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了,闹过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心伤尚可愈合,但要是离婚官司没打好,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祝梨梨催妈妈带她一起去了最好的律师事务所,此时《婚姻法》尚未完善,可以操作的空间更大。
接待她们的律师姓时名谦,年近知天命,未来会成为本省最优秀的离婚律师之一。
男人起身迎接,他穿着轻薄的浅灰色西装,面白如玉,在少数民族的基因加成下五官立体,相较于中年时的儒雅倜傥,青年时的时律锋芒初显,多了几分朝气和锐利。
和帅哥说话,心情总是美好的,就连郁郁不乐的祝妈妈都眼前一亮,被他小小的惊艳了一把,加上现在的时律堪称“物美价廉”,在祝梨梨心中更是好成了一朵花。
“二位好,我是时谦,您今天的咨询律师,请问咱们想喝点什么?我们有咖啡,红茶,还有……”
“两杯咖啡,谢谢。”祝梨梨率先开口。
时谦此刻尚没有见习生可使唤,转身进了茶水间,出来时端着一高一低两只杯子,将高的那只玻璃杯放在祝梨梨面前。
“小孩子不能摄入太多咖啡因,介意来杯热可可吗?”
时谦没想到会接待母女两个人,年长的女人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倒是小姑娘表情镇定,笑着朝他打招呼。
“都可以。时律您好,我叫祝梨梨,这位是我母亲。既然咱们是按时收费,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我希望您能帮我们,将我父亲认定成过错方,在离婚时为妈妈和我尽可能争取更多的财产。目前的情况是我爸出轨了,小叁已经怀孕,大概是五个月左右,已经验出怀的是男孩,所以想和我妈离婚,让我们净身出户。”
祝梨梨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这里面是我爸爸和小叁的短信聊天记录,内容涉及到私生子的产检,如何离婚,还有他们曾经的开房记录,以及两个人的暧昧合照和录音。我爸爸昨天因为对我家暴,导致民警来调查过,当时我进了医院,过一会儿还要去警局做笔录。”
她有些失落地笑了笑,摸摸右耳边包裹的纱布,“就是这儿。鼓膜穿孔。”
“哦,对了,我爸爸是公务员。”
但凡是心中尚有良知的人,此时对祝鸿途的印象都不会太好,一个抛弃妻女有暴力倾向的男人,让他净身出户完全是替天行道。
时谦接过手机,翻看她拍下的证据,“这些已经很够了。而且他是公职人员,应该不希望上庭,所以很可能会走协议离婚,至于夫妻财产部分,他很可能隐藏自己的财产,我们这边是不能强制调查的,只能看您这边目前能发现的……”
涉及到财产,祝梨梨功成身退,换祝妈妈登场。
房子,存款,刻意营造的外债……时谦的效率很高,初步提出的堪称苛刻分割方式,纵是祝梨梨也咋舌。
“这……他能同意吗?”祝妈妈有些震惊地望着时谦。
“先定的苛刻一些才好谈,他还有未知的隐藏财产,我们已经留了很多讨价还价的空间。”时谦望着表情沉重的祝梨梨,有些好笑地问她,“不高兴吗?”
她单手托腮,捏着一支笔转来转去,“总要真拿到钱才算数呀。”协议签的天好地好,万一不执行怎么办?
总之,这是一场漫长的割据战,不过祝梨梨等得起,但是小叁的肚子可憋不住。不管如何,哪怕是最差的情况,也会比上辈子好。
推开律所的大门,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长驱直入,海城的温度断崖式地往下跌,冻得祝梨梨打了个激灵。
在律所和警局消遣半日,归家时母女两个都已是精疲力竭。梨梨不知道当年妈妈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又是怎样打起精神,为了供她上学殚精竭虑,她以为是为母则强,原来再次亲历一遭才发觉她这样憔悴。
“怎么这个时候收拾东西?”祝妈妈不明所以,祝梨梨倒是看得挺开,“不管官司输赢,这个房子大概都是要卖了,早点收拾东西,搬家的时候也轻松一些。”
祝妈妈一愣,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是啊……瞧我这记性……到时候咱们就搬到康复路的老房子住,只是环境比不上现在,要委屈……”
祝梨梨将架上的书册分门别类,用塑料薄膜包好放进纸箱,闻言扭头道,“环境怎么不好了?明明那边离学校更近,而且现在房子这么大,你每次打扫都累一身汗,等过去了收拾起来就方便了,虽然是老房子,可收拾收拾要比这边舒服多了。”
未来惶惶无定,可迎着祝梨梨笃定的眼神,祝妈妈莫名觉得,或许未来真的和女儿所说的那样,比现在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