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渊在厨房里切菜,他尴尬地侧过身去避开齐南鹄的目光,旁边人火辣辣的视线让他尴尬。以往这个时候,齐南鹄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哪里像现在,待在厨房看他做饭。
原本齐南鹄也是要过来帮忙的,但他力气太大了,在他弄坏了阮星渊几个工具之后,阮星渊终于忍不住让他停下了。
“你在生气吗?干嘛不理我?”齐南鹄摸不着头脑,就在刚刚阮星渊突然不理他了。“那些东西我会重新买一套的,所以我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就在刚刚,齐南鹄为他弄坏了厨房里的东西道歉后,他开口问了句:“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阮星渊都不知道他为何跨度这么大。这两件事情难道是什么可以随便凑在一起的话题吗?
于是阮星渊回答:“就算是弄坏了东西,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逃避责任,而且我又没有罚你。”
“不是啊,这跟罚不罚有什么关系,我是很认真地在问啊。”站在旁边的企鹅茫然。
高大的齐南鹄问了几遍了,偏偏每一遍都问得认真。阮星渊的心跳已经超过了阈值,这个时候他甚至想逃跑了,可齐南鹄堵在门口,非要等他答案。
只是一晚上而已,这家伙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突然就跟开窍了似的。阮星渊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我了解过了。”齐南鹄继续说,“人类结婚是很麻烦的,需要举办婚宴,在这之前你要先去别人家,还要见他们家的亲戚,要准备礼物,喝酒敬酒,接受对方试探,这个过程通常很麻烦,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后面你还要来来回回商讨在结婚的细节,需要邀请哪一些人,两个人之间还可能会有一些没有意义的争吵。但是你跟企鹅在一起,鹅就不会啊。”
齐南鹄试图给阮星渊洗脑,“而且每年过节我们可以只去一家,不用跑两趟。”
还在切菜的阮星渊停下来,回头看齐南鹄,“你不可以这么说,齐南鹄。你不可以觉得人类这些习俗没有意义,你可以说它是一件复杂而麻烦的事,但不能说它没有意义。”
“为什么?”齐南鹄不解,他在了解这些的时候,分明见到很多男男女女都在抱怨结婚麻烦且累。
“因为结婚的仪式是为了表达对于彼此承诺的一种方式,当然它也可以有其他的方式,但那么多的人即便觉得婚礼麻烦也仍旧会选择去做,因为喜欢一个人本是需要更多的耐心,有时候需要为对方妥协一些,包容一些。在经历美好的事情之前,他们也会有很多的烦恼,在这之后,他们也仍旧会有很多麻烦,但是因为最后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烦恼也是愿意的。”
阮星渊蹲下来把土豆放在齐南鹄手心,是齐南鹄刚刚削好的土豆,他的力气太大了,土豆原本很大一个,最后削出来被无限分割。阮星渊觉得齐南鹄学习微积分会比较有前途,起码对于目前他所学的那些看。
“你有没有觉得做饭很麻烦?我刚刚就听你说了,你觉得削皮、洗菜、做饭,这些都很麻烦,可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做鱼也很麻烦,我也给你做过很多次。以后我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父母可能也会不满意你,我们未来的生活也充斥着这些麻烦事。
“有重复无聊的家务活,日复一日的工作学习,人类的寿命很长,你和我,未来可能还有几十年,是企鹅生命几倍的时间。你都要面对同一个麻烦的我。
“我可能会做很多无意义的事情。会花费很长时间看你不喜欢的书,那个时候我甚至不会怎么和你说话,会花一下午发呆你陪不陪我都可以,但我会在那里发呆。还可能花几天的时间准备去爬一座很高的山,去山顶看朝阳,然后再从山上下来,可你要知道,山上的朝阳其实和山下没有太大差别。”
阮星渊看着齐南鹄微笑,“人类就是这样,我们的生活由很多看起来无意义的小事组成,是因为热爱生活想要努力生活,以及想要爱身边的人才会不怕艰难地解决各种各样不那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你要好好想一想,我不会永远好脾气,可能会突然心情不好发脾气,可能有一天嫌弃做鱼太麻烦不给你做鱼了,我还会变老。”阮星渊无奈地笑笑,“有一天我可能身体变差无法自理,可能变得丑陋,步履蹒跚,甚至可能疾病缠身身上脏污。那时候你可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麻烦,不得不去应付很多的人,可能是银行保险的工作人员可能是医生护士可能是护工可能是家具修理工等等。”
“我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很多的。”
阮星渊不知道该怎么和一只企鹅度过一生,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障碍,企鹅的生活太简单了,不像人类,所有的人类必须学会交际,学会应有科技产品,学会很多的东西,否则就会被时代抛弃。人类一生都处于自己制造的麻烦之中。
阮星渊承认自己有点儿舍不得,舍不得让一只本可以无忧无虑的企鹅去经历这些,经历人类被生活打压磋磨的一生,无穷无尽的琐事耗尽人的精力,使得人们生也疲惫,爱也疲惫。
齐南鹄安静听了许久,待阮星渊说完了也沉默着,在阮星渊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齐南鹄低头看看手中的土豆,小心合掌将手里的土豆压扁,待土豆转了几圈,被他的大力压成了泥,他抬起头对阮星渊说:“可是土豆泥也很好吃。”
把新鲜出炉的生土豆泥放进阮星渊的手心,齐南鹄的视线盯着阮星渊的手,“就算我把土豆削坏了,也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对吧?虽然削皮让企鹅觉得很麻烦,做饭也很麻烦,但是你在厨房,我还是愿意过来。你说得对,鹅为刚刚说他们那些事情无意义道歉,我仍然觉得他们所需要准备的一切很麻烦,现在也是。”
抬起头,齐南鹄看着对面的人说:“但是如果和你在一起的话,我觉得这些可以接受。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不麻烦很多,或者说,是可以让我觉得做什么都可以的存在。发呆也可以,爬山也可以,你变老了身体差了我也想陪着你,不做鱼那我出去买,没有力气了我帮你去,你愿意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可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无聊过。”
阮星渊低头看土豆泥,无奈一笑。
“我今晚做炒土豆丝,你把它压成泥了。”
齐南鹄挠挠头,咧嘴笑着说:“那改成炒土豆泥吧,鹅不介意。”
第110章 你想做什么?!
“所以,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齐南鹄问。
阮星渊站起来走到灶台旁,笑说:“不行。”
“为什么?”旁边齐南鹄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出明明他已经解决了上一个问题,阮星渊看起来也很满意的样子,现在却又拒绝了他。
“是我的答案让你不满意?”齐南鹄郁闷得不行。
“不,你回答得很好。”阮星渊微笑,“但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阮星渊伸手准备打开灶台的旋钮,旁边伸出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按住他不让他开火,齐南鹄说:“那你得给我个理由。”
眼见着,没办法糊弄过齐南鹄,阮星渊直起身,“因为我陪伴了你太长时间,你怎么能证明是因为爱而不是亲情而选择和我在一起?更何况,就算是朋友间也会有占有欲。现在你身边也有很多的同学,他们大都和自己的接收者在一起,你又怎么能知道自己不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阮星渊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做这样的选择是出于自己的想法。”
“我自己在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齐南鹄不服气,“我从没打算和其他人在一起,而且我只对你产生过想法。”
再说了,齐南鹄也并不觉得别人的想法就能真的影响到他的决定。只是阮星渊似乎不这么觉得。这让齐南鹄觉得自己很无辜。他的想法向来简单,喜欢就追求,有困难就去解决,从不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他永远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想法,反倒总是能够看到自己的内心。
“那你怎么样才能答应我?”齐南鹄问。
“让我知道你是遵从了自己的想法,认真考虑过才选择和我在一起的。”阮星渊抬手摸摸齐南鹄的头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用什么方式都行。”
“我很认真。”齐南鹄咬牙切齿不服气道,“你等着我,总会让你知道的。”
夜晚降临,这一回阮星渊也没让齐南鹄回去,齐南鹄自由自在地占据了阮星渊房间的半个床榻。
在阮星渊半靠着床头看书的时候,他仰面看天花板,脑中思绪万千。在他身旁,是时不时响起的翻页声。
阮星渊没有回头,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他也会因为读书而不怎么跟齐南鹄说话。
可齐南鹄也不曾闹腾他,他正在脑子里思考,他甚至翻了很久的资料,想要知道人们是怎么证明自己爱另一个人的。可这个问题实在无解,答案也五花八门。齐南鹄简直要讨厌开放型问题了。
这时候天已经热了,房间里开了空调,风吹着发出细微的响声,惹人昏昏欲睡。
他想了很久,突然扭头看阮星渊,“我对你有欲 望不算吗?”
突然听见这句,阮星渊弯腰轻咳一声,放下书看他,摇头,“不行。”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扭头继续看天花板。
纸页一张张翻过,等到阮星渊放下书时,旁边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阮星渊盯着齐南鹄看了一会儿。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干什么都很勇敢,直接莽撞,没有半点迂回,说的话做的事却又实在让人心动。
他花了很久时间盯着白纸黑字的书页,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等看见旁边睡着的人,又觉得实在白费功夫了。
希望明天早晨早点儿到。阮星渊想。
待到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他又想,希望明天早晨晚点儿到。
窗外月色正好的时候,阮星渊做了一夜的梦,梦见齐南鹄各种各样花式表白,让他尴尬地恨不得扛着火车连夜逃跑。
齐南鹄也做了一夜的梦,梦见自己对阮星渊各种各样花式表白,令阮星渊扛着火车连夜逃跑。他在后面追,竟然用上了瞬移都追不上。
于是只能一边跑一边喊:“别跑啊,我不用这种方式了,我换一种方法还不行吗?”
可前面的人带着火车很快跑得他看不见影了。
真是奇了企鹅的怪了!
第二天,做了一夜梦的两人从梦中惊醒。看见白花花的墙壁,舒适的住所,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听见旁边的动静,阮星渊扭头同齐南鹄对视,他想起梦里的内容,纠结了下,开口说:“你要证明也可以,不要兴师动众,能动静小点儿吗?”
听见这一句,齐南鹄整只企鹅都清醒了,眼神复杂看过去,小心地说:“那不管怎么样,你能不跑吗?”
阮星渊:……
阮星渊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紧盯对面,“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看见坐在对面的人这样,齐南鹄更心惊,开口:“是你想做什么,起码别扛火车跑啊!”
他居然追不上,扛火车难道是种什么特别的buff吗?!
阮星渊:……
阮星渊深深看了眼对面一脸认真的齐南鹄,心情复杂。
所以他和这鹅究竟都做了什么鬼梦?!
第111章 表白的方式
齐南鹄也没想到他一个感情问题会聚集来这么多人。
只是早晨来操场的时候提了一嘴,到了晚上就有一桌子人围在会议室的桌子旁,鸡腿鸭腿零食上桌摆了一堆,就连瓜子水果也齐全了。
一间不小的屋子里聚满了人。狗和长毛猫以及他们的主人,应语堂与姚飞沉也全都来了,只有熊猫是孤家寡熊,抱着水果埋头可劲啃。
齐南鹄傻眼了,站在主座前望着这群离谱的人,“你们干嘛啊?”
“过来帮你出主意啊。”狗狗兴奋地摇头晃脑,得到主人伸手一个轻拍。
在他旁边,长毛猫伸手推开朝他黏过来的祖传奴隶。应语堂含笑望着姚飞沉。
在场的人吃瓜的吃瓜,谈情的谈情,每个人都表现得十分自在,齐南鹄身为当事人,却感觉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熊猫哼哧哼哧地吃东西,动静大得令其他大庭广众之下谈恋爱的人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过来是有事情要商量的。
“还有什么比情书更浪漫的事呢?”长毛猫的主人一脸幸福。
在他旁边长毛猫嫌弃地别过头,说:“你那小作文叫什么情书,猫都不想看。下次能不能不要把你无聊到数了数仙人掌上长了多少次以及数数的过程写下来。”
长毛猫吐槽:“再写把你按盆里去。”
这话一出来全屋子的人都笑了。刚升起学习想法的齐南鹄又重新扭回头去,无视了这一对。
“跟着他就好了,不行了就脱 光衣服诱惑他!”狗狗大胆发言,“让他看见你奉献身体灵魂的决心!”
在他身边,狗主人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于是这一组荣获整个房间的目光。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露着“你们玩得真大”的讯息。
姚飞沉眼神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狗狗,“你快闭嘴吧,说什么不好非要教坏企鹅!”
哼哼唧唧欢快地吃了半天的熊猫也眼神复杂地抬起头,感叹着:“你们玩得真大啊。”
狗主人:……
于是狗主人拿起桌上的棒棒糖,拆开塞进狗狗嘴里,对狗狗说:“吃完前不要说话。”
前两组很快阵亡,马上轮到与应语堂姚飞沉了。
应语堂靠在椅子背上笑而不语,像个狡猾的猎人蹲在一旁围观局势,看着完全不像是能够下场参与讨论的人。
众人略过了他,看向姚飞沉。
姚飞沉抬头看见齐南鹄,脑袋一懵,张口就来:“还有人不喜欢小将军吗?这还不是小将军说一声的事情!有什么好怀疑的,当然是小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真心,为了小将军不要心都可以!”
很快的,姚飞沉被垃圾淹没了。在他身边,应语堂连救都不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