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
“很难看。”关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进京到现在,除了昨晚在季妧身边躺了会儿,其余一刻没得闲过,便也顾不上收拾自己。
见季妧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才想起她衡量夫君的关键标准之。
季妧摇了摇头,想起他当流浪汉那会儿。
“你更难看的时候我都见过。”
那会儿何止是难看呀,简直是难看的吓人。
关山眼神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瘦了。”
季妧唔了一声“我在减肥。”
这个词关山并不陌生,春夏之交的时候季妧就一直嚷嚷着要减肥,但其实她身条修长、纤秾合度,一点也不胖。
季妧却说这是迎接夏天的仪式感,减不减的不重要,主要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尽管知道她有种种歪理邪说等着,关山还是重复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
“你之前就很好,不用减。”
季妧倾身凑到他面前“那是之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灼热的视线逡巡着她的眉眼,关山如实道“都好看。”
真是一点惊喜也没有。
季妧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关山道“把衣裳脱了。”
关山神情微滞,没有反应。
“愣着干什么呀,脱衣服。”
“隔墙有人。”
季妧反应过来,噗嗤笑出了声,越笑越止不住。
“想什么呢你……”
季妧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抬脚踢了他一下。
“别废话,快点,我要看看你的伤。”
关山从季妧笑倒之际,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脸上倒是没显出什么,眼神却移去了别处。
季妧知道他这是不自在了,忍笑亲自动手。刚移到腰带处,手就被关山抓住了。
“没……”
季妧打断他的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任何事情上都不许再瞒我。”
关山看着她,缓缓松了手。
褪去薄薄一层夹棉长袍,里面就只有一件中衣,再将中衣退下,便是光裸着的了。
前面倒是还好,只有小臂上添了一道新伤,长长的一道,像是刀剑等利器划伤所致。
“我看看你后腰那块,肯定很严重。”
季妧说着就要转到他身后。
关山拉住她的手“季妧……”
季妧盯着关山的后背,说不出话来。
新添的伤何止后腰一处,总有好几处,而且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敷点药粉就了事的那种
后腰那处是箭伤,外面有些结疤了,但不知是赶路还是别的原因,又挣开了,伤口处变得潮湿湿的。
季妧抿着唇,一言不发,从炕柜下层取出自己的随身药箱,重新替他清理伤口。
期间中关山想回身,被季妧冷声叱了回去。
有些伤好处理,有些处理起来就比较难了,重新上药包扎之前,还要用手术刀将腐淤之物清除。
季妧心口堵的难受,眼睛也涩的难受。
关山这些伤怎么来的,她即便不知道也能猜到,以关山的身手尚且伤成这样,该是怎么个围追堵截法,她想都不敢想。
那些人是真的必致关山于死地不可呀。
关山全程没什么反应,除了动刀的时候腰肌那块绷紧了些。相比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口,季妧突然的沉默才更让他在意。
约摸过了一刻半钟的样子,季妧把最后一处伤处理好,冷着脸将医药箱放回原处。
回身的时候,关山突然伸出手臂往她腰间一揽,毫无防备的季妧便以公主抱的姿势跌坐在他怀里。
第689章 小心眼
季妧气的往他胸口捶了一拳。
“伤口刚处理好,等下又裂开了,想让我赶紧守寡是吧?!”
关山凑近她耳边道“我不介意把话再说一遍——死了做寡妇的心吧季妧。”
季妧横了他一眼。
“你当自己有九条命?常在河边走,还不把命当回事的人,早晚要吃亏的我跟你说,到时候可就晚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那啥了,别指望我背着贞节牌坊过一辈子,我一定……唔!”
大约是说到了关山不想听的,季妧的嘴又被堵住了,这次是用嘴堵住的。
季妧推她,他非但不移,反而将季妧箍的更紧,大有越稳越深的趋势。
昨夜还只是趁她睡着偷亲,今晚明目张胆,克制就谈不上了。
关山的手劲很大,像是要把季妧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这个口勿里包含了久别的思念、满溢的情感,还有一些难言的东西,有点欲,又有点苦。
季妧又何尝不是如此?到此时她才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太想念关山了,她渴望关山,其实并不比关山少半分。
锦被之下,季妧躺着,关山覆着,外面寒风呼啸,被子里却如着了火一般,手一摸,俱是汗津津的。
都知道隔壁有守夜丫鬟,都知道此时不合时宜,但停不下来,片刻也不舍得分开。
季妧的手脚有些发软,脑子里仅存的一丝清明让她想要喊停,结果红唇刚启某人就从颈项间流连了回来,继而霸道封口。
季妧的脑子彻底成了浆糊。
直到关山抱着她一个翻转,她才蓦然清醒,而后立马躺回了床里侧。
关山“……”
有些后悔,早知道……
“刚上完药!刚上完药!不要躺着,侧着!”
季妧声线不稳,气愤愤的瞪他。
关山依言侧过身,鼻息仍有些粗重“季妧……”
盯着面前这张红粉菲菲的脸,水波盈盈的眼,尤其微微肿起娇艳欲滴的唇,脑中那根本就绷紧到极致的弦,愈发岌岌可危。
季妧见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赶忙伸手挡住了他的脸。
“打住!你、你胡子扎死人了,不许亲我!”
关山瞬间僵硬。
他忽然掀起被子,一副要下床的姿势。
季妧愣住“你做什么去?”
“刮胡子。”
“……”
季妧硬将他拖了回来。
“你现在刮了也没用,咱们还没算总账。”
季妧指着关山,警告道“干正事要紧,不许再勾引我。”
关山“……”
终于让一个沸腾中的男人慢慢冷却了下来,季妧清了清嗓子,开始盘问。
“先说说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追杀,埋伏。”
“谁追杀?几次追杀,哪里埋伏?”
关山看了她一眼。
“进京之后,寇家的人前后派了五拨,不过没伤着,离京一路不曾被追踪到,回到关北才遇了埋伏。”
“他们竟然猜到你要回……”季妧顿住,忽然意识到什么,“你真的回关北了?”
关山颔首“葬了泰叔之后,我先走了躺辽东,安排了一些事情,便取道回了关北。”
季妧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看着他,问“那时候回去做什么?”
“怕我的信并不能消你心头火,怕温如舒乱说话,怕你信了他,还怕有些事会牵连到你。”
季妧哼了一声“你的担心真是一点也不多余。”
关山将她的手重新攥回掌心。
“其实我最怕的是你已经给我立了衣冠冢……知道你小心眼,我怎能不回去。”
“谁小心眼?!”
季妧刚酝酿的感动瞬间没了,愈发不给关山好脸色。
关山唇角扬了一下,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整个人多了许多温度。
“是我小心眼,那些日子喷嚏不断,总疑心你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