驾亲征。
小殿下抬脚。石安将鞋放在了白渺的脚下。
啊,奥白渺有些迟钝,他像个傀儡似的重新穿好鞋后,再一次扯住了歧仲的衣袖,陛下真的这样说?
歧仲一回头就看到了白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动了动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渺追问。
小殿下,小心脚下。歧仲一边护着白渺,一边解释:今日上朝时,有上奏妫族一路北上,直指大胤皇城,现下已经距离边关千里,不日便会打来,因此陛下准备御驾亲征,杀杀外族的威风。
可、可这也不用陛下亲自去啊白渺讷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歧仲真切的在少年眼里看到了无措,他不由得柔和了声音,小殿下可以问问陛下,如果是您的想法,陛下可能会做出改变。
白渺抿唇,小声道:没事的,我想一个人走走。
是。歧仲深深看了一眼白渺,转身给石安、青黛打了手势,这才将空间留给了白渺。
*
穿着一身米色的长袍,肩上还披着单薄的外罩,白渺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一个人走在御花园中。
本来听到歧仲说的那番话后,白渺是想去央求武帝改变主意的,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白渺是如何也放不下心来;可是白渺也明白,自己爱着的人是天下之主,而非普通的百姓,既然身为帝王,那么有些责任便是对方必须要背负的,如此白渺又如何有颜面、权利去阻止呢?
白渺不能。
但是他心底的某一处却在钝钝的发疼,仿佛是在警醒着什么。
唉
深深叹了口气,白渺随便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那石头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驱散了白渺心底细微的阴霾。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是武帝的声音。
白渺不曾回头,他依然瞧着满池子的莲花,那颜色干净而清丽,是武帝遇见他后宫中最常见的花儿。
感受到一抹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白渺扯着自己的发丝,不曾回头,只是嘟囔着道:陛下忙完了?
嗯。武帝应声,他猜到小莲花是知道了什么,便也不曾多言,只是盘腿坐在了石块的旁边,盯着白渺的眼一眨不眨。
你看我做什么?白渺扭头就对上了男人黑沉沉的眸子。
想看你。
是怕过几天就看不到我了吗?
武帝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后的嗓音明显染上了沙哑,但是对于白渺而言,这样的动向依然如美酒般醇香,朕后天就要走了。
去边关?
是。
得到了答案,白渺又转头将视线再次落在了一池的莲花上,他忽然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到那初中课本中所写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或许有机会,可以叫武帝也给他写个什么留念?
白渺眯了眯眼,压下了心头的涩涩,他看向武帝,必须要走?
阳光下,少年的银发被笼罩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落在石块、蔓延到草地,熠熠的光点点缀其上,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星河。
武帝瞧着那璀璨的光,眼里印着少年懂事而温软的神情。
他道:必须去。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这是一次机会,一个大清洗的机会。
从很多年开始,武帝就计划着这一天了。他一直知道妫族的野心,也知道妫族必然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按捺不住、带兵北上。武帝不是神,但他是厚黑的政治家,数年前他便猜测到了妫族未来的发展轨迹吞并周边部落以强大自己的势力,同大胤中有二心的世家联合,带军北上与世家里应外合,从边关攻打到皇城,将天子推下龙椅。
早在涂修霆还是庸武王的时候,当他斩杀了妫族上一任王的瞬间,他看到了妫族大王子眼里刻骨的仇恨,那一日开始他们的恩怨便结下了。本来涂修霆是有机会赶尽杀绝的,可是那时的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用这一部族钓出大胤的蛀虫世家。
于是涂修霆开始布置这个长达数十年的计划。
那时,你才多大啊白渺惊讶,忽然发现自己所了解的武帝不过是这个男人的冰山一角。
约麽十几?朕也不记得了。涂修霆轻笑,继续为白渺讲述着这个布置了多年的计划,在朕开始扶庶抑嫡的那一刻开始,朕与世家之间的仇恨便是不死不休,只要朕一天不死,他们便不会安心。朕侵犯的是他们最为根基的利益,或者也可以说那时朕的举动,彻彻底底挑衅了世家百年的威严。从古至今,庶子何敢与嫡子相提并论,而朕便是撕下了那一层遮羞布,将庶子也推到到了世人的面前。
所以,即使朕是帝王,他们心里积攒的怨恨与怒火也不会消散。武帝的神情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就像是在讲述一个话本中的故事,平淡而简洁,因此朕知道,便是在朕继位为天子后,世家的存在永远是一个埋在肉中的刺,想要彻底清楚却难上加难。
所以妫族发展势力、一路北上就是你计划中的一环?白渺感觉自己一点一点追上了武帝的思路:世家想要除掉陛下,但他们看重名声,便必然不会轻易出手,而此前派出的杀手又屡屡失败,所以他们便想联合外援一起攻击陛下?
武帝眼里闪过了满意与赞扬。
可是,他们就不怕妫族反扑吗?白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会,男人捏起了少年的发丝把玩在手里,语气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妫族到底还是一个小部落,即使他们发展了起来,终究比不上大胤百年的底蕴。因此妫族的王若是想坐稳王位,他就必须得到世家的支持,只有这样他才能存在的名正言顺。
可是如果世家反水支持妫族,这样就不会染上骂名吗?毕竟之前他们即使再恨陛下,也依然是大胤的子民啊!白渺已然理解了大胤世家的爱面子程度,但对于世家愿意支持妫族的事情,他却是无法理解。
并非如此,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武帝将手中银色的发丝编出了一朵小花的模样,妫族来袭,帝王赴死,世家悲戚,成王败寇是这世间墨守成规的规矩。而后妫族新王继位,大赦天下,愿意接受世家的存在,重建新的王朝这样的场景,便是他们所期待的。
在权利交替中偷换概念,让天下之人进入一个大的谎言圈。
武帝看向白渺,渺渺,你要知道,世家在乎的虚名便是后世之人书写的虚名,但只要他们同这场战事没有任何的干系,那么他们便不会被连累。
这一刻,白渺忽然懂了。世家虚伪至此,他们想要的只是青史留名,要一代一代人传颂着,因此他们并不在乎帝王是谁;尤其武帝触及了世家们的利益,用庶子的复出抑制了嫡子的发展,这是任何一个有百年底蕴的大世家都不会允许的。所以他们才会暗中与妫族联系,里应外合去推翻武帝的统治。
至于当武帝下台后,妫族新王想要巩固权利就必然需要世家的支持,而世家与新王达成交易合作,为了往后的荣华自然会自愿归顺新王,当宣告天下的时候,便会书写为:新王仁慈,不愿伤及世人性命,便接纳世家,愿与各个宗族世家开创新王朝。
这样的虚名,是新王、也是世家想要的,同时也是百姓们认为正确的。
所以,陛下就是从那时开始算计了这一切?
那时朕斩杀了妫族前任的首领,他们的大皇子瞧朕的眼神,那是恨不得立马生啖朕之血肉的刻骨恨意,因此朕便知道,那人一定不会就此放下,所以朕便利用了他的仇恨,一步步达到了今日的场景。
可若是那大皇子放弃复仇了呢?
那妫族便可留下。
可、可那样的话,妫族与世家不勾结,那岂不是陛下的计划就不能执行了?
白渺知道,在武帝的计划中便是妫族与世家勾结,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武帝御驾亲征,正是给了世家们趁虚而入的机会,可是同时武帝也会留下后手,让魇龙卫将皇城中蠢蠢欲动的世家一网打尽,一次性拔除那些野心不死的人。所以白渺疑惑,若是那妫族大皇子放弃复仇,世家与妫族不联合,那么这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武帝轻笑,他宠溺的捏了捏少年的腮帮子,磁性的声音荡漾在白渺的耳边:可是你瞧,他们不是上钩了吗?
白渺霎时一愣,忽然想到一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而武帝便是那姜太公,至于妫族和世家,则是那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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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御驾亲征(下)
白渺愣神期间,武帝已经捏着他的发丝编出了一朵花儿。
男人手指上虽是粗粝的茧子,可却胜在动作灵巧厉害,不过几息间又将自己垂下的发丝也编在了那银色的花骨朵内。
陛下,你、你怎么就能想那么深远呢这一刻,白渺从心里生出了一种对武帝的臣服感,若是同这样的男人为敌,才是真正的自找死路吧。
不过是生活所迫。
将编好了黑银相间的花朵后,武帝松了手,任凭那小花荡悠在两人中间,借由一黑一银两缕发丝构成了秋千的模样。
白渺抬手摸了摸,轻声道:我明白了。
白渺明白了,这一次的出征武帝必然要前去,就是为了给皇城中的世家留下行动的空隙,这才能在事后一网打尽。
涂修霆神色寡淡,他看到了少年眸子里隐含的情绪,他沉声道:渺渺,如果你不想,朕可以
不,陛下,白渺摇头,打断了武帝的话语,他用指尖抵在了男人的唇边,将那不曾吐出的话语又重新压了回去。
他清冷冷的眸子对上了武帝那黝黑的瞳,少年眨眼,笑容浅淡而脆弱,但也是一种坚韧,既然这是陛下的计划,那么陛下就该去的,不用为了我而妥协、放弃什么。
武帝眉眼蒙上了一层酣春之柔,他面对白渺总是无奈而纵容的,他的小莲花明明拥有骄纵作乱、无理取闹的权利,可是却从不会这般;他的小莲花总是体贴、乖顺的叫他心生柔软,放不下这一抹被藏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渺渺,你可是想好了?对于武帝而言,去与不去边关,最终的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只不过他御驾亲征则计划所反馈的成果必然是事半功倍的,若是他不去大约处理世家又变作了时间上的问题,本来在早朝之上时,武帝御驾亲征的心思是坚定而不容置喙的,可是当他此刻对上白渺那一双明月似的眸子,那些冷厉理智瞬间远离,叫他不再能坚持自己原来的选择。
却原来,武帝自己也是一个被爱困住的男人。
想好了。
白渺抿了抿唇,他仰头一笑,是毫无阴霾的模样。他将妖力聚集在指尖,轻轻滑过被武帝编成花的两缕发丝,瞬间那银黑相间的花朵就跌落了下来,正好被白渺接在了掌心,陛下有陛下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即使我知道危险,但我也不会阻止你。
说着,他将发丝编的花递在武帝的眼前,俗话说得好,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陛下要出征我拦不住,那这头发你可要带在身上,就当做是我了。
涂修霆接过那两色的发丝花朵,好。
白渺继续道: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还是需要好好保护自己,之前那件乌金软甲这回倒是正好派上用处。
银发少年转了转眼珠,试探地开口道:不若陛下把我带上?
胡闹!男人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轻声呵斥:你也知道刀剑无眼,还要跟朕去战场?纵然你是妖,也不可这般肆无忌惮!
我就知道白渺嘟囔一声,转而趴在武帝怀里,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那你还问?武帝挑眉。
就问问。银发少年跪坐在男人的怀里,半截身子趴在对方的肩膀上,他抬手勾着武帝微微扎手的发丝,反正陛下去了边关一定要小心,你可千万不能受伤,而且陛下你还要记得想我,当然我也会想陛下的。
好,朕一定天天想你。
怀中抱着白渺,武帝看不清少年的神色,可是却能感受到对方满心的依恋之情。涂修霆眼神微微空茫,此刻他才恍然反应这一次的御驾亲征,是他遇见白渺以来即将迎来的第一次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