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慈航是孩子时,被恶仆丢入乱葬岗过夜,遇到一个红衣厉鬼。
厉鬼是少年模样,体态纤细,穿着火红的嫁衣,面容被红纱笼罩,看不真切,但舒年莫名清楚少年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少年命苦,因得罪地方大员被乱棍打死,死时怨气滔天,化作红衣鬼,杀死大员全家四十余,时人震怖。
但少年不是无恶不作的厉鬼,反而心存善意,为男孩指明出路,助他走出乱葬岗。
男孩恩图报,意欲埋葬少年的尸骨,谁少年听后非但不高兴,反倒露出很生气的表情,对男孩说。
你听好,小呆子,这话可不能同别的厉鬼说。
别想着为厉鬼埋葬尸骨,这是在你自己的命渡厉鬼的罪业,若是渡厉鬼,你会断子绝孙,命数衰颓,一生横祸不断,后死相极惨,甚至是魂飞魄散。
所以你快走吧,别缠着我,珍惜你自己的小命吧。
少年摆着手说:倘若你渡我,你的亲友也会被你连累得命中带煞,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体恤他们吧?
我没有朋友。男孩平静道,至亲皆亡故,我无牵挂。
少年哽一下:也不成,我不害人的。
好。
男孩转身,朝着近的一处尸骨走去,将铲子铲进土:我便照我方才说的,将整座乱葬岗尽数入土为安。
你这死脑筋的!
少年生气又无奈,只好把男孩敲晕,待到夕阳西下,夜色浓重,阴气充足时,他化作实体,扛着男孩出乱葬岗,循着男孩身上的气息找到他所在的宅邸。
郁府,这小呆子果然是少爷出身。
少年瞧几,把男孩送进去,只是他循着气息找到男孩常栖身的居所,居然是一间柴房。
倒也是,看你弱不禁风的,又说自己没有亲友,怕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的吧。
他戳戳男孩的脸,从别处偷来一床被褥给男孩铺好,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下,转身出柴房,在庭院中乱转时,无意中看到欺辱男孩的恶仆和九少爷。
九少爷和恶仆说话,听两三句,少年便晓是怎么事,他珠一转,狡黠地笑笑,变成男孩的模样,假装刚从外面来,推门而入,中说道。
九弟在说什么,不如也让我听听?
把两人吓得屁滚尿流后,少年嬉笑着离郁府,一边变原来的模样,一边笑着自言自语道:看他们两个样子,可真好笑!
替小呆子出一恶气,这样的好事不能不叫他道啊。
少年愉快地决明天再来,顺便给男孩带只烧鸡补一补身体,小呆子好看是好看,是太瘦,怪不得会被人欺负。
红纱下的漂亮眉满含笑意,少年静悄悄地走在大道上,走到一半,却忽地闻到一抹淡淡的焚香气。
他瞬间毛骨悚然,僵硬地头,映入中的是个黑发白衣的年轻道人,模样二十出头,清俊疏冷,背后负剑,一双淡漠的乌眸静静地望向他。
怎么又是你啊!
少年神色剧变,连连后退,却偏要嘴硬:我警告你,李岱,你别过来。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没跟你动真格的,要是我认真起来,你早死!
他以为自己凶狠得像虎,实际上却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漂亮又无害。
年轻道人注视他片刻,一步步走上前去,暗含道家步法,把少年逼得无路可退,后背贴着墙,都快哭出来。
年轻道人冷冷问道。
你何时拜我为师?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七十七
三号:??
三号:这个道士是年年的师父??
一号:是。
三号:他到底多大?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他居然在
七号:啧,谁道。
七号:我非常讨厌他。
六号[群主]:难得看到你会讨厌什么。
七号:唔,没错,他算一个,我跟他打过交道,真是难缠。
三号:而且他么不要脸,居然强收年年为徒。
三号:我的年年命好苦,生前被人强娶为妻,死后要被李岱强取为徒,连失忆之后要被一号这个畜生强行阴婚,呜,我的年年
三号:[表情]猫猫抱抱.jpg
五号[管理员]:你不生小年的气?
三号:是两码事!我确实挺气的,但是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心疼他啊。
三号:年年欺负我跟我心疼他有什么关系吗?没有的!
四号:这东西没救。
第78章 无间地狱(八)你你竟然轻薄我?
叫我拜你为师?你做梦去吧,想都别想!
少年被逼急了,干脆撩起红纱,艳丽含情的眉眼透出煞气,凶狠地盯着李岱。
这几年来他东奔西逃,以红纱掩住真容,就是为了防止被李岱寻到踪迹,没成想还是被捉了这破道士忒能缠人!
少年沮丧至极,可他不仅打不过李岱,甚至逃跑也难了,一年多不见,李岱的功力又有精进,他真是不懂,破道士分明年纪不大,没他死的年头长,怎生就这般厉害?
不是他给自己找理由,实在是李岱太厉害了,他没办法。李岱年纪虽轻,一身道法却是极强横的,在这一带地域赫赫有名,便是黄口小儿也能朗朗背诵李仙师除鬼的故事。
是以第一次见到他,少年吓得不,以为自己要被仙师替天.道了,谁知李岱提都没提他灭了仇人满门的事,反倒说他们两个有师徒缘分,要收他做弟。
少年人傻了,哆哆嗦嗦地问他不是来斩妖除魔的吗,李岱只淡淡言道,杀人全家是少年自身的因果命数,而非残害无辜,与他无干,他只管收徒,并不过问其他。
保住一条鬼命,少年松了口气,可他不愿拜李岱为师,便偷偷躲起来避而不见,想着见他不出来,要不了多久李岱也就自行离去了。
结果他又料错了,李岱事作风与寻常道士大不相同,竟在他尸骨前入定守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去意。
少年只好连夜跑路,一逃就是几年,好不容易在一年前甩脱了李岱,可破道士不仅阴魂不散,甚至变得更厉害了,今晚卷土重来,他怕是就要被强按头拜师了。
不成,他不能拜师,当道士哪有做鬼自在!
少年色厉内荏,恶狠狠地瞪着李岱,又故意变出青面獠牙吓唬人,可年轻道人始终只是冷冷看着他,他这点障眼法哄骗升斗小民也就算了,在李岱面前根本不够看。
墙壁上贴了符咒,少年无法以魂魄之穿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脸上凶狠的表情渐弱,暴露出真性,欲哭无泪地说:李仙师,李道长,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李岱道:待我神魂俱灭之际,便是你我师徒缘分断绝之时。
要神魂俱灭?岂不是说做鬼都不放过他?破道士就这么缺徒弟吗!
眼看着李岱朝着自己伸手,少年真是连喊非礼的心思都有了,正要开口,却看到男孩拿着一根竹竿远远跑来,沉静的面容含着少有的焦急之色,将竹竿往李岱身上狠狠一挥。
放开他!
他是来救少年的。
竹竿自然落空了,男孩插进两人中间,把少年护在身后,重瞳警惕地望着李岱。
少年的心悬了起来,怕这脾气似乎不怎么样的破道士把小孩抓走吊打一顿,好在李岱没有和孩子计较的意思,他看着他们,静立片刻,开口道。
你可知你与他因果极深?
你说我与他?少年眨眨眼,惊讶地指男孩,我们有什么因果?
李岱默然,意思分明是拜他为师他才说出来。
少年:那就不说吧,以为他稀罕吗?谁知道破道士是不是在打诳语。
男孩张开双臂,尽全力保护身后的少年:他不是坏鬼,他救了我,你不能收他。
李岱仍是不语,出乎意料地,他竟转身离开了,也不知是不是男孩的努力打动了他。
这回真是谢谢你了。
从李岱下逃过一劫,少年笑嘻嘻地和男孩道谢,点点他鼻尖:多亏了你,哥哥才没被他收走,要不然哥哥就要被他拐进深山当道士去了。
男孩怔了怔:他不是要杀你?
不是。少年摆,他是个奇怪的道士,非要收我为徒。
男孩沉下脸不说话了。
怎么了?少年奇道,你气了?
男孩抿抿唇:我说我要葬你,你却打晕了我。
所以一醒过来,他就赶紧从府中跑出来寻找少年,发现他被道士拦下,登时脑中一白,回过神时已经抄起竹竿冲过去了,平时他不这么冲动的。
哎呀,这个少年讪讪,我说了你埋葬我之后会厄运缠身,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怕。男孩执拗道,我葬你的。
是谁把你教成小呆了?少年捏捏他的脸,算了,不与你说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没问过你。
郁慈航。男孩说,你呢?
慈航普度,好名字,适合你。
少年眉眼弯弯:你就叫我年年吧,我爹卖求荣,把我送给大官,我才不要跟他的姓呢。
若要为你刻碑,就写年年么?
我说了,你别想好嘛好嘛,别生气,你就刻上舒年吧,舒是我娘的旧姓。
仗着普通人看不见鬼,少年大摇大摆地跟着郁慈航进了郁府,在柴房住了下来,一来是为了报答郁慈航的救命之恩,照拂他一下,二来是防着他真的跑去乱葬岗胡埋尸骨。
府中不待见郁慈航的人有很多,但都是态度冷淡,真正欺负他的人是九少爷,少年就时常变个障眼法吓唬九少爷,也教郁慈航用些小法术,因为郁慈航对此似乎很感兴趣。
郁慈航学得极认真,也极有天分,少年欣慰之余也不免稀奇,若说只是为了玩玩,怎地如此用功,难不成这并非小孩子的见猎心喜,而是想去当个道士?
我不想当道士。
听了他的疑问,郁慈航平静地回答。
那你是?
我年幼力薄,不能护你周全,唯有修习道法才能将你留在我身边。
郁慈航合上他自己买来的道书,对少年说:只要我破了命数,到时便可葬你了,你亦不必忧心我遭遇横祸。
说来说去,居然都是为了他。
少年看了他一,忽然展颜一笑,揉搓起他柔嫩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好呀。
郁慈航好脾气,也不反抗,任由他揉搓,直到他的脸变得红红的,头发也蓬乱了,少年抱着他说:想学什么尽管问哥哥,哥哥都教你!
几天后,恶仆喝醉酒跌入河中死了,郁慈航已经听少年讲过他死于非命,便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少年动了什么脚。
不是不是。少年说,我只是看出他死气缠身,命不久矣了。
他是命薄之人,却两入乱葬岗,那地方遍布阴气、煞气和死气,像他这样的人进了就是找死。
原本他有几年可活,都被他自己硬生折腾没了,这就是报应,谁叫他想害你?是他自找的,你可别同情他。
不。郁慈航摇摇头,追问道,死气、煞气和阴气有什么区别?
你听我给你讲
少年娓娓道来,倒是能体为什么李岱想收他为徒了,有个聪明好学又懂事的小徒弟真舒心啊,他都有些痴迷于为人师的乐趣了。
为了锻炼郁慈航的胆量,少年三更半夜带他去义庄,教他利用阴气让棺材震颤,看到他成功了,他笑盈盈地现身,问道:好玩吗?
其实并不好玩。
只是看到少年面纱下隐约透出的笑意,郁慈航却说:好玩。
小航乖。少年拍拍他的头,走啦,回去吧。
一人一鬼在月色下并肩而。
白惨惨的月光洒落下来,映在少年的红衣上,总是透出几分诡谲的味道,可郁慈航只觉得他漂亮,漂亮极了。
葱白一般的纤长手指上戴着翡翠扳指,被月光照着,翡翠通透明,郁慈航心念微动,从颈间摘下自己的长命锁,对少年说。
我想用它换你的扳指。
你要和我换?少年吃了一惊,你的长命锁是你奶奶送给你的,那么宝贵,你真的要交给我吗?
若论银钱多寡,翡翠扳指价值连城,可在少年眼中,却远不及郁慈航的长命锁珍贵,因为里面蕴含着家人的心意。
送给你。
郁慈航亲把长命锁挂在少年颈间。
他珍视长命锁,但现在有了更珍视的人,他希望能将他锁在身边,长久地陪伴他。
少年知道长命锁对郁慈航的意义,很是欢喜,毫不犹豫地把扳指摘下来,塞进郁慈航手中:我替你好好保管的,我的扳指也送你了。
嗯。
郁慈航点头,月光落入他的眼底,重瞳如玉髓一般,煞是动人。
自从这晚起,少年对郁慈航更上心了,他不仅教他法术,更开始教他为人处世之道,改掉那沉默寡言的性子。
受他影响,郁慈航爱笑了,也变得常常与人说话,他本就了一副好相貌,果然招人喜欢了不少,唯有九少爷还是老样子,甚至越来越怕郁慈航。
少年很纳闷,他是捉弄过九少爷几次,但没做得很过分,怎么九少爷就怕成这样了?
或许是他天生胆小的缘故。郁慈航望着九少爷厢房的窗户,目光沉沉,笑了一下,不必在意。
过了一段时日,九少爷疯了。
他在院子里像是看见了什么,受了刺激,疯疯癫癫的,看了多少医生都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