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向很听话。路行看路晚安的目光多了一丝审视:现在怎么了?吃顿饭而已,到时候看不上就算了,爸也没逼你马上就跟人家结婚,你总得相处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况且现在医学很发达,路行有把握可以让路晚安跟合适的青年才俊结婚后,再调养调养身体,完全可以生下小孩,这样路晚安的一生才算真真正正的圆满。
他只怕路晚安年龄越大,越不容易怀上,到时候操心完婚事,还要操心路晚安生小孩的事。
爸就你一个女儿,你不会真的那么不懂事,打算一辈子不婚?
路行的头发都快全白了,和同龄五十岁的中老年人相比,路行远比别人要苍老许多。
路晚安不知道如何答复,她清楚,路行要她结婚,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路行自己,而是为了她那已经长眠几十年的母亲。
一定要跟男的结婚才算完成妈妈遗愿吗?路晚安双眸湿润,胸口沉闷的抽疼:或许妈妈的意思,只是想我过得幸福,她觉得健康长大,结婚生子是很幸福的事。
所以才会那样希望,并不是真的就是要我那样做,她只是想我能快乐而已。
是路行太偏执了,才会不顾本意,一心只想要求路晚安按妻子遗憾的事完成。
如果跟男人结婚生子,并不能让路晚安幸福,这和路夫人期盼的,完全不一样。
见路晚安这样,路行虽然心疼,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退步:遇上不对的人才会不快乐,你不要怕,爸这不是在帮你把关,帮你物色中吗?
就算再上年纪,路行也发现了点什么不对劲,他神情肃然开始追问:晚安,你是不是有恋人了?怎么不跟爸说说,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只要那小子对你真心,我可以把女婿的要求再降低几个槛都不成问题。
路晚安嚅动一下唇,小声:她不是男的。
整个大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死气沉沉,一点声音都没有。
足足惊愕了好几秒,路行还是没能缓过来,震怒:我就知道闻栖叛逆,小时候就没小孩的样子,长大了也不善良,是不是她教你的?她把你变成这样的是不是?
路晚安一说不是男的,路行马上就猜到对方是谁,语气笃定,说明他心里一直是有顾虑和担忧。
他没想到,闻栖居然真的会对路晚安下手,怎么说他们俩家也是经常走动,闻栖怎么好意思,怎么有脸的!
路行恨不得现在就把闻栖狠狠教训一顿,难怪他总觉得这段时间路晚安怪怪的,敢情是被闻栖带坏了。
爸!栖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路晚安先是维护闻栖,满脸都是不满:你们为什么都要对栖栖有偏见?小时候别人吹散了她要装进漫画册里的蒲公英,你们不去教训真正做了「坏事」的那一个,都反过来指责她不应该发脾气。
栖栖哪里做的不对?小孩子就要好哄吗?小孩子就要大度友善?
路晚安小时候站闻栖这边,现在再提起这件事,仍然还是维护闻栖。
这件事在你们眼里微不足道,早就不记得了吧。她喃喃自笑。
别人不记得,路晚安还记着。
那天挨训的小闻栖,抱着一碗白米饭坐在后花园,没有人去哄她,所有人都训闻栖不能养这么坏的脾气。
却不知道路晚安用一句话就把小闻栖哄好了,闻栖才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恶劣。
路晚安郑重解释:我从小到大都对男的没感觉,想到和男人结婚要做接吻拥抱的事,我就觉得恶心。
我的生理取向不能接受任何异性,这怎么能怪栖栖头上呢?
以前路晚安不敢说,是怕路行会受不了打击。
眼看年龄越来越大,路行逼的越来越紧,路晚安每天都很痛苦,看到路行打过来的电话,发过来的短信都会害怕。
她不能忍受路行往闻栖身上泼莫须有的脏水,闻栖只是脾气不太好,怎么就上升到不善良?
况且,就算她这一生都没有碰上闻栖,也不会喜欢男人。
她还是照样只对同性的身体才有生理冲动。
路行听到路晚安说的那些,一半都是替闻栖说话,一般都是说多厌恶跟异性亲密接触的,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的动作都不太稳,手抖颤的厉害:路晚安,你知不知道乐容跟闻栖在一起后,是什么下场?
路晚安当然知道,当年乐容跟闻栖要结婚,和家里出柜后,听说被家里人打了一个耳光,耳朵还失聪过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去了。
爸她振声:你已经失去妈妈了,连我这个唯一的亲人,都舍得不让我回家?
舍得不认我么?妈妈要是在天国知道你这样逼我,她一定比我还难过。
她的父亲,怎么可以拿乐容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威胁她?
她是爸爸唯一的亲人了呀
除了她,世界上没有人跟爸爸血浓于水了。
路晚安还想把态度在表坚决一些,免得路行隔三差五就逼她相亲,她不想继续这样了,她厌恶所有异性打量她身材的目光。
在张嘴那一刻,路晚安看到路行那微陷又饱含悲痛的双眼,两行热泪从眼眶先后落下。
路晚安的瞳眸猛地骤缩,颤声:爸
这是路晚安第一次看到父亲落泪。
第48章 心软
路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路夫人,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身边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病故的女人。
那段时间,路行公司照去, 该加班加班, 该出差出差, 都在吐槽路行, 老婆都没了还跟没事人一样,真不愧是利益至上的商人。
后来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路行不敢看自己女儿,把路晚安丢给保姆带, 整天活的死气沉沉,用工作来麻醉自己。
他们才发现,路夫人的死给路行的打击竟然这么大, 让路行活的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那座宅子, 一砖一瓦都能让路行联想到心爱的女人, 冷寂的空气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太太已经不在的事实。
再害怕触景伤情,路行还是在保姆打来的一通电话里, 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那日路晚安从婴儿床摔了一下,人就没了动静, 一点声都没有,吓得保姆叫了救护车后马上给路行打电话。
从那以后,路行就不太敢不回家。
原来你也知道,爸除了你就没有亲人了。
路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了许多许多,他确实不能失去路晚安,可路晚安为了一个外人, 居然有要离开他的念头。
他怎么能不心寒。
路晚安:爸
路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
才刚迈步,听到路晚安在后面跟上来的声音,他的腿就停下来了,路晚安不能跑太快,他哪怕再生气震怒,也始终惦记着这一点。
不用送我他拒绝道,面上又恢复到威严肃然的神情:你以为闻栖对你的新鲜感能有多久?她性格热烈张扬,不喜欢受约束,早晚会受不了你。
路行看得出来,路晚安脾气太温和没有攻击力,短时间相处还能让闻栖觉得新鲜舒适,时间一久,这些温柔只会变得枯燥乏味。
只有像乐容那样倨傲又强势的女人,才能彻彻底底压制住闻栖的脾性。
他虽然不知道乐容跟闻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听何英抱怨过乐容变心的事。
说点难听的,他女儿和趁虚而入没什么区别,如果乐容没有变心,闻栖根本不会喜欢上路晚安。
爸,我没有束缚她。路晚安轻声解释。
路行冷笑:那是因为你根本束缚不住,过段时间闻栖就会厌烦你的唠叨,会看你哪哪都不顺眼,到时候你自己躲衣柜里哭就成,不用回来。
路晚安心里一紧,脸色都煞白了,呼吸变得急重。
她虽然不至于被父亲的三言两句就挑拨到,还是心里难受。
路行说的那些话,正好说中了让路晚安最担心的一点。
她彷徨不安,连闻栖要离开一天都难忍,只有闻栖出现在她眼前,不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拥有了闻栖
路行离开这个小区,他回到车上,从钱夹里拿出一张老旧却被保存的很好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正当青春,气质端雅娴静,和路晚安有七八分相像。
路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看着手里这张照片。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眼睛周围布满的皱纹逐渐加深。
有一滴泪珠猝不及防砸在照片上,他连忙用手擦过,这才小心翼翼重新放回钱夹。
路总司机看路行情绪不大对劲,有些担忧,宽慰道:路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会有自己衡量,您就由着路小姐去吧,有您在,路小姐不会被欺负的。
路晚安这么久都没谈过男朋友,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现在不都流行什么不婚族吗?
司机心想,路晚安应该就是这种不婚族的人群,所以劝路行看开点,人到了一定年龄早晚会觉得孤独,到时候就会想回归正常生活,想要丈夫想要孩子。
现在路晚安没那个想法,多半是因为国外思想比较不太一样,再过两三年差不多就能想通了。
她确实年纪不小。路行的双眼渐渐模糊浑浊:心都野了,哪里还有我这个家。
闻栖次日下午就回来了,现在天气炎热,机场人也多,她就没让路晚安过来接她,刚下飞机直接去了路晚安那里。
在微信上能看出路晚安有些失落,不过路晚安很乖,还是听她的,在家里等着没有出来。
闻栖才进门,行李箱都没有放下,怀里就扑来阵阵诱情软香,还有那丰润饱满的触感直压闻栖的胸口。
一回来就这待遇,闻栖哪理智得住,心神都在荡漾,明明才分开那么点时间,路晚安却热情不减。
栖栖女人急切的找寻闻栖的唇,勾着闻栖脖子就蹭了上去。
闻栖背靠在门上,把路晚安抱紧,怀里的女人没有画底妆,却上了复古丝绒的正红色口红。
红唇蹭在她脸上、下巴上,一并把馨香口红膏体都沾上她的肌肤,暧昧惹火。
闻栖被路晚安撩的粗喘不已,低笑: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以往路晚安也热情,但像现在这样主动还是少见。
她垂眸就能看到,路晚安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蕾丝软纱睡裙,很有少女感的颜色,穿在路晚安这身成熟丰腴的曲线上,形成鲜明反差,清纯又性感,更柔软,更火辣。
刚下飞机的疲倦一扫而空,她被路晚安那深深的沟壑刺激的眼睛都热了。
吻着那张红唇,一路吻进客厅,俩人摔在沙发上,路晚安趴在她胸口,这样的姿势,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挤压在她身上的酥麻软腻感。
闻栖还没有做什么,舌尖已经被路晚安含住用力吮吻,她们不是第一次那么激烈接吻,和以前不同的是,这回是路晚安主动,闻栖变得被动。
她张着唇,被路晚安深深含吻,缠绵到了极致,所有感官都在享受。
闻栖扶着路晚安肩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偏过脸,喘息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那个吻有情绪,而且不温和,应该是不太开心的。
路晚安的唇妆被吻花了,凌乱殷红,无声在邀人欺负。
栖栖不喜欢这样吗?路晚安问,秋波盈盈的眸目直勾勾望着闻栖。
闻栖看着路晚安这风情动人的模样,整个脊背都要酥了,她吻上路晚安的眼睛:没有不喜欢,但我看出来你心情不佳。
太阳穴被一双柔嫩的手按捏,路晚安乖静趴在闻栖身上,柔声慢语:刚下飞机,栖栖肯定好累了,先睡会,等起来我在和栖栖说。
闻栖没有勉强路晚安,把路晚安的手握在手心里揉捏亲吻:好
原本闻栖到路晚安这里来,可以沾床就睡,如今看到路晚安穿的那么性感,现在是身体累,精神在高昂,距离睡着还需要几分钟时间。
我可不可以抱着栖栖睡?路晚安问。
闻栖没拒绝,她们经常抱一块睡,多一次两次没什么区别。
当她看到路晚安爬到床上鸭子坐,扬起脸亮晶晶的看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的时候,她才发现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这是要怎么抱?让她躺路晚安臂弯里吗?可是这姿势,有点像抱小孩?还是那种抱小宝宝的样子??
闻栖特意把被褥铺开:你不躺下来么?
路晚安轻晃摇头,手指扯着娇柔睡裙下摆,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面前的女人体型并不消瘦苗条,甚至在各种各样的补品喂养下,有点微肉,摇曳的姿态却孱弱不堪,仿佛被闻栖拒绝的话,会难过到躲起来。
闻栖昨晚在酒店也没睡好,现在一身疲劳,也顾不上仔细琢磨什么,把外衣脱了。
她蜷躺在床上,面向路晚安的胸口,侧耳跟后颈都被白皙软臂托住。
闻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尤其路晚安的一只手还不断顺抚她的后背,好像把她当宝宝一样哄入睡。
她抬眸看路晚安,那张脸温婉熟韵,同样在望她,似乎也清楚这样的请求有点不同寻常,眼梢尾角都是羞怯。
算了,闻栖没再纠结什么,在路晚安这样的怀抱下准备入睡。
就算这是路晚安特殊的趣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她的眼睛连着心,会在看到路晚安示弱的模样不断突破底线,心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