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果然刀锋一滞。
一瞬被梅凤鸣抓住破绽,短剑挑破他眼下肌肤,拉出长长的血痕。
梅凤鸣眸光冰冷,倨傲扬了声道:“孟七公然违抗楼主令,今日我将亲手诛此叛臣。”
剑光如雪。
死士如发疯的蜂群,飞扑上来,围困住孟景。
孟景退了半步,并不恋战,似想抽身。
梅凤鸣却不许他退,双剑齐上,迫得他不得不回身格挡。
他手腕一翻,长刀有雷霆之势,将她胸前交错双剑逼退数步,直直将撞开包围圈撞出一个口子。
梅凤鸣虎口微酸,几乎握不住剑柄,便借力翻了个身,转身之际衣袖扬起,袖中暗器银针齐发。
犹滞留在院中的宾客如同煮开的沸水,纷纷惊呼出声,只怕刀剑无眼,转眼就要招呼在自己身上。
却是有惊无险。
是孟景随手抬起了刀,黑金刀刃挡住银针,如纷纷的雪,簌簌落下地上。
他头也没回,朝府外掠去。
多此一举。
梅凤鸣方抬步想追,心中却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她脚下一顿,习惯性地警惕起来,环顾四周,以防有异状。
视线里,尽是是惶惶的蝼蚁。
那假冒的“冯玉殊”见事情败露,也转身入了混乱的人群,如只剩一角艳红的背影。
此时她已随人流,到了门口,堪堪将迈过门槛。
不知为何,梅凤鸣心中一跳,蓦地涌起一股奇怪的预感。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冯玉殊”的背影,又一眼。
一瞬心底雪亮。
梅凤鸣长眉拧起,厉声呵道:“孟七,你好大胆子,在我眼皮底下诈我!”
说着已经急转了向,宽大的白袍悬在空中,灌满了风,直直朝那背影掠去。
为什么孟七随手挡下了根本伤不到他的暗器?
他是当世无双的顶尖杀手,又出身逐风楼,出手利落狠准,从不拖泥带水,怎会不知不做无用功的道理?
因为暗器无眼,而混在抱头鼠窜的人群中的,并非“云锦”,是冯玉殊!
袖中剑如流星赶月,两道雪白剑光,追着那道绯色的背影而去。
与此同时,孟府之外响起尖锐的传信哨,梅凤鸣带来的逐风楼精锐如群起的秃鹫群,涌向冯玉殊。
冯玉殊被嫪凭等人护着后退,逐渐退到了备好的马匹前,却无法突出重围。
夜色沉沉中,包围圈越来越小。
袖中剑来势汹汹,好似有灵,拐了几道弯,直追冯玉殊而来。
嫪凭挡在冯玉殊身前,用刀全力格挡住双剑,竟然不能将其逼退半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锐光划下,孟景将双剑挑开,顺手了结了几个梅凤鸣的手下。
他眉间结了寒霜,站在了冯玉殊面前,刀尖淌着血,一手将她抱上马。
冯玉殊看着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这金蝉计是他们商量好的,按照计划,现在冯玉殊本应该坐在楼关山的马车里,远在千里之外。
但她无法让他一人独面生死,只怕与君一别,竟成死别,终身余恨。
最后关头,还是同云锦调换了身份,人皮面具是求了嫪凭,想陪在他身边,陪到最后一刻,不能陪为止。
孟景当然不会答应。
他从花轿中牵住她手的那一刻,便知道,轿中人是她。
那一刻近乎心悸的不安从心底生出,他体味到何为害怕的心绪。
她面上仍是没有灵气的人皮面具,只那双眼睛,偏浅的瞳色,微含了水汽,情意绵绵,是他绝不会错认的爱人。
马上劲装飒爽的侍女同时拉了她一把,随后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冯玉殊心头一跳。她来不及说话,只徒劳地握紧了他的手。
他眼下长长的口子还未愈合,血珠沁出来,被她颤着的指尖胡乱抹了一把。她原是想帮他拭干净,马动了一下,血迹却还未拭干净,越拭越乱。
冯玉殊有点想笑,又很想哭,他瞧着她表情,也笑了笑,神色莫名柔和,也只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骏马噗噗喷着气,蓄势待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得远了些。
他的手从她掌心滑开,她再也摸不到他。
孟景转身背对冯玉殊时,眼神便冷下来,真如地狱修罗,扬起犹自淌血的刀尖,掠身上前,身法快得难以看清,包围圈登时被他撕开了一道裂口。
一瞬鲜血飞溅至半空,冯玉殊下意识闭了眼。
骏马长嘶一声,穿过腥气弥漫、犹有热气的血幕,发足狂奔。
“玉殊,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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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内结局,今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