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要忍住,不要动。衡明世亲了亲封启的额头,语气是无与伦比的温柔:做得好就有奖励。
封启扯出一丝微笑:皇上
衡明世:唤我名字。
封启:奉昊我很开心认识你
衡明世的手轻放在了箭端上,温声道:嘘,我不想听这个,换一句,说你心悦我。
封启当然不会拒绝,立刻道:我心悦
话没能说完,因为衡明世已经握住了那支箭,手上用力,快速地刺穿了封启的后背。
同时,衡明世的另一只手早就等在那里,飞快地掐断箭头,插箭的手再顺势往外一抽,整支箭彻底脱离了封启的身体。
同时喷出涌来的,还有鲜红的血!
裴大夫早已等在那里,看见衡明世拔出了箭,立刻把手里的止血药全部倒在了封启的伤口上!
封启痛得一口气差点就没有喘过来,却听得耳边传来衡明世的嗓音低沉地呢喃:阿合真厉害,但是奖励要你活着才能给你,所以你一定要撑住。
封启:
裴大夫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但是在此之前,封启已经流了很多血,把垫在他身下的衡明世的衣服全都染红了,他们身下的泥土都被血浸湿,又结了块,散发出一阵阵腥臭。
这失血量太大了,也难怪封启的脸色惨白如纸,精神萎靡不振,仿佛随时都能睡死过去。
衡明世也想让封启休息,但是又害怕封启一睡不醒,只能不停地在封启耳边说话,什么封郎,相公,夫君的都说了,甚至还蹦出了一句梓潼,差点没把紧跟在后的裴大夫给吓死。
在临时搭建的军帐里安顿下来之后,裴大夫只觉得自己这一路实在是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战战兢兢地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处死。
封启失血太多,就算拔了箭,止了血,服了药,还是昏昏沉沉的,到夜里还发起了高烧。
衡明世不停地给封启擦身敷额头,军帐里换了一桶又一桶的水,裴大夫熬好药送过来,衡明世让系统确认没有毒,才自己含一口药,给封启渡过去。
药很苦,衡明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苦得麻木了,只好叫鹰卫去寻了蜜枣来,尝着觉得味儿不错,也给封启尝尝。
就这样熬了两天,熬过了危险期,封启的高烧渐渐退了,伤口也开始结痂,衡明世才松了一口气。
只能说不愧是男主,都伤近心脉,还能挺过来,恢复力真是杠杠的。
衡明世趴在封启的枕边,虽然知道封启正昏睡,十有八九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衡明世还是温声道:我有事出去一会儿,很快就能回来。
自封启中箭之后,衡明世似乎无师自通了这种哄小孩儿一般的温柔语气,只可惜被哄的人昏昏沉沉听不到,而守在暗处的鹰卫们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无他,只是因为,那个想要刺杀衡明世,却射中了挡箭的封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鹰二。
鹰卫们想破头也想不通,鹰二为什么要这样做。
光是看数字排名就能知道,鹰二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鹰一的人。
现任鹰一尽心尽力地培养他,他自己精通易容的本事,衡明世也很重用他。
在鹰卫营里,也从不见他露出对衡明世的任何不满。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对衡明世下手了。
衡明世这几天完全没有提起要怎么处置鹰二,就像是遗忘了有这个刺杀者一样,只是守在封启的榻前,温柔地安抚,小声的说笑话,讲故事,喂药换药擦身,亲亲摸摸蹭蹭,看起来完全不见发怒地痕迹。
但熟悉衡明世的鹰卫们都知道,善良宽容这种词根本用不到衡明世的身上,若是说衡明世这是原谅了鹰二,他们敢打赌把脑袋扔地上。
所以,鹰二死定了。
眼见封启脱离了生命危险,衡明世终于起身离开了封启的卧榻旁,守在暗处的鹰卫们心里都默契的出现三个字:要来了!
他们猜得不错,衡明世确实来到了关押鹰二的地方。
此时的鹰二的双手被高举过头,吊在架子上,双脚离地,脚上被绑了石头,全身加石头的重量都在那一双手上。
是我与你有仇,还是我的父辈母辈与你有仇,亦或是有人给了你什么许诺?衡明世走到小桌子旁,慢悠悠地拿起了一根布满了倒刺的荆条,说吧,我听着。
呵呵呵呵呵呵虽然衡明世没有明说,但是其他鹰卫们已经逼问了他两天,此时的鹰二已经十分虚弱,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
我曾经也有名字鹰二抬起眼皮,看着衡明世:要不是他冒充顶替了我的身份,我又如何会无名无分,四处流浪
鹰二:被你捡回去,也算是因果轮回
衡明世听得直皱眉,你曾经叫什么名字?
鹰二:冷,滨,河。
第131章 :追随
衡明世:!!!
冷滨河?
那不是美人国师还没入道之前的名字吗?
鹰二冷笑:这个名字,皇上应该很熟悉吧?祈天楼里的那位,皇上可是隔三差五都要去看上几次的。
鹰二:原以为能看一场癫乱伦常的好戏,却没想到,你却在中途换了人,又喜欢上了封启,都说帝王心易变,当真是不错,当初你整日对着祈天楼里的那位说喜欢,转头又开始和封启纠缠不清。
衡明世一下抓住了重点:你说癫乱伦常?何意?
鹰二:皇上天资过人,不会连这个都猜不到吧?
鹰二哈哈大笑:祈天楼里那个被你心心念念的冷梵清,其实就是你的生身父亲啊!
衡明世:
啊,这该死的狗血剧情。
衡明世:你可有证据?谁是原主的父亲,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垣王朝很快就要覆灭了,衡明世现在比较想知道真相。
证据?呵呵,他原本是你生母身边的一个暗卫,你母亲死后,他就顶替了我的身份,进入了深宫,你说,若是你和他没有关系,自己的主人死后,他为何不远走高飞,享受逍遥自在,而是费尽心思在皇宫里落脚,千方百计地护着你?
鹰二:最令人恶心的,是他顶着我的身份,却一点点的把他那脸上的人皮,画成你母亲的样子!这算什么!那我算什么!我就从此不存在了吗?!凭什么!你说说!凭什么!
衡明世将荆棘条拿起来,看似随意地比划着:所以,你是恨他顶替了你的身份,让你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鹰二嗤笑一声:你是不会理解的。
衡明世:可你为什么不去报复他呢?若是他死了,而你又坚信朕是他的亲子,想着父债子偿,倒是可以理解,但他现在还在祈天楼里,而你身为朕的暗卫,有大把时间接近他,却为何不见你对他下手呢?
鹰二:
衡明世:是不是因为打不过?
鹰二:
衡明世将荆棘条抵在了鹰二的下巴上,抬起他下巴的同时,那细密的倒刺也扎进了鹰二的下巴里。
鹰二痛哼一声,眼神阴狠地看着衡明世: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
衡明世突然勾唇一笑。
这种不合时宜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不要着急,你知道得这么多,朕怎么舍得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呢?衡明世抽出了荆条,顺着鹰二的脖子一路往下划去,声音很轻,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叫鹰二感到浑身发凉。
衡明世:不过,朕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朕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就算是你没有在那箭上涂毒的回报,如何?
从关押鹰二的地方出来之后,天已经黑了,鹰三将水盆送上来,衡明世洗净了手上的血色,却依旧能闻到上面残留的味道。
没办法,衡明世只能先去沐浴,才回到了封启的卧榻边,注视着封启的脸,渐渐地失神。
在主线剧情里,封启是没有受伤的。
他一路所向披靡,直达皇城,产奸除恶,登上王座。
一切都应该是顺顺利利的。
是的,就在刚才,他解锁了一部分的主线剧情。
而鹰二就是那个触发解锁剧情的关键人物。
不,更准确来说,那是真正的冷滨河。
真正的冷滨河在一次狩猎中失踪了,现在的冷梵清披上了他的人皮,顶替了他的身份,还仗着他那张脸和死去的前一任国师有几分相似,故意穿着和前任国师相似的服饰,出现在先皇的面前。
前一任国师名叫裘茗雪,因为常年待在祈天楼里,每次出行或者做法事时,脸上都是画着夸张的妆容,所以基本没人见过她的模样。
有人说那是一个角色美人,倾国倾城,也有人说那是一个丑八怪,因为太丑,只能把脸妆画得夸张,才敢上祭台做法事。
大家众说纷纭,皆是猜测。
没人知道上一任国师为何从不以真面目世人,也猜不出原因,只当是祭祀需要,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实际上,那只是因为,裘茗雪还有另一个身份。
她就是先皇当时十分宠爱的凝妃。
不怪衡明世之前都没有查出这个人,因为这位凝妃根本就没有登记在册,而当年与凝妃相关的人,都已经被处理了,遗漏下来的那么几个,要么销声匿迹,要么暗中蛰伏。
她就像是被尘封了似的,无人提及,也无人敢提及。
要不是鹰二的提起,让衡明世触发了这段隐藏剧情,衡明世压根想不到,原身那死去的父亲还藏着这么深的一个秘密。
而那有着国师和皇妃双重身份的裘茗雪,才是原身的生母!
裘茗雪死后,冷梵清为了给裘茗雪报仇,就顶替了冷滨河的身份,进入皇宫。
而当时冷滨河的相貌,也确实和裘茗雪有些相似,再被冷梵清多添了几笔眉眼的妆容,再换上白衣,端起架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与裘茗雪更是相似。
先皇果然上当,找了这个很像的裘茗雪的人来担任新的国师,同时也是为了思念自己的凝妃。
冷梵清也花了多年的时间,将自己脸上顶着的这张皮,画得越来越像裘茗雪,到了现在,这张有着冷梵清名字的人皮,基本上已经和当年正直年轻美貌的裘茗雪无异。
所以,衡明世才会长得越来越像冷梵清,因为那本来就是衡明世的母亲的脸。
谜团揭开,衡明世叹为观止。
难怪安太后对他是这般态度,还总是想方设法的让他死。
原来原身根本就不是安太后的亲生骨肉,而是一颗能给安太后带来荣华富贵和权力地位的旗子。
还真是一颗好用至极的旗子,予取予求,且随时可以丢弃。
加深原身还是个傻子,完全没有理智的自我意识。
到了最后,只需要轻轻抛出驾崩两个字,就能让这个傻子傀儡从朝堂上消失,从百姓的认知里消失。
安太后还真是算计得一手好牌。
只可惜千算万算,到底还是算不过老天,
第二天天还没亮,衡明世就命人擂鼓集军。
泥石流来势汹汹,不但冲散了封家军,还冲倒了临山城的城门。
眼下四散的封家军已经陆续集结完毕,但是被冲倒了城墙的临山城却还在抢修城墙。
抢修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衡明世早在第一时间就命人在城中散播天意。
好巧不巧,临山城在近几年里发展起了两大门派,一是清修门,二是玄武堂。
是的,玄武堂,那个曾经派来无数人刺杀衡明世的玄武堂。
不过现在,玄武堂的堂主早已经易主,玄武堂的现任的堂主姓殷,名时散。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坐上了玄武堂堂主之位的人,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衡明世的鹰卫。
所以,就算衡明世没有进城,还是能第一时间和城里取得联系,然后告知鹰十三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虽然那场泥石流是一场不可避免的自然灾害,但是在百姓的眼中,它就是跟着封家军一起到来的。
封家军想攻城,于是老天降下一场泥石流,冲倒了坚固的城墙,相当于直接破开了临山城的城门,敞开着让封家军进来。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再在城中宣扬一波天意,这叫城中百姓如何不信服?
于是,守城军抢修城墙,却遭到了城中百姓的阻挠。
他们从经常往来几座城走商的商人口中得知,封家军所到之地,杀贪官,除污吏,开仓放粮,将被贪官侵占的土地重新分配,还减免赋税。
而且封家军根本不是在反叛朝廷,而是在重振朝纲!
因为现在的皇城实质上是被安氏把控,以前是安太后,现在是安怀延。
安氏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有了这样的理论做支撑,谋逆的人瞬间就转变了,没人想要被扣上背叛的帽子,百姓们想要封家军的照拂,又不希望背负千古骂名,所以只能找来更好的理由,把谋逆的帽子倒扣在安怀延的头上。
一时间,扳倒安怀延这个犯上作乱的摄政王的声音在垣国各处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各地起义军的唿声。
安怀延当上摄政王之后,一直致力于打压起义军,哪怕是一点点的苗头,就算是小儿们玩闹着举起旗杆喊一声天降大任于斯,只要被为官者听到,都会被以有谋乱之心而被斩首处死。
甚至还有一些丧尽天良的人捡着鸡毛当令箭,借此皇令来排除异己,但凡有看不顺眼的人,就到官府举报对方有谋逆之心,妄图揭竿谋反,然后再给官府塞一些银两,就能如愿借官府之手铲除仇怨者。
如此行径,自安怀延上位之后,就在垣国各处出现,早已引发了百姓诸多怨言。
现在听闻封家军要反安氏,救圣驾,各地自然趁机起势,宣扬着要追随封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