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他心头想着,嘴上不由道:“大师说这话?可有什么深意吗?”
苦水抬起头,看着吴明道:“公爷,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是表象,你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所猜测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他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神神叨叨的,要是换了旁人,吴明老早拂袖而去了,可他也知道,苦水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不由道:“苦水师傅,照你的意思,难道你们攻下云度,还与上古有关?”
苦水抬头看着吴明,一双眸子中似有神光闪动:“话说到这个地步,假设小僧说有,公爷一定不会相信。但小僧若说没有,公爷同样不会相信。小僧也不想谎言欺骗公爷,发动东征,确实与上古有关,且与现今人类生死存亡有关,不知公爷相信可否?”
吴明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请师傅教我。”
苦水摇了摇头道:“小僧说出这话,其实已经违背了神教圣谕,不能透露更多了。公爷若是信我,就请答应小僧,将云度换给波斯。”
吴明大为恼怒,不由“哼”道:“苦水师傅,我当你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所以听你说了那么多。若是你一味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不要怪我无情了。再说了,吴某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难道就凭你几句话,就要乖乖把云度奉上,那也太过儿戏了点。”
苦水看了看吴明,又叹了口气道:“公爷,我们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小僧自认还算挚友。这么多年来,小僧何时欺骗过你?”
眼见吴明沉默不语,苦水又倒了杯茶,神色痛苦的道:“东汉分裂伊始,师傅还曾庆幸,说老天开眼,我国终于有希望占领圣地了,谁知道又冒出公爷你,看来,许多事,是天意如此了。”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向吴明行了一礼道:“看来,这一仗不可避免了,公爷,小僧斗胆,向你请教,还望你不吝赐教。”
看着他肃穆的脸,吴明拉开了马步,正待说点什么,这时黑三上前道:“公爷,你虽然英勇无敌,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你是一军主帅,那有亲自迎敌的道理?若与这和尚比试,胜亦无益,败则误事,这位大师若真想活动筋骨,就由属下来陪他玩玩。”
他正待继续说下去,吴明一把拉开他,厉声道:“黑三,你给我退下。”
黑三面色一变,只得唯唯退下,吴明看着苦水道:“苦水师傅,我知道你醉心武道,但小子这几年虽东征西讨,功夫却从未落下,你小心了。”
两人相距并不远,吴明话音才落,苦水就猛的把杯子掷在地上,宏声道:“如此,小僧得罪了。”
随着一声佛号,苦水右脚一点地面,身子不退反进,吐气开声,一招五丁开山,向吴明缠击过来。两人都未亮出兵器,瞬间战在一起,此时天已黑尽,只见草原上刮起一阵飓风,在飓风中,隐约传说拳脚相交之声。两人战了一会,突然有人闷哼一声,苦水猛的从战圈中抛飞。吴明站在原地,朗声道:“苦水师傅,承让了。”
苦水半跪于地,一双眸子却亮得吓人,他宣了声佛号道:“公爷,此时胜负未分,何来承让之说,再来。”
吴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苦水师傅,小子并不想与你为敌,你要再胡搅蛮缠,我可不客气了。”
苦水笑道:“公爷,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两军要战,就让小僧先尝下公爷的刀兵之利吧。”
他站了起来,吐气开声,整个草原如打了个响雷。本来他面色发白,此时却如虾皮一样红了起来,苦水脚下不丁不八,看着吴明厉声道:“公爷,小僧虽然不才,但枯木功新进又突破了,到达第八重野火无尽之境。正欲找个对手试试手,请公爷指正。”
苦水身手虽好,但吴明要想胜之,却也不难,见他拼命的样子,吴明吓了一跳,实不知这和尚今天吃了什么药。不过人家对自己有恩,要出让云度自不可能,若连陪人家试手的机会都不给,那也太说不过去,他右脚向前斜跨一步,道:“好吧,请苦水师傅指教。”
两人正欲再战,突然从身后疾冲过来一队人马,只听得艾丝特的声音叫道:“停!停手!”
吴明扭头一看,就见艾丝特英姿飒爽,一马当先,带着一大群女卫已风驰电掣般冲来,这时苦水一声大喝,又朝吴明攻了过来,艾丝特飞身下马,刚好接住苦水的拳脚。两人卷住一团,瞬间战成一团。吴明对紧随其后的的左忧道:“左兄,你怎么让三夫人过来了?”
左忧满脸都是汗:“有人报告说苦水大师在此,正与你决一死战,要我收拾好辎重营,准备全军突击,三夫人听了大急,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我也拦之不住。”
吴明面色大变,也不对左忧说了,转头对杨易喝道:“小易,马上调集人马,护住后军粮草。”
左忧也情知情况有变,马上打马而回,边跑边叫道:“快快快,大家速回本阵。”
吴明头也不回,对黑三等人道:“黑三,你给三夫人掠阵,若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他话音刚落,辎重营已是一声巨响,一道火光直冲云霄。此时天色擦黑,草原上的风势正烈,那阵爆炸声后,就见辎重营有火光熊熊燃起,大有越来越烈之势,左忧面如死灰,惊叫道:“快,快,快,大家随我去灭火。”
吴明翻身上了南望,飞马冲出,身后跟了十余骑,直向辎重营扑去。
此时,营门口缠战的双方已分了开来,艾丝特见辎重被毁,自然没心情再给苦水打掩护,苦水见目的已达,也是不再恋战,和一众武僧打马而回。
辎重营在全军后侧,这里本是重地,但艾丝特和左忧一走,只留了几十个辎重营士兵守卫。等吴明赶回来时,就见火已大旺,好在南汉士兵反应甚速,已有大群士兵赶到,正在左忧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灭火,火势已基本得到控制。
此番出征,前期因为是在中西西北行军,辎重倒可以沿途补给,可到了西地,就得全靠运输,在土地贫瘠的西地,这就是个大问题。考虑到没有攻城战,所以这次没带霹雳车来,除了热气球外,只专门运了两门轻便火炮,这本是鲁房研究出来,准备在此阵战争中试水的,没想到也遭了池鱼之灾。
也幸亏如此,所以携带的弹药不是太多,要是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是一群霹雳车,不说其他,单这些霹雳车的弹药就可以把整营帐夷为平地,如今虽然被袭,幸未酿成大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一时大意啊,竟中了波斯的迟延之计!看着军士进进出出,虽然火势渐小,可吴明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不由切齿。
左忧见吴明面色阴沉,连忙跑过来,请罪道:“公爷,属下护卫不周,以至粮营被袭,还请责罚。”
吴明看在仍自燃烧的营帐道:“左兄,这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定了定神,他继续道:“左兄,这次我军损失大吗?”
“幸得及时会援,而且我军防范严密,敌人又是趁乱纵火,准备不足,所以损失并不严重。”
吴明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我军更不能拖延,看来得尽快和波斯决战了啊。”
左忧仍是低着头,沉声道:“启禀公爷,属下认为,现在实不宜决战。”
吴明眉峰一挑:“哦,为何?”
“这次损失虽没想像的严重,但军食粮也被烧了三分之一,不但是两门火炮,光是许多器械也被焚烧大半,若是现在与敌决战,我军局势将是大劣……”
这是艾丝特带着一大群将领走了过来,老远都在喊:“阿明哥。”吴明看了她一眼,还未说话,她一双湛蓝的眼睛中已是珠泪盈眶:“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
吴明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如自己对左忧说的,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想到这是波斯的疑兵之计,先用苦水归还战马,稳住自己,然后约自己决斗,等把艾丝特调出来,再行使声东击西之计,一举焚烧粮草。如果真要怪,只能怪自己了,怪自己太过相信苦水,以至一错至斯。
战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看来,自己仍不能做到铁石心肠啊。
他摇了摇头,捏着艾丝特一双柔荑道:“这不怪你……”
这时杨易站出来,看着遍地狼藉道:“公爷,不管局势如何,我军现在必须尽快与敌决战,否则,等粮草消耗完毕,又得不到于尘国补给,对军队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吴明看着他道:“可以我军现今情况,如何与敌决战?”
杨易看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又行一礼道:“如能联系上于尘国,和他们前后夹击,方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