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近及远的声音在路予乐耳边炸开,像只有力的大手将他从混乱悲观的思绪中扯出来。
叶漠仁
路予乐紧抓住他的手腕,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里费力挤出来的,有没有宠物医院的电话,或者你搜索最近宠物医院,我们带它去。
说着,路予乐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冒血的地方缠好,不顾自己浑身沾上血,把狗子抱在怀里站起来。
叶漠仁看了眼已经在路予乐怀里慢慢停止呼吸的狗狗,根本狠不下心告诉路予乐残忍的事实,他点点头,沉稳的道:走。
大黄狗最终还是捡回一条狗命。
路予乐一个人悄悄躲到医院角落憋着气哭了好久,叶漠仁就在不远处,默而不语得陪了他好久。
等路予乐哭累了,顶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出现在叶漠仁面前时,叶漠仁将冰袋轻覆在了他眼睛上,选择避而不提刚才的事,公司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今天先休息。
我不要。路予乐冷硬的回绝,却不知道是冰袋外的水气还是生理性眼泪顺着脸颊又流下来,我得赚钱付狗子的医药费。
叶漠仁脸色沉下来,路予乐
路予乐坚持,送我去公司。
好。叶漠仁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倔赢过路予乐,看人白衬衫上已经沾上血迹,先回家换衣服,总不能就这么去公司。
路予乐僵硬的上下点点头。
叶漠仁,你会好奇我的以前吗?坐在车上,冰袋还覆在眼睛上的路予乐躺在后座,沉默气氛里突然主动开口,我爸妈死了,我被我舅舅收养,他打我,拿烟头烫在我腿上,当时我觉得只要给我一个家,我什么都能忍。
叶漠仁想起路予乐腿上那些陈年旧伤,心里不住的发疼,干涩的问,然后呢。
然后他死啦,赌/鬼被催账人堵在小巷里,捅了一刀,他跪在地上向我求助,让我拨打急救,我虽然心里喜欢他,却也只做到眼睁睁看他咽气。
再后来
收养我的外婆也死了,我没有家了。在沉重氛围下,路予乐却不合时宜的笑起来,就像讲的是什么好笑的故事,我能长这么大,心里抗压能力比你强,不用派人跟着我,放心吧。
叶漠仁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下来。
在震惊又无法克制心疼的同时,他也再次认知到,路予乐心底将他排斥在能依赖人之外。
路予乐内心没受到一点动摇。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至叶漠仁全身,却让他更舍不得取放手。
每天到定时喂猫的时间段,路予乐还是会下去喂,只不过从医院出来的狗子被他接回家先照顾着,等恢复好就送它回来和小伙伴一起生活。
每天下班回家,打开门,就能看见走得不算利索的狗子摇着尾巴来玄关处接他。
叶漠仁瞥了眼一人一狗亲密的互动,移开视线,没给它取名?
没呢,我又不是它主人。路予乐仔细瞧了瞧它腹部的伤口,取名不是我的事。
可它似乎认定你了。
叶漠仁想告诉路予乐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想到这狗现在都这么粘路予乐,以后真正养起来肯定得跟他争风吃醋,而且极有可能它能睡床他却只能睡沙发。
叶总危机意识起来,闭上嘴跳过这个话题,爷爷说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
路予乐:我聋了,你说什么?
叶漠仁就猜到路予乐会是这个反应,他想更靠近一点路予乐,大狗狗眼尖发现就嗷一声,龇牙咧嘴的不让他靠近,叶漠黑了脸,心想绝对不能养在家的同时回道:爷爷只是想见见你。
路予乐摸摸狗脑袋,不见,他不是嫌弃我吗见我干嘛。
以前虽然是这样叶漠仁低声道,但现在不一样了。
叶漠仁话里有话,既在说叶占景,也在说自己。
他已经做出改变了,所以,也请给他一个机会。
路予乐思考了下,成,我去,就当还你送狗子去医院的人情。
当时如果不是叶漠仁突然出现制止他的举动,拉回悲观的思绪,现在也不可能在看见这只狗狗了。
叶漠仁本来听到路予乐答应时心跳无意识的乱一拍,但听完后却慢慢沉下脸。
知道了。
叶漠仁冷声回道,起身难得一次不用路予乐催促赶走自己就主动往屋门外走,顺便以示生气的没带走路予乐放在门口的垃圾口袋。
路予乐发现了,点评一句:幼稚。
江以悸好不容易得到一天放松时间,甩掉黏人的冉煦文,提着一听啤酒敲开路予乐的家门。
路予乐侧身让他进门,家里有只狗,被车撞到我抱回来养几天。
江以悸点点头,其实今天他是带着一肚子八卦来的,首当其冲就是关于他和叶漠仁现目前的关系。
当时他问我要手机,说跟你吵架了你不理他。江以悸细细回想当时叶漠仁的表情,揶揄的啧啧两声,我心想活该,但是看他好可怜,就像只大狗狗被主人遗弃了。
路予乐白他一眼,所以你并没有受到他威胁?
没有。意外吧。
江以悸哼哼两声,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我流量够,命令你立刻给我展开说说。
江以悸:乐乐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我也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纸片人了。
路予乐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江以悸,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他现在不管对我再好,都缺一样东西,所以我不会喜欢他。
江以悸喝了一口,缺个啥?
路予乐笑笑,转移了话题,你跟冉煦文到那一步了?
提及这个江以悸就有些无所适从的清咳下,挺好。
那方面挺好?
性格方面!都是成年人,哪里不知道问的挺好是指那方面,江以悸灌了口酒,吐槽道:他那比针眼还小的心眼,我别提有多烦了。
路予乐也喝了口酒,视线放到别处半晌没说话。
周末中午,叶漠仁和路予乐去了叶宅。
到的时候还碰见了眼熟的人,林岑,在给叶占景检查身体,进行一些简单询问。
叶漠仁默默将路予乐挡住身后。
幼稚,他这么大的个人怎么可能不会被人看见。
路予乐上手推开叶漠仁,给叶占景打招呼,我来了,好久不见您。然后看向林岑,朝他点点头。
林岑上下打量路予乐一番,欲言又止,随即瞥过头不去看他。
我们在楼下等您。
叶漠仁拉着路予乐走出卧室,回到客厅坐下。
过了会,叶占景下楼,林岑跟在身后,朝面前的三人点头示意,那我就先告辞了。
关上大门的瞬间,林岑看见叶漠仁替路予乐拉开面前的座椅,而路予乐一脸嫌弃选择另一旁的座椅自己坐下。
叶漠仁有些无奈,但也默许了。
林岑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隔天快到午餐时间时,路予乐接到了林岑的电话。
路予乐迟疑要不要接通,毕竟这通电话打来多半是抓住或者怀疑自己身份的威胁电话。
可是不能在这么退缩下去。
路予乐牙一咬,接通,有事找我?
不知道是手机音量还是林岑声音缘故,音调压得很低,我手机发你我家的地址,我们聊聊,这会是最后一次我给你机会。
没等路予乐拒绝,这人就挂断电话。
?
有点不爽,拿着别人短处耀武扬威你这么能吗请问。
路予乐收拾好背包,抗在肩上就往外走,刚走到大厅,眼尖的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叶漠仁。
他一身西装,手里提着和人设不符的保温桶,一手在给谁打电话。
路予乐的手机响起来。
他连忙躲进厕所隔间,干嘛,忙着呢。
叶漠仁道:爷爷煲了鸡汤,说让我给你送过来。
可是我现在路予乐眼珠子转了下,连忙道,叶漠仁我把一份文件忘家里了,你帮我回家取一下。
叶漠仁已经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数字,先吃饭,我在谁敢让你做事。
不行,你出现让别的同事怎么想我,快点,帮帮我。路予乐也坚持自己的观点。
叶漠仁皱了皱眉。
路予乐轻啧一声,拉下脸皮唤了个称呼方式,漠仁哥,好不好?
叶总:
一声哥,心都飘起来了。
叶漠仁把电话移开点揉了下自己泛红的耳尖,知道了,那我把鸡汤放在前台,你记得下来取。
路予乐:好。
文件放哪的?
在我卧室的书柜上,有一个黄色文件袋。
等了十分钟,路予乐才从公司后门绕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去往林岑口中的地址。
到了林岑家门口,门没关,似乎是特意为人留着的,路予乐推开门,我来了。
来了。坐在餐桌前的林岑起身,绅士的将路予乐面前的椅子拉开,请坐。
路予乐摆摆手,就要往旁边走,谁知道林岑突然猛按住路予乐的肩往下压,让他不得不坐在自己拉开的椅子上。
我说坐,就坐。林岑笑笑,别跟我客气。
冷笑的表情已经显露在路予乐脸上,但他停顿了下,瞥开眼,不想跟他起争执:说吧,找我干什么。
林岑将碗筷递给路予乐:先吃饭,营养也重要。
路予乐在心里啧了一声,接过,匆匆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反呛一句:就这些?你请人吃饭就这水平?
林岑看了眼路予乐,又看了眼墙上某个不知名的一点,不知道想到什么,道:抱歉,明天我给你亲手做饭吃。
谁明天还要跟你见面,你到底要说什么。
路予乐作势站起身,手机却在此刻响起来,是叶漠仁打来的。
两边都特么是大爷!!!
路予乐疯狂吐槽,刚想挂断,林岑却一把抢过他手机摔在地上,顺势在狠狠踩上两脚,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烂个彻底。
路予乐被激火了。
你他妈是不是给脸不要!路予乐抬手捶了毫无防备的林岑一拳,他没见过这种人,动不动损坏别人的私人物品,可见又还能从他嘴里听出什么好话。
路予乐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转身准备走。
刚走到门前,林岑突然伸手抓住路予乐的后颈,将人用力抵在墙上,一手控制住路予乐双手,你别乱动,我不想伤害你。
路予乐试着挣扎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
林岑是不是疯了?
你不想伤害我,就请你松开我!路予乐适时礼貌起来,这样抓着我心里不太好受,麻烦你了,谢谢谢谢。
林岑却突然嗤笑一声,低声说了什么,奈何声音太小,路予乐一个字没听清楚。
在他目光看不见的地方,林岑从自己上衣包里拿出一管装有镇定剂的注射器,取下帽头,单手挤出点药物确保空气排尽,转眼扎进了路予乐的脖子。
嘶
这一下疼得路予乐瞬间冷汗就冒出来。
林岑目光幽深,感受在手下的人在细微发抖,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快行动的,可是你跟在叶漠仁身边的样子太碍眼,我忍够了。
我
在剧烈的疼痛下路予乐爆发出生平最大的力气,两手抓住林岑手腕狠狠撞上去,林岑一时不妨,和路予乐双双倒在地上,脖子上的注射器失了平衡,在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路予乐用劲捂住自己的脖子,面对逐渐混沌的思维,咬牙站起身狠狠踩了林岑脸一脚,打开门跌跌撞撞朝外面跑出去。
第36章 chapter36:更加男人味反渣
刚跑两步,路予乐脸色苍白,一手捂住还往外指缝外渗血的脖颈,迎面遇见了步履匆忙的叶漠仁。
他似乎正在气头上,拳头握得紧紧的,见到路予乐那刻怒气值似乎到达一个高峰,但下一秒注意到路予乐手上的血迹,表情凝固了。
你
路予乐想说什么,腿没了力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没回神的叶漠仁被跪地时发出闷重的声音拉回思绪,他有瞬间的手足无措,但立刻镇定下来拨打电话,一手用力覆在路予乐捂住伤口的手上面,能感觉到他指尖发冷,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
别怕叶漠仁不知道是在安慰路予乐,还是在给自己心里暗示,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药效上来的很快,路予乐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节的声响,骤然间失了力气倒在地上。
叶漠仁将鸡汤放在前台,耳边回荡着路予乐的漠仁哥,脚下就感觉踩在棉花上一样不真实。
他进去路予乐的房子,大黄狗站起身朝他汪!了一声,喉间发出嘶吼声,颇有敌意。
叶漠仁不理会,直径往路予乐书房走,很快便找到了他口中说的黄色文件袋。
刚下楼,负责监视林岑的人打来电话,叶先生,我刚才看见陆先生进林岑的家了。
叶漠仁停下脚步,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