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一只阿袋袋

    薛北望道:刚才的情况,得看看脸上额头会不会有擦碰伤。
    香莲握紧薛北望的手腕, 赶忙道:接下来我来伺候便好。
    闻言薛北望双眼微眯,攥着铁盔边缘的手并未松开, 眼神淡漠的看向香莲, 沉声道:王爷长什么模样,我见不得吗?
    周围气氛压抑,香莲想不出何时的解释时, 白承止的折扇按压住薛北望的手背,浅笑道。
    自是见不得,小十七生来面带妖异之象,非常人之姿,父皇请高人卜算小十七易起祸端,便下令除去贴身伺候之人外,小十七至死不可在旁人面前摘下铁盔。
    若你一小小奴才想要窥视主颜,也不是不可,摘下面具之时你当自行了断。
    紧扣着铁盔的指端,在愈渐加力下,被边缘压开,渗出的指尖血滴落到白承珏颈部的淤痕。
    薛北望垂眸望着血珠滑落至领口,在如纸般的肌肤上画下一路浅红,缓缓将扣紧铁盔边缘的手指松开。
    薛北望起身后退半步,甩袖将受伤的手掩在身后,低声道:既然如此,香莲姑娘请吧
    香莲点头,上前搀扶起白承珏走到佛像后,将覆盖住脸的铁盔取下,血点染上白承珏俊俏的眉目,浓密的睫毛覆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她用被水浸湿的方帕擦拭掉白承珏脸上唇边的血迹,薄唇猩红褪去,唯有一破即碎的苍白。
    若不是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白承珏更像是一个漂亮精美的偶人。
    白承止道:小十七怎么样了?
    额角撞青了一处外,没有其他碰撞伤。
    薛北望站在原地又想径直走到佛像后看看白承珏究竟是什么模样,又在害怕若真相如他心中猜测那般,又当如何?
    始终还是忍住了,去窥视铁盔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
    入夜屋外的雨已经停了,以现在的局势来说,他们进退两难。
    薛北望只知道小路到破庙的地图,小路是用来第一次暗处截杀闵王的,破庙是为了若小路上闵王侥幸未死,第二次的补刀。
    待闵王死后,薛北望便可离开队伍向燕王复命。
    现下事态变迁,三人大眼看小眼还真不知眼下当何去何从。
    白承止垂眸道:回下个驿站用腿走最少得四五天,若能回官道上,还能与卡口的官员联系,可眼下被丢在这处,谁知道官道该怎么走
    香莲坐在篝火旁长叹了一声:王爷知道。
    白承止瞥向仍昏迷不醒的白承珏,疲惫的靠着佛龛,仰头看着在虫蛀下腐朽的横梁:罢了,我们再想办法,以小十七现下的情况谁知道还能再撑多久。
    他不会
    我无碍。白承珏沙哑的声线将薛北望的话语打断。
    浑身上下便是吸上一口寒气都疼的厉害,以他原本就对疼痛并不敏感的身体而言,此番伤的不轻
    白承珏咬牙起身,手扶着佛龛身形摇晃:香莲将纸笔给我。
    是。
    若不是这次说不出话来,恐怕行囊中也不会备这些无用之物。
    白承珏单手杵着佛龛,笔尖在白纸上勾勒这以破庙为首的图纸,站不稳的身体一滑,幸得被薛北望搀住。
    他倚着薛北望,猛烈的咳嗽声不断从喉咙中溢出。
    那握住他肩头的手微微发颤,薛北望沉声道:这图明日再画。
    白承珏摇头,笔尖将墨迹拉长,一条直线都画出波幅,他将笔搁置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图上的位置,指尖染上图中未干的墨迹。
    最多半日便可走到附近的村落,买两匹快马,一日便可与运送赈灾粮的车队见面,赈灾粮是由临安县县令长筹集亲自押送,与他见面至南闵县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这番话断断续续还带着粗喘。
    薛北望一把将白承珏拉入怀中,厉声道:你当真觉得你现在的身体合适赶路吗?
    白承珏咬牙将薛北望推开,羸弱的身体随着惯性往后退了两步,仅靠着抓住佛龛才堪堪站稳,他看着薛北望,本该难听刺耳的话,却变为一句: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见二人相处尴尬,白承止道:这小十七现下赶路,驾马,你身子骨完全受不住,应回官道上,找卡口的官兵求助为好。
    白承止你知道难民已经闹到皇都城意味着什么吗?往常这样因旱灾而起的饥荒年,应当由常平仓和义仓派粮解决,南闵县的旱灾已有三个年头,一年前圣上以减免赋税,甚至由户部按当时南闵县的户头人口数拨下赈灾款项。
    可按各处所查,南闵县今年雨水常有,但不足为灾,当是丰年,又为何会有灾民闹到皇都?
    白承珏双手杵着佛龛咳得更加猛烈,薛北望本想上前搀扶,又皱紧眉心,讪讪将手收回。
    半年前琼香县发生水患,此时不就此抑制,将那些蛀虫挖出来,若民心乱了,有人打着彦丘气数将近,乃是天罚的旗号举起造反,哪怕登上皇位的昭王,你白承止还有可能有如今潇洒恣意?
    话音刚落,噗的一声,铁盔下血一直流到下颚,滴落在桌面上,眼前天旋地转,白承珏双手死死的抓住佛龛,强撑着已经摇晃的身形站稳。
    薛北望扶住白承珏的肩膀,低声道:我陪你去,你不要再强撑了。
    铁盔下,白承珏唇角微微上扬,眼眸望着薛北望含有笑意。
    原来这呆子能将关心的话说的那么凶恶。
    若他现在是绝玉的身份,定会忍不住搂着薛北望脖颈娇嗔一句你凶我。,看薛北望红着急忙认错的憨态模样。
    可惜他现下是闵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
    作者有话要说:  望望没有取下面具,就第六感加各种细枝末节怀疑闵王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性就是小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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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生疑
    只得疏离的从薛北望怀中脱身:若皇兄没有异议, 明日天亮便启程。
    身形有差,但声音仪态都与绝玉有六七分相像。
    闵王与绝玉这两个身份放到一处,再联系之前种种, 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端尔存在其中。
    薛北望去闵王府做小厮,小木子便突然被捕遣返回陈国, 单这些事都仿若在为绝玉和闵王这两个身份落下铺垫。
    破庙的黑暗中, 那双眼注视着白承珏,轻咬住下唇的软肉。
    若绝玉是闵王,那这一次他想看看绝玉又该如何支走请到院中照料他的婆子, 分//身于此。
    小十七!
    白承止的一声厉呵将他的思绪唤回。
    见白承珏昏厥在白承止怀中,薛北望双眼不悦的微眯,上前握住白承珏的手臂。
    给我, 我会照顾。
    听薛北望的语气,白承止就不乐意,他当初花了多少银子去听曲才能摸摸小手的人,如今抱抱怎么了?
    一时间难免来了劲,将白承珏抱得更紧。
    本王做皇兄的难道就不会照顾了吗?
    话音刚落, 薛北望拔出剑架上白承止的侧颈, 沉声道:我说把他给我。
    绝了!
    白承止看了一眼按兵不动的香莲乐出了声:你们闵王府真有意思, 本王好歹堂堂轩王,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将刀架在本王脖子上了。
    此时, 第一个拔刀的香莲讪讪摸了摸鼻翼。
    白承止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小十七。
    想起小十七掐的他双脚离地的模样,闵王府的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侧颈一凉, 白承止难以置信的看向薛北望, 皎洁的月色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徒增阴冷。
    你还真动手?
    薛北望低声道:我没耐心了。见白承止还想说话,薛北望手中的剑指向白承止的唇瓣,杀你们不难, 不过他现下的身体状况,不宜远行奔波,别逼我。
    秉着绝不把事情闹到鱼死网破的白承止立马松口:给你。
    薛北望冷着脸把剑收入剑鞘,从白承止怀中将小花魁接回。
    怀中换下那一身锦绣华袍的小花魁身上仅套着从燕王手下身上扒下的单衣,山里更深露重,那双手圈入掌心里都如死人般冰冷。
    薛北望将人在怀中搂紧,于篝火旁烤暖掌心,又握紧白承珏冰冷的手轻轻搓揉。
    脸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场,仿若再说生人勿进。
    怀中人呼吸微弱,身体毫无防备的倚在他怀中,任由他圈着,比刚刚几次三番推开他的样子好太多。
    他垂眸往向铁盔,手背触了触铁盔的温度,自觉没因篝火变烫,才安心的搂着白承珏合上眼。
    若他所猜没错,若往昔种种情谊皆是闵王逢场作戏,精心算计又当如何?
    昔日新宅中二人柔情蜜意在脑海中飞速而过。
    终了,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却是将白承珏掳回陈国,只给他一个人看
    翌日,天透露着微光,白承珏刚睁眼上身被扒个精光倚在薛北望怀中。
    刚想起身就被薛北望握住了手臂:王爷伤口要再裂开,怕得用烤红的匕首把周围的肉烫熟来止血。
    白承珏微愣,铁面下咬紧牙关,一把扯开薛北望的挟制住自己的手腕,道:若眼下方便,也不失为可用之举。
    后槽牙被白承珏这句话激的痒痒,看着那带有淤青的身体,薛北望深吸了口气,将心中怒气压制道:要在心王爷的人知道王爷如此豁得出去,当有多心疼?
    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听的白承珏心头一震。
    他看向薛北望阴沉的神色,想到若是薛北望偶然见绝玉身上有那么一道蜿蜒丑陋的伤疤,定会难受吧
    想到这他在薛北望怀中坐直身子:那便劳烦望北替本王上药。
    薛北望拿起金疮药抖落在白承珏向两侧翻涌开的皮肉中,小臂长的伤疤现如今看来像是在心头剐上一刀。
    再回想起当时白承珏护着草包王爷的场景,薛北望冷瞥向白承止,只觉得这些伤应当加倍落在他身上才是。
    在眼神威慑下,白承止怯怯的往香莲的身上挪近,小声支吾道:他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下,香莲掩上笑意:轩王恐是昨夜没休息好,生了错觉。
    白承止点头,身体仍不由往香莲偏去:若他当真想动手,你得护着我。
    香莲莞尔:轩王多虑了。
    两人怯声交谈,没落入薛北望耳中,他看着白承珏身上的伤口淤青,也没兴致听那二人在说些什么。
    薛北望道:疼吗?
    白承珏眼角的余光瞥向薛北望,转开话题道:你这药还需要上多久?
    快了。
    薛北望垂眸为其换上新的白布,将烘干的内衬披上白承珏肩头,双手绕过他脖颈,想为他系上内衬的绑带,刚要动手,便被白承珏堪堪避过。
    视线中,白承珏白色的绑带缠绕在骨节分明的指尖打上漂亮的结口,双眸与他对视下,道了一句:望北,你逾越了
    听着这悦耳的说话声,薛北望似乎能透过面具看见那张温热柔软的唇。
    是,属下逾越。薛北望说完,起身背对着白承珏,尽量克制自己不再看他。
    破庙内,白承珏望着那背影眉心紧蹙。
    细细斟酌后,目光望向香莲,手指了指脸上的铁面,见香莲与白承止齐刷刷的摇头,面具下双唇紧抿。
    他不是傻子,若没揭开面具,薛北望此时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也许是察觉到了端尔
    现仍需尝试。
    白承珏起身,脚一软摔落在地,闻声薛北望急忙转过身在白承珏身边蹲下:让我看看。
    白承珏抬起能感觉到略微虫咬之感的手心,只见掌心擦红了大片。
    见状薛北望拉过白承珏的手腕,往破口吹着凉风,神色担忧的看向他: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薛北望长叹了一声,拿起金疮药撒上白承珏掌心的破口,又吹了几口凉气道:我背你。
    白承珏眸光一沉。
    果然,这身份他开始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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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刻不容缓
    细细想来, 以现下的状况而言,怀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就现在的身体状况白承珏也没有精力与薛北望一路上争锋相对。
    这样就很好,白承珏双手扶着薛北望宽厚的肩膀, 前胸与他后背紧贴,原本保持疏离的姿势, 随着时间暧昧的搂住薛北望的颈部, 头靠上肩膀昏昏欲睡
    忍不住的咳嗽声牵动着内脏阵痛,搂着薛北望的手不由在疼痛感下微微收紧,也能感觉到薛北望的脚步比刚才慢了些许。
    去往小村庄的山路崎岖, 薛北望的后背比垫有软垫的马车更舒服。
    吹着和煦的风,思绪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草药香, 这些天每日泡在药缸子里,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药香扑鼻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白承止抓住他的手心道:小十七你总算醒了!
    铁盔下白承珏蹙紧眉心,不耐烦的将手抽回:吵。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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