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着你比我更像有事儿的样子。”小公爷随口吐槽着,“我这不是刚醒过来脑子有点儿迷糊,一时间没认出你来,你咋这么脆皮直接就躺了呢?”
站在门口旁观了全程的盛凌云:……
好了,她觉得没必要等赵爸那边的回音了,这个小公爷绝对有问题。
但并不是说,确定了他不属于这个年代后就一定是友军了,还是得先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早先,盛凌云甚至怀疑过,会不会是赵桂枝这辈子的家人。要知道,其他人的身世都还是很清楚的,唯独只有赵桂枝,因为是被赵二老爷从外头捡回来的,等于说她的身份可能另有玄机。
可除非赵桂枝的亲人里面,有跟她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例如王有粮和江父那种相似程度。要不然的话,都分开二十年了,谁还能认得出来?
而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反而是小公爷的身份出了问题。
此时,小公爷也看到了盛凌云,他一反最早在盛凌云跟前人五人六的模样,颠颠儿的小跑上前:“我的女神呢?我全想起来了,就是在那个茶水间里的小姑娘,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她是我的女神。”
这下子,俞九的脸色不好看了。
当然,想要看出他的脸色有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毕竟他的脸上不光有茶水,还有连带喷出来的茶叶。
盛凌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她一直以为这次又是她亲闺女招来的,毕竟她当时人在茶水间外,完全没有尤菜花那种第一视角。
她听到了那句“小姑娘”,而当时的茶水间里,唯独只有盛锦娘一个人时作未出阁小姑娘打扮的。
这年头的未嫁女子和已婚女子的装扮是截然不同的,几乎不存在认错的事情,除非那人不是瞎就是傻。
“那是我的侄女,我盛家的嫡女……”她刚要点明盛锦娘正在跟俞九议亲时,就被激动难耐的小公爷打断了。
“嫁给我好不好?”
讲道理,就算是盛凌云有着两辈子的经历,像这么离谱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如果小公爷真的跟他们一样都是一个穿越者的话,那么她很希望这人能重修语文课,这样至少下次发问时,能在问题前加一个主语。
请问,什么叫做“嫁给我好不好”,居然还是直筒筒的冲着盛凌云说的。
“卧槽!”一声怒吼在门外响起,赵闰土终于回来了,不过这话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狗胆包天带了赵爸上盛家,而是……
陈仵作来了。
听说赵家这边出了事儿,还跟他大姑姑有关,得了消息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因为是跟赵家那边通了气的,他到了省城后,就直接被带到了赵闰土一行人所暂住的小宅院里。结果,才刚到没多久,就看到赵闰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是三人一起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将刚才在盛家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又将各家的亲戚关系盘了一遍。
陈仵作本来是不打算跟着赵闰土过来的,但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家蠢二哈。
赵爸则是想过来但没胆子千里送人头。
最终,赵爸被留在了马车上,赵闰土带着陈仵作进了盛家。他还盘算着正好呢,万一这年头的大夫不给力,起码陈仵作的医术不错。兴许太复杂的病情他没辙儿,但不就是给鼻梁正骨吗?可能还需要缝几针,但这活儿陈仵作可太熟了。
万万没想到啊,才刚到了客院这边,两人就目睹了一出表白大戏。
陈仵作直接卧槽出声。
那一声简直就是惊雷炸响,主要是盛凌云本来就刚过来,她是站在离门口只有两步远的位置上。而小公爷则走到了她的面前,跟她离得非常之近。
至于陈仵作和赵闰土则是就站在门口。
几人相距极近,陈仵作本来就是个惊天大嗓门,震惊之下更是爆发了全部的潜能,差点儿没吓死屋内几人,包括盛凌云和俞九,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确切的说,盛凌云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了一下,而小公爷和俞九则是先受到了声波攻击,随后又一眼看到了陈仵作的长相……
陈仵作是个啥模样呢?
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门神钟馗的长相。
俞九还稍微好一点儿,毕竟他离得远一些,加上还靠坐在榻上,没有再度丢人。而小公爷则是被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嘿哈!你别过来!”
陈仵作才不会听他的,大步流星的走进他所在的客房里,绕过盛凌云,杀气腾腾的逼近小公爷。
石二苟本来是跟着一起转移了阵地,他蹲在客院抄手游廊的角落里,还是面壁思过,也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陈仵作和赵闰土进来。当然,后两者也没注意到他。
但这边那么大的动静,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吃瓜少年,怎能错过此等新鲜可口美味大瓜?
他飞快的起身跑了过来,也不敢进屋,只敢扒着门框往里头瞧。
瞧他这副模样,赵闰土一个手痒就往他的脑壳壳上呼了一巴掌:“边儿玩去!”
“不!我要吃瓜!”
天大的事儿都比不上这刚出锅的第一手瓜。
石二苟扒着门框探头往里面瞧,赵闰土则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看戏,盛凌云琢磨着自家倒霉狗子已经揍了小公爷一顿,好像也不差这第二顿了,所以她也耐心的看着。
本来,俞九是会冲上前保护他幼时的小伙伴,但这不是小伙伴才刚刚刺激了他吗?他先前也在现场的,自然再清楚不过,茶水间里只有一个姑娘,况且在他看来,盛锦娘当然是几人之中最好看的那个了。
而屋里其他人,像大夫、丫鬟那是肯定不敢上前阻拦的……
就这样,小公爷遭遇到了暴力威胁,眼看着这个黑塔般的汉子步步逼近,他吓得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抱住了自己。
关键是这个客房它也不算特别大啊!
其实不算小了,靠近门处有个小桌子,旁边是三把配套的小圆凳。桌旁是博古架,上头放着不少古董摆件。往里还有个帘子将内外间隔开,当然此时帘子是被完全拉开收拢挂好的。
内间则是靠墙的一个架子床,本来前面是有个屏风挡着的,但之前为了方便大夫把脉看病,况且小公爷不是个男的吗?就将屏风挪开了一些。
另一边靠窗台的是个美人榻,此时榻上没有美人,只有一个遭受了灵魂重创的俞九少爷。
在陈仵作向小公爷步步杀气的逼近时,他本能的选择了靠架子床的方向,慢慢的往后退,然后一个腿软……
坐在了架子床的脚踏上。
“大、大哥我错了,大哥你别过来!来人啊!救命啊啊啊啊!”
“叫个屁!你叫爹都来不及了!”陈仵作抬起手,一个手刀就劈在了脚踏上,瞬间看着相当结实的脚踏就一分为二。
小公爷人都傻了。
看了看被一手刀劈裂了的脚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看起来强壮但实际上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身板,他整个人也快裂了。
显然,叫大哥没用了,那要不然叫爹试试看?叫爷爷?
这个时候,小公爷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包袱的,毕竟还有其他人在场啊!这要是只有他和陈仵作,那他保证跪下磕头认错。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仰着脸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近乎惨烈的笑容:“那个……哥……大哥……”
陈仵作冷笑一声,格外熟练的用起了自己平日里看大体老师的那种眼神,配合他那笑比不笑更可怕的表情,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小公爷:“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甄敬业。”
小公爷正想着要不豁出去喊声爹试试看,突然他就变了脸色:“卧槽!”
千言万语心头藏,无奈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你他喵的是碎啊!”小公爷一个控制不住,变了调的乡音都漏出来了。
陈仵作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窝是嫩叠!”
小公爷:……
还是屋里人太多了啊!
实在是太影响他发挥了啊!
“你们!”小公爷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去,“出去!立刻马上给小爷我滚出去!”
在场的人鱼贯而出。
像俞九等人倒是无妨,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已经彻底的暴露了自己。
盛凌云在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带着满满的怜悯,类似于鳄鱼的眼泪,并不是出自于真心的。
赵闰土就更放得开了,他直接开了嘲讽:“呵呵!”
石二苟还算是给面子的,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次,他就算再蠢也明白了,底层狗永远都是底层狗,就算来再多的人,也并不能改变事实。
片刻后,屋内就只剩下了陈仵作和小公爷。
小公爷看着房门被关上,一骨碌跑起来,狗腿子一般的请陈仵作坐下,有话好好说。
“还真是你啊,甄敬业。”
“是我是我,大哥您是哪位呢?我记性其实还不错,按理说,像大哥您这般的英雄人物,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了。可我怎么不记得我以前还认识像您这般威武雄壮的汉子呢?”
陈仵作看了他一眼。
这人上辈子应该跟自己是同龄的,尽管他实际上从未询问过对方的年纪,但正常情况下,同一个年级的总归是一样大吧?当然,不排除对方是个天才,曾经有过跳级的经历。也有可能对方复读了一年,毕竟又不是学渣才会复读的,学霸群体之中复读的人也不少。
可眼下,这人看起来却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明显年轻了好几岁。
看来,先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年龄变了,模样没变。
也正是因为这混蛋的模样没变,看起来更像是当初他刚上大学那会儿的样子,他才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认出来了他才更生气。
“甄敬业你是有什么大病吗?干嘛对着我姑姑表白?难不成你觉得你追求我妹没戏了,就决定换个人……追求我妹她妈?你这不是有病,你是有毒。”
甄敬业——小公爷一脸懵圈:“啥?你妹她妈?谁啊?”
“盛凌云,盛家家主,就是你刚才表白的那个人。”陈仵作耐着性子好好解释,但他脸上的表情充分得说明了,要是甄敬业这个混蛋不给个合理的说法,他就会干掉他。
“不是,大哥啊!爸爸啊!您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您到底是谁啊?我什么时候追求你妹……卧槽!你是陈梁啊!你整容了吗?还断骨增高了?你居然那么拼吗?”
他终于想起来了,毕竟他以前也没追过什么人。
而恰好自己追求过的人的哥哥还是认识他的,貌似只有陈法医了。
不过,当时他跟陈法医认识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大学学生,因此他是直接唤名字的。
“你真的是陈梁吗?”他满脸的震撼,“咋地穿越还帮忙整容呢?我以为咱们就是穿越到上辈子的身体里。”
“咱们?”陈仵作不愧是顶级学霸,敏锐的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等等,赵闰土告诉我,你是过来抢他生意的。教辅书?水泥?红砖?不对啊!你忒么为什么会要水泥红砖?你不是建筑系的吗?”
小公爷猛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讲!谁他喵的会要那种劣质水泥啊?倒贴钱我都不要啊!这不是刘承宇发现市面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黄冈题库和曲一线的教辅书,他派人追查下去,又发现了水泥。他自己不好出京,想着我是建筑系的,就让我出来帮他打听情况,看看是不是咱们的老乡。”
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尤其他提到的刘承宇,对于陈仵作来说,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了。
准确的说,上辈子的陈梁跟甄敬业只能说是同学,而非朋友。他俩只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才因此认识的。
那人就是刘承宇,他们所在大学城的风云人物,也是学生会总主席。
“刘承宇也来了?你说他先发现了不对?这倒是有可能的,毕竟他细心,又爱寻思。那他为什么不能出京?你俩都在京城对吗?他不方便?身体不好吗?”
小公爷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半晌才吭吭哧哧的说:“我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嫡出三子,刘承宇的身份是宫中的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