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婶也挺着急的。不过她着急的不是去找钱月茵,而是寻个机会去找钱三哥。
相比之下,钱大伯母就很闲了。上次钱二哥的亲事之后,她娘家对她就生出了怨言,一度还想让她帮忙将钱三哥的亲事给定下来。
钱大伯母可不傻。钱二哥的亲事她都没能说成,再换成钱三哥,她指不定还会被钱王氏怎么羞辱呢!
所以这一次,任凭她娘家人如何说,钱大伯母都没接话,也没答应。
不过,钱大伯母知道,钱三婶早已动了心思。对钱三哥的亲事,钱三婶很是在意,也势在必得。
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钱三婶,钱大伯母坐等看笑话。
二房而今已然今非昔比,想要跟二房结亲,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不过,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被钱王氏这个妯娌嘲讽吧!轮也该轮到钱三婶了才对。
钱三婶比钱大伯母更能沉得住气,轻易并不会摊开明说。自然,她就不会傻兮兮径自找到钱王氏面前挨骂了。
寻了个所有人都没注意的空隙,钱三婶眼明手快的跟过去,果断将钱三哥堵住了。
钱三哥正急着去上茅房,突然被钱三婶拦下来,他委实有些着急:“三婶,我去茅房呢!”
第39章
“你等等,三婶有话跟你说。”钱三婶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拦住钱三哥。可其他时候,她就更加不好说了,“你的亲事,你自己有没有想法?我听你娘的意思,她都不管的?”
“对,我娘说了,我的亲事我做主,我想娶谁就娶谁。”经历了红叶一事,钱三哥在自己的亲事上格外慎重。此刻钱三婶一开口,他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表态说道。
“那三婶给你说一门亲事,成不?三婶可以跟你担保,那姑娘不但模样长得好看,性子也很温柔,而且很是勤劳,在家里一直都是干活的好手,跟你很是般配呢!”钱三哥自己想要做主,钱三婶是不担心的,笑着说道。
“啊?跟我般配?”钱三哥顿时就后退一步,抖了个激灵,“我的天,就我这好吃懒做的名声,能跟我般配的姑娘得多厉害?该不会比我还好吃懒做吧?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敢娶回来。”
“你这是什么话?早先你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听,人家姑娘当时不也没有相中你?但是你如今改好了,人家姑娘看到了你的好,自然也就跟着改变心意了。”没成想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钱三婶立马为自己的娘家侄女正名。
“这么容易就改变心意了呀?那肯定不是真心喜欢我,多半是看中我家而今卖菜能赚银钱了。三婶,你就别说了,我不答应。”甚是笃定的下完定论,钱三哥飞快的冲进茅房。他都快要急死了,可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哎,你……”钱三婶当然不能跟进茅房,偏生钱三哥又回拒了这门亲事。霎那间,钱三婶的心情也糟糕了起来。
身为婶娘,钱三婶实在不便一直守在茅房外等着钱三哥。没办法,她就只能先回堂屋坐着,以待下次找到机会继续跟钱三哥细说。
瞟见钱三婶脸色不好的回来,钱大伯母直接就笑了起来:“哟,三弟妹也没能成功呀!”
“我听不懂大嫂在说什么。”钱大伯母可以不顾自己娘家侄女的名声,当众为娘家侄女说亲事,钱三婶却不会这样做。
她娘家侄女要脸,真不能嫁给钱三哥,还得另说其他亲事。不像钱大伯母的娘家侄女,而今都被嫌弃成什么样子了?
也就钱大伯母这个脑子蠢的,全然不在意娘家侄女的名声,钱三婶都没眼看。
“三弟妹在别人面前装,居然还在大嫂的面前装?我都听见了啦!之前三弟妹的娘家人来家里,特意跟三弟妹躲在屋后面说了好久的话,不就是为了将二房老三的亲事给定下来?”钱大伯母这话是真的没有给钱三婶留颜面,一旁的钱奶奶听的真切,当即就看了过来。
“真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因着钱月茵的亲事,钱奶奶这会儿的心情格外敏/感。要不是钱王氏故意隐瞒她,她早就将钱月茵的亲事定下来了,哪里会白白便宜了外人?
然后呢,钱三婶又被背后算计钱三哥的亲事,同样没有告诉她?她到底还是不是钱家最大的长辈,这一个二个的,是翅膀硬了?就都不把她给放在眼里了?
“娘,我是不确定这门亲事能不能成。万一不能成,以后就不好当亲戚了。”钱三婶可以跟钱大伯母对着干,却不会故意惹怒钱奶奶。这不,当着钱奶奶的面,钱三婶的语气格外绵软。
“娘又不是外人。不成就不成呗,娘还能跑到外面去乱说?要我说啊,三弟妹就是太不把咱们当成一家人了,估计是满心就想着娘家人了。”钱大伯母就是故意的。她自己娘家侄女的亲事就没能成,凭什么钱三婶的娘家侄女就可以嫁来二房?
如若真让钱三婶把这门亲事说成了,钱大伯母以后是真没脸再回自己的娘家了。
“大嫂,你能不能别故意挑拨离间?我平日里是什么为人,娘能不知道,还需要你在这儿故意编排?我不过是想着以二嫂的脾气,肯定不会随便将几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这才多想了一些,有什么错吗?难道每个人都要像大嫂一样,不管不顾就跑来二房说要定亲?结果呢?二嫂吃大嫂这一套么?”钱三婶正憋着火,钱大伯母非要撞上来,那就别怪钱三婶不客气了。
被钱三婶当面戳穿之前的事情,钱大伯母不禁有些挂不住脸。
然而,不等钱大伯母开口反驳,同样也来找钱王氏为钱月茵提亲的钱奶奶率先不乐意了:“都说了是自家人,做什么非要那般见外?你要真不把二房当一家人,还跑来说什么亲事?你要觉得这门亲事不成,就干脆别提了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钱三婶的反应算快的。钱奶奶这么一喊,她立马想起来,钱奶奶今日也是为了钱月茵的亲事而来。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懒得骂你。”钱奶奶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看钱爷爷他们是什么情况。
钱爷爷没有钱奶奶这么多的想法。他今日会过来二房,确实是因着钱月茵的亲事,但并不是来质问的,而是想要打探清楚二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等钱老二明说,齐君洲马上就要科考有功名,还在镇上和府城都给钱月茵买了大宅院……钱爷爷点点头,当即就没有异议了。
钱大伯和钱三叔是有些羡慕的。他们自家也有儿女尚未说亲,可都比不上钱二哥和钱月茵这般有福气。
钱二哥虽说是去当上门女婿,可福禄酒楼的招牌多么响亮?而今钱二哥在镇上的日子过的多么招摇?多么舒服?
再说到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也能嫁的这般好?读书人本就难得,又是很快就要有功名的读书人,家世背景还都是寻常人比不得的,着实让钱大伯和钱三叔眼红不已。
“老二,你什么时候去福禄酒楼,记得也给你几个侄子和侄女筹谋筹谋日后。不管是去福禄酒楼当小厮,还是在镇上给你几个侄女谋一门不错的亲事,大哥都记你的情。”钱大伯认真说道。
“没错没错。二哥,咱们可都是亲兄弟。哪怕分了家,也还是最亲的家人。而今你们二房是真的出息了,儿子女儿的亲事都说的非常好,可别忘了大房和咱们三房才是。”钱三叔以前是最看不起钱老二的。
只因那个时候的二房是真的很讨人厌,钱老二又每每都爱占尽大房和三房的便宜,却从来不记得回报。一日两日也就算了,时间久了,钱三叔可不就不满了?
当时钱家二房执意要分家,而且还是主动分来老宅住,钱三叔别提多高兴了。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也是最积极撺掇分家的。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钱家二房打从分家之后,就立马走大运了。
最开始钱家二房说要卖菜,钱三叔并未放在心上。就是一点菜么,钱李村家家户户都有,能赚几个钱?
哪想到钱家二房还真就靠卖菜将日子过起来了呢!
先是钱大哥顺顺当当娶了田家村村长家的闺女,连陪嫁都是一头小牛犊,阔气的狠。
紧接着又是钱二哥,直接就因着每日去镇上卖菜,成为了福禄酒楼的上门女婿!
再是钱月茵这门亲事,之前是真的一丁点的风声也没透露出来。哪怕是现下听闻此事,钱三叔也依然觉得很是意外。
不过,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他也说不得什么。而今他最想要的,无外乎是趁机占占二房的便宜了。
反正前些年一直都是二房占他们其他人的便宜。如今二房终于有能力回报他们了,难道不该有所表示?
“成啊!要是有好的亲事,我肯定会帮忙看着点。”钱老二应答的那叫一个爽快,直让钱大伯和钱三叔都不敢相信。
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答应了?怎么可能?莫不是钱老二故意骗他们的吧!成心敷衍他们的?
钱爷爷倒是觉得很欣慰。本来么,自家兄弟就合该互相帮衬。像钱老二现下的做派,钱爷爷就很喜欢。
“月丫头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心情一好,钱爷爷难得就多关怀了一句。
“定下来了,就在三日后。”钱老二点点头,满脸遮不住的笑容。
“三日后?这么快?”钱三叔越发觉得狐疑了。这其中确定没什么问题?莫不是骗人的吧?
“我家女婿科考在即,赶时间。”听出钱三叔话里的深意,钱老二回道。
“科考是大事,肯定要以科考为先。”钱爷爷点点头,附和道。
“可月丫头嫁人也是大事,哪里能够这般马虎……”钱三叔不是非要跟钱老二过不去。主要是钱老二一直以来就很不可靠,由不得钱三叔不怀疑。
“哪里马虎了?我家月丫头这门亲事可是十几年前就定下来了。这都等了十几年了,还马虎?再说了,我家月丫头在镇上的府宅就住在我家老二对面,我们一家子随时都能去看月丫头,又不怕月丫头被欺负,哪里不好了?”钱老二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上钱三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无赖。
钱三叔无语片刻,很想相信钱老二说的这番话,又十分怀疑钱老二就是在骗人。
真有这么好的亲事?还是十几年前就定下来的,怎么可能?
再者说了,镇上的府宅是随随便便就能买的?那齐君洲真要是这般厉害,为何非要娶一个乡下丫头?即便是在镇上随随便便找一位小家碧玉,也比钱月茵好吧!
钱爷爷觉得钱老二说的挺对的,安排的也很合理。就住在钱老二的对面,那岂不是钱老二随时都能帮忙盯着?这样一来,钱月茵出嫁以后肯定不会被欺负。
而且钱老二现如今是福禄酒楼的上门女婿,也或许在齐君洲这个读书人面前算不得什么,却实实在在是他们钱家最有出息的人了。
要是连钱老二都护不住钱月茵,他们其他人哪怕想要帮忙担心,也根本是无济于事,帮不上什么大忙。
钱大伯也觉得这门亲事很靠谱。再一想到以后他们钱家在镇上就有正儿八经的亲戚了,钱大伯别提多高兴了。
虽说钱老二也在镇上,可上门女婿总让人有些心虚,他们钱家人在孙家面前也难免气短。钱月茵虽说是丫头,但体体面面的嫁人,这门亲戚理所应当可以多多走动。
“娘,可以开饭了。”堂屋里诸多讨论的同时,田桂花已经在厨房做好了午饭。
“嗯,开饭。”说心里话,钱王氏不想管饭。钱奶奶他们就住在同一个村子,到了饭点干嘛不自己回家吃,非要赖在他们家?
可这不是正巧赶上钱月茵的亲事么!钱王氏再不情愿,也要为钱月茵长长脸。所以这顿饭,她还真得管。
一家子这么多人一块吃饭,一张桌子自然是坐不下的。也没其他说的,直接就男女分桌了。
看着饭桌上又是肉又是蛋,钱爷爷忍不住就点了点头。二房而今的日子确实过的很好,不一样了。
钱大伯和钱三叔都有些心下泛酸。之前他们就知道,二房赚了不少银钱。但是直到此时此刻坐在这里,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二房是真的发达了。
“二哥,你们现下每日卖菜是不是能赚不少银钱?我看你们家二小子已经去镇上了,月丫头也马上要嫁人,你和二嫂是不是忙不过来了?要不,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卖?”只要能够赚到银钱,钱三叔不介意来二房帮忙。
“我也可以来帮忙。”钱大伯虽然反应慢了点,却也一下子就懂了钱三叔的意思。有好事他当然不会落下,连忙跟着说道。
“不用。就收个菜而已,哪里需要费什么心思?一丁点也不忙,还比不上大哥和三弟种地辛苦呢!”钱老二这话不是在骗人。他们家每日只需要清早去村里的道场收个菜,然后驾着牛车去镇上跑一趟,确实不累,也不忙。
说到种地,钱大伯和钱三叔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偏偏钱老二从来就不是个会看脸色人。
哪怕看出来钱大伯和钱三叔不高兴,钱老二也不理睬。关他什么事儿?总不能让他去帮着大房和三房种地吧!
“二哥,虽说咱们分家了,你也不能只顾二房,不管大房和咱们三房的死活吧!”钱三叔从小就是个会开口索要的性子。以往钱老二并不厉害,也没什么本事,钱三叔想当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也对其无所求。
但是现下明显钱老二厉害了,钱三叔肯定也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肯甘心的。
“老三这话说的,二哥就不爱听了。大房和三房这是没米下锅了,养不起一家老小了?那你们抓紧时间多种些菜,二哥帮你们都拖去镇上卖了,保证你们能养活一家子还不成?”钱老二是会吃亏的人吗?肯定不是。
钱三叔非要撞上来,钱老二当即就不客气了:“怎么还责怪起二哥了?你二哥我容易吗?分家的时候,我们二房大大小小连一块田地都没有,最初那几天不还厚着脸皮去娘的菜地里摘得菜?好不容易咱家现如今有了个像模像样得生计,这是碍着三弟你的眼了?”
“二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遇上钱二哥开始胡搅蛮缠,钱三叔顿时就没辙了,急忙想要解释。
“得了得了,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别跟我说。我们家庙小,就只养得起我们这一家子。要不然,我能没脸没皮的把亲儿子送去镇上给人当上门女婿?我不要脸面的吗?”钱老二是真的很厚颜无耻。明明他的脸上就是一番洋洋得意,偏偏嘴上就是不承认。
钱三叔张张嘴,又闭上,到底还是彻底败下阵来。
“二弟,你说大哥也学你们家,去多买几只鸡回来养着,可行吗?”眼瞅着钱三叔没能讨到好,钱大伯琢磨道。
“这有什么不行的?不是我说,大哥你也别光买几只鸡了。大气些,买它个几十只回来一并养着。到时候又是鸡蛋、又是鸡肉,还愁卖不出去?”钱老二本就是个会吹牛皮的。而今有了底气,他一张嘴就特别不管不顾,也是格外的豪爽。
“几十只呀!万一养死了可怎么办?”钱大伯不怕辛苦养鸡,就怕忙活到最后什么也没得到,那才是亏大了。
“你还没养,就想着养死了?养死了那肯定是你和大嫂不够尽心呗!不过,大嫂不是本来就养着鸡,还能怕养死了?再说了,咱们钱李村家家户户谁没养上几只鸡,不都养的挺好?也不是那么难的吧!”反正钱老二自己是不养鸡的,家里有田桂花这个养鸡好手,他全然不需要/操/心。
“那成。我听二弟你的。回去就去买鸡回来让你大嫂养着。”左右是个营生,而且日后不愁卖不出去,钱大伯自然是动心的。
钱大伯这般说了,钱三叔就不好再往二房赖了。
咬咬牙,钱三叔看向钱老二:“二哥,你说我们家里也买一驾牛车成不成?”
“成啊,这有什么不成的?只要你们出的起银钱,就是买辆马车回来,我也举双手双脚的赞成!”钱老二自己倒是对马车没什么执念。他家牛车多好,不但能载人,还能卖菜。
换了马车,钱老二可舍不得用来装菜。像齐君洲的马车,钱老二好奇的摸过,还特意爬上去试着坐了坐。
最终的结论是,马车那样金贵的玩意儿,还是给他们家月丫头坐吧!他是个粗人,还是觉得自家牛车坐的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