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三人的行李也有佣人上前帮着拿了。
云乔左右牵住季殊和云阀的手,他们跟上戴仁往里走去。
不用准备别的房间,我弟弟跟着我们睡。
云阀在司宅都能疑神疑鬼的,到这儿真正有岁月有历史的庄园里估计会更害怕,云乔不放心他自己睡,左右只住一晚,也省去这些人的麻烦。
这个先生让我们再准备三个房间。
戴仁再次转身看向云乔三人,如果他没意会错,邵彬让他多准备的房间里是包含季殊的。
你按我说的做,一会儿我会再和二爷爷说。
是。
戴仁作为这个庄园的老管家,自然知道云乔在邵彬那边的份量,不敢有异议,这个庄园里属于云乔和司安的房间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十年、几十年如一日。
邵彬一年到头在这里住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但只有这里才算是邵彬的家。
和戴仁交代完,云乔微微偏头和季殊云阀解释说明,我跟着爷爷来这边住过几回,房间很大,够我们三个人住。
至少比他们在酒店的套间大多了。
季殊嘴角微微勾起,朝云乔点了点头,我不担心。
他都听得出来戴仁的言外之意,然而云乔对于信任界限内的人和事,不会去思考太多。
哇!
惊叹小机器云阀又一次上线,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客厅,整个一层,除了单独间的厨房,就是这个豪华灯具、油画等摆设错落有致共同撑起的超大奢华客厅。
这个庄园是百年多前的著名建筑设计师参考国际闻名的爱德华兹古堡建造的,只有一栋楼体,但内部构造和装潢比爱德华兹古堡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座庄园被邵彬买下来后,整体摆设又再上一个档次,如果不是这里是私人住宅不对外开放,估计会是广城另一个不容错过的著名景点。
小司先生,季先生,小少爷,请喝茶。
戴仁亲自端来茶水,属于邵家一定会给云乔准备的接风茶。
云乔接过一杯浅尝一口后,朝戴仁点点头,谢谢。
云乔再看向季殊时,季殊从云乔手里端被云乔喝过的那杯,低头轻抿了一口。
倒真的有点渴了的云阀自己咕噜噜喝完了一杯。
我的房间在三楼。
云乔笑眯眯看季殊喝他的茶,再侧过身,他朝戴仁说明,我带他们回房洗漱休息一下,爷爷到了,您让人告诉我。
是。
戴仁躬身点头,随后几个提着行李的佣人跟上云乔一行,云阀又一次被季殊提溜到了怀里。
这个房子真好看。
云阀在季殊耳边八卦着,声音又一次压低,但我更喜欢我哥建的。
他的成长经历和审美本应该更能欣赏这种偏欧式的建筑。
但青宁镇的五天行,他被带着正正经经感受了一把传统艺术的美.妙,那些灯笼,流苏,屏风,木雕,茶具完全拓宽了他的审美边界。
季殊难得给了云阀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也跟着云乔抵达三层尽头的那个房间。
东西放下就行,我们会自己收拾。
云乔拒绝了女佣们要打开行李箱帮着收拾的举动,把他们送走后,云乔也悄悄松了口气,这是他不愿意太早告诉邵彬的原因之一。
他跟着司安自己手动习惯了,对于这种来自不熟悉人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相当不适应。
这个房间更好看了!
云阀踢掉了鞋子后,在房间的地毯上跑了一圈儿,然后又好奇地进入室内小门连通的书房、衣帽间和超大的主卧和卫生间。
云乔将刚出卫生间的云阀捞回来,又带他去洗脸洗手,再给他穿上家居的长裤长袖,外头这会儿的温度还在三十四五度,但开着中央空调的邵宅里温度在二十三四左右。
他们刚从外头进来不觉得冷,但继续下去肯定容易感冒。
不仅云阀,云乔也季殊和自己换上长裤长袖,季殊和云乔同款的白色衬衫外还给套了个灰色的毛背心。
在季殊灼灼的目光下,云乔也从行李箱里翻出了自己的同款背心穿上。
季殊捧起云乔的脸,在云乔的唇上吻了一下,再低低呢喃道,我的阿乔真好看。
是奶奶会搭配衣服。
云乔也觉得这段时间是自己过得最精致的时候了,他以前都跟着司安的习惯穿,一年到头就秋冬会买衣服,平时都是穿阿冬婆给他缝的长裳。
可现在,他怀疑他和季殊衣帽间很快就不够用了,老太太开心不开心都要给他们买衣服。又不好送人,云乔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已经尽量换着穿它们了。
然而季殊说的好看和云乔穿什么无关,他就喜欢这种云乔努力打理自己和他的感觉。
再次低下头,季殊轻轻吻上云乔,克制又温柔,最后又以极大的自制力,结束了这个五分钟左右的拥吻。
云乔耳垂和脸颊都泛起浅浅的红晕,重新睁开的双眸泛起一层层自然的雾气,他跟着蹭蹭季殊,愈发喜欢这种互相亲昵的感觉了。
哥,嫂子,戴伯伯说二爷爷回来了,他到厨房里去了,再20分钟我们就能吃晚饭了。
云阀在衣帽间外大声说明,说完后,他又继续回房间的沙发上窝着玩平板了。
同时,也是他阻止了戴仁要找云乔亲自说明的举动。
云乔主动把衣帽间的门打开,然后他和季殊继续整理行李,最后把要放卫生间的瓶瓶罐罐放好,就算整理完成了,这个房间干净得很,并无重新擦拭的必要。
走了,吃饭去。
云乔捏了捏云阀的脸颊肉,云阀的游戏刚好也结束了。
他们三人抵达一层是客厅也是饭厅的长桌时,披着围裙的邵彬端着他亲手煮的奶油焗龙虾出来,长桌上云乔点的菜色外还有十来道家里厨师的拿手好菜。
瞧着又瘦了,说你不会照顾自己还总和我狡辩。
邵彬放下龙虾后,拉过云乔看了又看,想生气又似乎不想把时间花在生气上。
云乔赔着笑脸,到夏天瘦一点很正常,过完冬天我就胖回来了,二爷爷,我们吃饭吧,我可想您煮的龙虾了。
知道你馋嘴,都是你的。
邵彬脸上露出一点得瑟的神色,他虽然不常下厨房,但拿手好菜也是有的。而能吃到他亲手煮的,司老之外,只有云乔。
不对,如今云乔附带了俩人来一起蹭吃蹭住了。
云乔带季殊云阀坐到他左右边,邵彬坐他自己的位置,他拿筷子先把龙虾身上最好的那块肉放到云乔盘子里,吃吧。
云乔点点头,拿起刀叉将这块肉一分为四,包括邵彬都再分去一块后,他才尝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好吃。您自己也吃,我不和您客气。
邵彬吃着云乔分来的那块后表情还算和缓,但他担心季殊云阀把云乔爱吃的全吃没了。
而事实是,季殊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云乔夹上一些,云阀够不着,他吃着他盘子里云乔不断添来的菜色,每一道他都喜欢。
他们三人的确是饿着了,龙虾肉全吃光外,他们每人都喝了两碗苞谷稀饭,动过筷子的配菜,也都尽量吃光盘,没兴趣的几道菜干脆就没去碰。
邵彬看云乔吃得高兴,他今晚的胃口也不错,稀饭龙虾配菜都跟着吃了不少。
还是我们小乔儿会吃,这大夏天喝苞谷稀饭确实舒服。
然而家里厨师包括他自己都想不到能这样喝。
云乔带着季殊云阀漱口刷牙回来,也到大厅南向的沙发茶几边坐下,两扇超大镂花玻璃窗外,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约约绰绰的花田。
听到邵彬感叹后,云乔笑着回应,您这里头过得和秋天一样呢。
苞谷稀饭是属于村镇乡里人大夏天会想喝的主食,以邵彬的生活条件出入场合是不容易想起的。
离开学还有几天,我带季殊和小花儿回了青宁一趟,再路过这儿玩玩看看您。
云乔主动和邵彬说明了一下,没更早告诉您,是怕您像这样安排太多,累着自己了。您坐过来一点。
邵彬气哼哼地起身做到云乔右手边的单人沙发椅上,自动把袖子拉起,露着手腕递给云乔。他有家庭医生,但云乔和司安都要自己给他把脉才放心。
两分钟后,云乔给邵彬整理好袖子再收回手。
他的那只手很快被季殊握回手心,云乔已然习惯季殊的这类小动作,倒是邵彬没忍住朝季殊眯了眯眼睛。
您好意思和我生气呢,您这段时间有几天是12点前睡的?
云乔眉头微微蹙起,不太高兴地看着邵彬,把脉之外,他也能从邵彬的面色体态里判断邵彬的作息习惯。
邵彬嘴硬,人老了觉也少,我肯定是睡够了的。
云乔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被邵彬的理由说服,我从青宁给您配了药,您每晚10点前喝一碗,先喝两个月。行吗?
邵彬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行,我一定调作息,身体好好地不让你担心。
你们回青宁几天了?颜老头怎样,身体还好吧。
邵彬今儿接到苗翰电话是很惊讶的,在他的消息里季殊病重,云乔居家照顾他呢,然而苗翰没胆子和他开这种玩笑。
他亲眼看到的季殊面色比他离京前可好太多了,所谓病重又是个糊弄人的假消息。
不算出发那天有五天了,我和季殊回去看看外,也接爷爷回上京城和阿笙爷爷合葬
云乔声音低了低,略有些纳闷地看向邵彬快速冷淡下来的神情。
您怎么不告诉我爷爷和阿笙爷爷的关系呢,否则当年,我就该找奶奶和季殊。
云乔才刚经历了这辈子的初恋,此前,他眼里的世界就非常地简单纯粹,一直以为司安对他经常提及的季久笙,和对邵彬颜银一样的兄弟感情,从来没有多想过。
师兄在你房间里?
邵彬眉目冷峻地问着云乔,已经尽量克制了语气,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郁和愤怒。
如果事先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云乔的决定。
云乔也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点点头,对。二爷爷,您考虑清楚要和我说的话。
季殊还未来得及开口警告或提醒邵彬,邵彬的怒火就被云乔一句话截断了。
何必,再折腾呢?
良久沉吟,邵彬低沉着语调给出他的解释,不想折腾。
这是爷爷的遗愿,也是我和季殊的决定,二爷爷
云乔想说邵彬的反应很奇怪,但在这种明显沉闷下来的氛围里,又不好再继续抓着不放了,轻轻叹一口气,云乔再次询问。
您生我的气了吗?
邵彬抬眸对上云乔毫无杂质满含信任的双眸,嘴角颤了颤,无奈摇头,怎么会,以后我去哪儿也是你来决定。
我希望二爷爷七爷爷,外婆和奶奶都长命百岁。
云乔拉住邵彬的手,说出他最真挚的希望。
对了,我还要让您帮忙看一个东西。
云乔转身过来,季殊已经帮他从背包里取出毛巾包裹着保存的有笙字印记的雕花木盒。季殊和云阀都乖巧的很,只竖着耳朵听谈话,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都不想被云乔安排到别的地方去。
邵彬从云乔手里接过木盒,仔仔细细地看着,云乔还在继续说明和询问。
七爷爷能确定它是阿笙爷爷亲手刻的,我比对过爷爷遗物的骨笛,尺寸完全合适,暂时我们没有找到另一只。我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葬礼上谁把它放到棺里的?
邵彬抬眸反问向云乔,遗物?骨笛?
他不记得当年打捞起的司安遗物里有这样一件。
云乔轻轻点头,我和季殊在赫曼的地摊上偶然找到的,还有一页爷爷写给我的信
他和季殊这次回来已经问过颜银了,到了广城自然也要找邵彬询问,季殊继续很有默契地帮云乔把另两个特别保存的司老遗物取出来,给邵彬过目。
第九十三章
邵彬看完木盒,又看了骨笛和信纸,才回答了云乔的问题。
木盒没什么印象,这骨笛我以为你爷爷一起放他叔爷爷墓里去了。他知道你身世也没透露我一句。而且这页信里一个字都没提起他。
爷爷去哪儿都带着骨笛,到了夜里总是看它。
云乔语气里多了怀念和恍惚,他隐约也能理解司安为何又舍不得它了。
您不记得就算了,不需挂心。
云乔从邵彬手里把骨笛和遗书拿回来,让季殊继续收好。
邵彬沉了面色又再提了一句,如果还找到其他页信件,告诉我一句。
好。
云乔没有拒绝。
时间不早了,我去煮茶,你们
云乔转身看向季殊云阀,这俩人已经安静大半个晚上了,但今天其实也算玩得狠了,云阀的小模样里已经有点困觉的意思了。
我看包和看着他。
季殊主动开口让云乔放心,邵家厨房里外多的是帮手,估计没他和云阀的位置,别人家里,他们俩笨手笨脚地也不好跟去添乱。
云乔朝季殊点头,又浅浅一笑,再看一眼邵彬后,他跟着戴仁去厨房。
云乔从视野里看不见后,他们这个角落从话题导致的沉闷变成了尴尬,云阀抱住季殊的一边手,继续转悠着眼珠子看,不轻易开口,他可不敢有信心接过缓和气氛的任务。
邵彬立刻忘记了云乔走之前那一眼给他的警告,一开口就是嘲讽,病重?
有阿乔在,我身体很好。
季殊无表情也不带情绪地回应了邵彬的话。
邵彬眉头蹙起,语气沉重了片刻,那么明年后年呢,将来呢?
前车之鉴,我以为你该知道分寸。
不该让云乔和他陷得这么深,只顾眼前的快活,将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