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悦和李辰开始处对象后,鑫鑫明显又不开心了,但是这次宋姝悦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宋祚鑫有不开心的事又不愿意讲就会变沉默,这点宋姝悦早就知道,很久以前她和高磊学长谈恋爱时鑫鑫就是明显的沉默寡言,甚至还去外面找小姑娘寻求安慰(咳咳)。这次他又不爱说话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只在宋姝悦爸妈在的时候才敛着脾气不多言语,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要是和宋姝悦单独相处他并不会当个闷葫芦,而是把自己的不悦不加掩饰地表达出来。
宋姝悦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说呢,她一直都看得出来鑫鑫不喜欢她身边任何一个相亲对象,也能明显地感知到他每次或多或少的不悦。但是从鑫鑫自己的角度,他只是年纪比较小不太会伪装情绪,再加上宋姝悦对他足够了解才知道他不开心,而他本人应该是想把坏情绪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
可是这次大侄子的表现就好像,在她面前把情绪完全摆在明面上,生怕姑姑察觉不到他不开心一样,他主动把这种情绪传递了出来。
都已经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示自己的不爽了。
一切都始于李辰。
李辰的老家在富祥村,现在常住泰城,比宋姝悦大四岁,奶奶说他俩生肖特别合。原本宋姝悦前段时间很忙不怎么有心思交朋友,但是听说李辰是白手起家自己开的家装公司,对他的印象分自然就比别人高了,就和他见了面,又听说他喜欢小猫小狗,业余爱好是做木工小玩意儿,对他就更有兴趣了。
叁年前爷爷刚走的时候,宋姝悦在工具房中收拾爷爷的遗物,看到了没做完的首饰盒半成品,六件一模一样半成品,是爷爷同一批做了一半的工程。宋姝悦几乎是马上就能想到,是做给她的。
她问过爷爷能不能把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都刷到首饰盒上去,爷爷当时说会给她做七个,每个都漆一种不同的颜色,宋姝悦后来自己都忘记这事了,没想到爷爷真的有在给她做另外六个盒子。
可惜爷爷永远做不好了,宋姝悦到现在依然记得自己看到那些半成品时情绪多么崩溃。遗憾之所以称之为遗憾,就是因为永无实现的那一天。
宋姝悦只有爷爷最初做的红色首饰盒。她后来有钱了,首饰多了起来,也有了别的首饰盒,但是爷爷做的那个依然放在梳妆台最显眼的位置,装着她最喜欢的首饰。
这种带小机关的木质盒子,宋姝悦再没见过第二个。李辰去拜访宋姝悦家时,她把这个首饰盒拿出来问他能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李辰稍加研究后自信一笑,“没问题。”
“那麻烦你了,我还想要六个,可以给你钱。”
李辰自然是不会管宋姝悦要钱的。
李老板在宋姝悦家时,好像发现了什么。许是他比较年长又是个当头头的,脑子好使又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盯上了宋祚鑫。
宋祚鑫表现得温顺无害,可李辰非常敏锐地问他:“你和你姑姑睡一间?”
“嗯。”
“是吗,”李辰脸上有意味不明的笑容,“你都十七了,和姑姑住一起是不是还挺不自在的?”
看似是关心宋祚鑫,其实是在意宋姝悦和男性住一起。
“还好吧叔叔,我从十岁就和姑姑住在这里,都已经习惯了。”
宋姝悦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火药味,出来打圆场:“孩子大了确实挺需要私人空间,等我们搬到新房里,应该就能一人一间了。”
李辰挑眉笑着看宋姝悦:“太委屈他了吧,等交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那会儿你侄子可能都去外地上大学了。要我说他都高二了课业这么忙,还是住学校宿舍和大家一起学习比较好吧?总比和你住一起方便些。”
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姑姑!”
宋姝悦正想着李辰的话没有开口,鑫鑫突然开始了他的表演,“这么多年了,虽然我自己没觉得很不方便,但我知道,我确实给姑姑你添了很多麻烦,李辰叔叔说的对,我,我等周末就给我爸打电话问他要住宿费,看他给不给我,要是不给的话……”
鑫鑫面有难色,语气中也多了一丝凄苦:“他不给的话,姑姑你也别赶我回去好不好,我都高二了马上就毕业了,真的不想换学校了,等毕业我就走了,就再不会麻烦你了。”鑫鑫说着说着好像快哭了一样。
可是宋姝悦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太造作了。她侄子她还不了解?鑫鑫哪里是这种调调的人,从李辰一进门开始鑫鑫就表现得像一朵单纯无辜的小白花,演的实在太投入了,现在这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就等着她过去搭戏呢。
她当然得接茬啊,赶紧过去拍拍宋祚鑫的背安慰他:“说什么呢鑫鑫,姑姑什么时候赶你走过,你就安心住着,好好念书,别想你们家的事了哦。”
宋祚鑫颇为委屈地低头“嗯”了一声。
姑侄俩一唱一和,宋姝悦去看李辰的表情,李老板的脸色精彩极了,是那种很特别的,明显被鑫鑫茶到了表情。宋姝悦更想笑了,但是她努力忍住了。
李辰一走宋祚鑫就垮脸了,李辰不喜欢他给他下马威,他怎么会不明白,他看李辰不爽极了,晚上吃饭时他对姑姑说:“姑姑你清醒一点。”
“什么?”
“你要是因为那个老男人有像叁太爷的地方才接受他,他以后又待你不好,你说叁太爷在天有灵是什么心情?那个姓李的可不是叁太爷,就算有像的地方,你是在挑老公,不是在挑爷爷。”
宋姝悦着实惊讶,鑫鑫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了,可以说是丝毫没给李辰留面子,也不给她留面子。鑫鑫高中之后很少会把对任何人的敌意和不满明晃晃地讲出来,包括她的每一个相亲对象。
宋姝悦和大侄子相处起来一直都随意轻松,说话也不会时刻悠着,此刻只想赶紧敷衍过去别让他揪着不放:“知道啦鑫鑫,反正我的相亲对象就没有哪个讨你喜欢,你看你从来都不说好话。”
宋祚鑫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姑姑你说的对,那些男人我确实都不喜欢,”他放下筷子,抬头十分认真地盯着宋姝悦,正色道:“所以姑姑你说,这是为什么?”????
鑫鑫在问什么?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她身边那些男人?他想听什么回答?
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宋祚鑫的眼神坚定又有一丝压迫感,问这问题时表情太严肃了,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宋姝悦不安地捏紧筷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愣了一会儿后,她低下头给自己加菜埋头苦吃,一顿晚餐就这么低气压地结束了。
从那顿晚饭起,她的不安与日俱增,她在怕一个未知数。可能是直觉吧,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似乎,一个持续多年的脆弱平衡,即将被打破。宋祚鑫的很多言语和行为都给了她这种感觉。
之后有一天,宋姝悦在小区偶然遇到了刷子,看到他穿着印着学校logo的文化衫,才知道学校在为期两周的安全教育宣传周,为了方便排队形拍照片好看,给不同年级的同学发了不同颜色的文化衫,他们这两周在学校是不穿校服的,穿文化衫。
可是宋姝悦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因为鑫鑫每天回家都穿着校服,问刷子刷子也不清楚,他说宋祚鑫似乎会装着校服去学校,但他在学校一直都穿文化衫没穿校服。
高二的文化衫是粉色的。
宋姝悦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实这种小事没必要去问大侄子,可她还是去问了,哪怕答案会让她更不安。
宋姝悦问他为什么会特意换了校服回家,他没想到姑姑会知道文化衫的事,但既然知道了,他还是照实回答:“因为文化衫是粉色的。”
可以说是,果不其然,不出所料。
“所以呢?”宋姝悦追问。
宋祚鑫又是那种充满深意的言语和神情:“你不喜欢男人穿粉色。”
……
“不是,我也不是不喜欢,我是,怎么说呢,没必要啊,学校发的衣服,我还能因为你穿粉的不让你回来吗,好像我家暴你似的——等等,我多会儿说过我不喜欢男人穿粉了?”
她印象中,只有那次。
她真不希望是那个原因。
“我初二的时候吧,和你相亲的公务员穿了粉色,你说你不喜欢,姑姑你自己都忘了吗?”
宋姝悦最后一丝期望破灭了,还真是因为这个。
四年了,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他还记得。
仔细想想,这四年宋祚鑫确实从来没有买过一件粉衣服。她还以为是鑫鑫也不喜欢粉色,觉得女孩气。可她当时只是为了把公务员拒绝了随口一说啊。
宋姝悦解释:“那人只是跟我相亲的我跟他又不熟,你可是我亲侄子,你穿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她说到“亲侄子”的时候鑫鑫似乎皱了一下眉。
“我知道,你不会说我什么的,可我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穿粉色,”宋祚鑫又说了在她看来暗示意味很强的话:“所以姑姑你觉得,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语气就是那种,我知道你知道答案而且不想把答案说出来,但我偏要问你。
宋姝悦的不安更浓了,暗自腹诽: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喜欢问我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她看着宋祚鑫那副欠揍样,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幼稚。”
计较衣服颜色讨不讨她喜欢很幼稚,总说些试探性的话也很幼稚。
宋祚鑫听了这两个字,变了脸色。
两人的氛围自此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种微妙的尴尬之中。
直到一天晚上,还没走回家的宋祚鑫突然接到了宋姝悦打来的电话。
“鑫鑫,麻烦你来派出所捞我一下,作业要是写不完我去跟老师说。”
宋姝悦悠然的语气中还有些许残存的怒意,不过似乎并不惊慌或是受到了惊吓,应该只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
宋姝悦跟他说过,今天下了班要和李辰一起去吃饭,让他自己把晚饭解决了。
宋祚鑫心里慌乱了起来,看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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