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大对外宣布了不再认金花这个闺女,在村里很是引起了一波议论。
有的觉得苗家为免有点绝情,有些觉得谁摊上这样的闺女谁倒霉。
不过苗家人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在意这些了。
现在每天两个七进的大作坊日夜开工,生产出来的货依然不够卖的。
怀河镇再富裕,终究是个镇。自从在凤阳府开了铺子,这在水一方的牌子才终于算打了出去。
来他们苗氏作坊订货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从京城来的,塞北大漠来的,江浙一代来的。
文姜对此很欣慰,她的目标本来就是希望在水一方可以行销海内外。
不过.也特么太累了。
这天作坊里休息,文姜吃了早饭便躺在树下的椅子上。打定主意,今天谁也别想让她离开这张椅子。
招娣跟她做了一条长长的绒毛毯子,铺在了上面,枕头是荞麦的,闻起来香香的。
微风吹过,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娘亲,娘亲,快起来。咱们镇上铺子里的掌柜来了。”长寿在她耳边呼唤。
“嗯,带他去苗家找你大舅。”文姜懒懒的应了一声。
长寿听了便去传话了,可是很快便又一路小跑回来了,“娘亲,杨掌柜就要见你。你快起来吧,他说咱们镇上的铺子要保不住了。”
我去,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文姜腾的做起来。
“快,把你杨伯伯带进来。”
第65章 [vip]
杨掌柜四十多, 怀河镇本地人,曾经在凤阳府做过掌柜。后来岁数大了,便领着老婆孩子回了老家。
当时恰巧文姜的铺子开张,正在招聘掌柜。
在骆老板的举荐下, 文姜便请了他来。
当然录用之前文姜也对其经过了严格的考察, 许是年纪大了, 杨掌柜的做事风格偏保守。
这在别人那里或许是缺点, 在文姜这里却不是。
她作坊里的产品无论拿出哪样来, 都可以当做一个铺子的镇店之宝。
作坊里现在的货只有供不应求, 不存在产量过剩的事。
所以文姜只想找一位勤恳稳重的掌柜,杨掌柜正好符合她的需求。
有这样一位经验老到, 做事稳重,不会剑走偏锋的掌柜, 文姜确实省了不少事。
怀河镇在水一方的铺子开在码头上,主打批发,同时也对外零售。
杨掌柜一直打理的很好,文姜也就十天八个月走一趟,去对对账罢了。
这个时候杨掌柜急匆匆的来,说铺子要没了?
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长寿去作坊前门接杨掌柜了, 文姜招呼招娣泡了一壶普洱来。
很快长寿领着人来了。
“东家,不好了,咱们那铺子的房主想把铺子收回去。”杨掌柜跑的满头大汗。
文姜一听,确实有点严重。
“掌柜的,您大老远的赶来, 先坐下休息会儿, 喝口茶, 慢慢说。”
杨掌柜看文姜这不急不慌的态度, 也冷静了下来。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在水一方的产品独此一家,市面上那仿货根本望尘莫及。
现在来往的客商认的都是在水一方的牌子。
身为怀河镇在水一方的大掌柜,他确实有点过于急躁了。
哎,没办法不急,东家给的工钱高不说,还有提成拿,每卖出去一船货,他有额外十两银子的赏钱。
是的,他们在水一方卖货都论船。
当初从凤阳府回来后,许多亲朋故旧都劝他不如自己买间铺子做老板,不比给人打工强。
可是杨掌柜有自知之明。
给人打理铺子,他还顶用。自己开门做生意的话,他免不了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没三个月铺子准黄了。
他跟那姓骆的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了,便通过他的介绍来了这在水一方做掌柜。
他跟杨大夫是远亲,老杨对苗娘子也是赞不绝口。
杨掌柜从打理在水一方开始,便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这每个月挣的比自己开铺子多的多不说,他出去了脸上还特别有光。
在水一方的掌柜,想巴结的人多了。
所以他下决心一定要把铺子管好,不能让东家有后顾之忧。
可是现在.
看杨掌柜呼吸慢慢平稳了,文姜才开口道,“杨叔,您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掌柜放下手里的茶碗,细细的说道,“前天,咱们铺子的房主陈旺福来了,一来就说他要把铺子收回去另作他用。我当然不同意了,咱们跟他签了三年的契约的,怎么能他说收回去就收回去?
我还请了当初的中人也就我那远亲杨家医馆的杨大夫来,这杨大夫我知道东家您也熟。杨大夫自然也跟着好好骂了一顿那家伙,可那家伙说了,可以按照契约赔偿咱们三个月的房租,也就是六十两银子。限咱们月底之前给他把铺子腾出来,否则他就要找人替咱们来搬东西了。”
文姜听了很生气,不说古人都很有契约精神的么,怎么她偏偏碰上这么一无赖?
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码头上的铺子一向很抢手,当初也是因着杨大夫近水楼台,先得知了这家铺子要对外出租的消息,文姜才能第一时间把铺子抢租下来。
正因为如此,契约对租户很不利。像这种房主违约,只需付出三个月的房租,便可以无条件解约。
“咱们在水一方的产品好,铺子里每天人流量大,带动的周边这条街比以前更热闹。那些冲着咱们产品来的客商,逛完了咱们铺子,也会顺便在周边逛一下。
所以这条街的铺子最近两个月都涨了租金。也不想想这是因为什么!
就算不感念咱们铺子也没事,实在不行,我提出给那房主也涨上些租金,可是他狮子大开口,要每个月一千两。
这明显比市场价高了几十倍。我看他涨房租是假,恶心咱们是真。”
“这人什么背景?”文姜很好奇。
在水一方在镇上开业以来,还没被找过麻烦。之前亭长还亲自带着家里夫人和孩子光顾过呢。
她跟孟家姑娘交好,孟馨兰现在又重新回了苏家,现在苏州知府的整个后院都在她的掌管之下。不少人就算看着孟馨兰也会给她三分薄面,那苏州知府可是正正经经的四品官。
更不要说这在水一方的牌子还是万家军的大将军王给她题的,这事还是后来月生告诉她的。
幸亏她当初没有因着那字有点吃藕给搁置一旁不用。
这有眼的按说都不会来招惹她吧。
文姜一细想才发现,虽然有抱大腿的心,但是本身人很懒散,懒得经营算计,没想到无意中还是抱到了不少大腿。
她现在也勉强算有靠山的人嘞,不欺负人就算啦,怎么还被这么上门打脸。
文姜有点不解。
“那人.背后似乎有巡抚的身影。”杨掌柜迟疑的说道。
文姜不太出门,一个月也就去镇上一两次。所以对外的交往一直都交给了杨掌柜。
因着铺子的关系,他现在和亭长也说得上话。
这事发生后,杨掌柜还专门去亭长家坐了坐。
“杨老弟,这要别的人还好说,我能出面给你说和说和,任他是谁,在我地盘上,总得给老夫几分薄面不是。但这人,老夫也有点招惹不起哦。陈旺福身后似乎有巡抚的影子。苗娘子很少出门,怎么会惹上了巡抚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你还是赶快亲自去见一下你们东家吧。”亭长无奈的说道。
亭长其实私下去找过那陈旺福了,吃了个闭门羹。不过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忒丢脸。
听了杨掌柜的转述,文姜倒没有责怪亭长。一府的巡抚,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亭长招惹的起的,人家随便一句话,便能摘了他的乌纱帽。
再说了最近亭长还忙着招兵买马扩建怀河码头呢,到时候码头修好了,最受益的还是她的在水一方。
不过,文姜也很奇怪。她一个开作坊的,如何惹着这西南的一把手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想了,放放再说,回头等秦志远回来了问问他。
她心里其实有个猜测,莫非跟秦志远上次替她去府城举报那科举舞弊的事有关?
哈,也是啊,听说凤阳府科举舞弊的案子在朝廷里闹得沸沸扬扬。
这凤阳巡抚身为文官系统的一把手,能不吃挂落?这是把仇记她头上了?
杨掌柜看着文姜不说话,心里有点忐忑。
“东家,你可有对策?实在不行,咱们再重新去租一间铺子吧。虽说最近怀码头上一铺难求,但是下死力气总会找到的。老夫愿为东家去做成这件事。”
杨掌柜在心里发狠,铺子没了他这个掌柜的还有什么用武之地。不行,他就是去求,去偷,去抢(大雾)也要给东家弄来一间铺子。
“就是可惜了咱们这半年的经营,我听客商们传开了,他们都认准了咱们这个铺子的地,回头还要挨个通知他们咱们换地方了。”
文姜看杨掌柜满脸痛心的样,轻轻笑了下,“那咱们就不去别的地方,还在那一块呆着就是了。”
啊?难不成真的同意那陈旺福的,每个月一千两的租金?
虽说这点钱跟铺子的收入比起来,洒洒水的事,但是跟东家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可不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个随意让人宰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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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这码头修好后,怀河边上的那条街道是越来越热闹。不光本地人来光顾,更是有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来这里顺路看看有什么稀罕货。
那些在这条街道上置办了铺子的个个笑开了颜,就算自家不开铺子,租出去每个月也能有几十两银子的入账。
一铺养三代指日可待啊!
可没让他们想到的是惊喜还在后边,从那苗家作坊在这里开了在水一方的铺子后,来这里逛街的人更多了。
那孟家的千颜阁听说也代理了苗家作坊的胭脂水粉,货品终究不如这里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