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声格格不入嚣张的笑声,打破了密闭环境下,恐怖的氛围。
姜维回头,目光在凌妤和顾罄脸上来回打转。
他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顾罄盛怒之下的原因。
于是指着凌妤问:我没想到你们关系好,你今天过来是想救她?
听了这话,凌妤同样好奇的看过来。
顾罄没点头也没摇头,女人逆着光站着,眼底没有多少情绪。
一只手转动刀片不减反增,这让姜维有种道理说不通的吃力感。
更恐怖的是,顾罄脸上没有情绪,她手里的刀片泛着锐利的银光。
姜维心底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他急促出了一口气,已经忘记了如何拖延时间,迂回谈判。
对不起,我道歉 他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凌妤真不是我要抓过来的,是我爸你和我爸打过交道。知道他的为人。今天如凌妤交出三年前暗室照片,我现在可以立即放你们走
这句暗室像是彻底激怒顾罄的开关。
她手里的刀片在下一秒直抵喉咙口,姜维声音戛然而止,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罄,语气里透着丝央求:你不能杀我
当生命敲响警钟,姜维求生欲战胜了屈辱,他慌不择路冲顾罄重复道:你不能杀我,我爸手里掌握有曼谷毒窟高层蛰伏在警察局的卧底暗线你这些年一直调查的案子,只有我爸能给你提供证据。
凌妤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看了一眼顾罄,后者眼珠里的血色在某一刻凝滞,似被说服,抵上姜维脖颈的刀片跟着放松了力道。
我听我爸说过,当初顾宏伟卧底警察身份之所以暴露,不是因为你,是警局内鬼
姜家在港城明面上经营的是外贸生意,但实则姜博川与珠三角一代毒品走私商贩有往来。
他手里之所以掌握了两岸三地的关系网,不是姜家的能耐,不是因为姜家曾经是曼谷毒窟走私贩毒链明面上的一环。
感觉到脖子上力道变小,姜维重新挂上谈判的姿态:你让凌妤交出那份证据,保证这次案子我能够完好无损,无罪释放,你想要的东西,我爸必定会遵守诺言,双手奉上。
凌妤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再怎么迟钝,也从两人只言片语中听出一丝端倪,顾罄答应帮姜维,大概率和姜博川之间谈了条件。
至于这份条件,或许根本不是那天自己听见的钱。
而是涉及顾罄养父死亡的真相。
凌妤当下仔细查看了一遍系统之前给出的关于女主过往时间线。
很快找到了一份大纲性的文字总结。
顾罄被顾家仇家抱走,最后撕票扔在曼谷毒窟里,独自生活了十年。
十年后,缉毒警察一锅踹了那处窝点,顾罄被身为卧底警察的顾宏伟领养。
半年后,顾罄被毒贩残余势力找到,间接暴露出顾宏伟卧底身份 。
这之后,养父为救顾罄牺牲。
身为无CP女主,为了让她步步升级,一步步打脸,这本小说里,前期给顾罄的身世设定的非常惨。
凌妤同样身为作者,她大概明白原作者的意思,总结一句话来说,欲扬先抑,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但这种将角色逼入死路的剧情设定,已经不是美强惨,而是逼疯女主。
按照这本小说剧情前期主线任务,顾罄前期任务线,努力致富,还清养母赌债,承担养母养弟高额医疗费用。
而第二个任务,应该就是为养父报仇。
难怪她会帮助姜维。
就是不知道,姜博川手里的东西对顾罄有多大吸引力。能令她放弃底线。
凌妤垂眸,没空继续探究。
因为下一秒顾罄很快听明白了姜维语气里的警告。
她只从喉腔你挤出一抹冷嘲。手里的刀片并未撤回,反而更深的没入姜维的脖颈处。
姜维嘶的一声,激动的嚷出声:你疯了,你以为我死了,你们这群人能活着?
那又怎么样?顾罄看都没多看姜维一眼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至少你一定会先死。
顾罄隐藏在暗处,冷白的肌肤在阴影里泛着嗜血的气息。
她像是一个优雅高贵的吸血鬼,海藻般长卷发披散肩头,细白的指腹磨蹭着刀柄,游刃有余的掌握着生杀大权。
凌妤清晰的感觉到顾罄状态不对劲儿,顾罄是一个极端理智的女人。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杀意,顾罄一向将疯藏的很好,她周全的让自己成为活在阳光之下。
顾艇说过,顾罄哪怕是真疯,她也比正常人更理智。她不会让自己触犯法律,也从未真正将自己的血腥展现在别人面前。
清醒而理智的游离在底线之内。
这一刻,凌妤忽然明白,也许顾艇没有说谎,顾罄这个人天生骨子里多了一份傲慢骄矜,她对自己有严苛到苛刻的管制,这样一个人她不会允许自己失去理智,在别人面前发疯。
今晚顾罄原本该待在自己的别墅内,将一身与别人格格不入的血腥藏起来,自我痊愈伤口。
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此刻是真的在发疯,姜维不清楚,凌妤看明白了。
因为顾罄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把柄留给他人。
不管她今晚为什么冒着大风险会过来,但她出现的那一刻,凌妤很清楚,今晚自己承了顾罄一份人情。
凌妤揉着逐渐发热的额头,冷不丁打断两人的谈话,冲血泊中的女人喊:顾罄。
顾罄握住刀片的手指一顿。
凌妤勉强上前两步,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靠在墙壁上。
抬眸,水润的眸子里多了丝迷蒙之色 ,她将说话的语速放的很缓:你能不能帮我打个车
李娟下的yao,有催qing的作用。
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药效发作,凌妤能够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丝撒娇的撩。
她今晚无论遇见谁都很危险,不过对象是顾罄的话 就另当别论。
哪怕今晚顾罄发着疯,对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就是不太确定冷漠无情的顾罄,今晚愿不愿意屈尊纡贵帮她这么一个小忙。
顾罄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
她像是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与身体内遏制不住的疯狂作斗争。
凌妤等了几秒,揉着额头,又唤她:顾罄,我这里有些难受。
凌妤的嗓音带了点儿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她身上被下了药,语速一字一顿,缓慢柔软,每一句语音吐出来,增骄盈媚,勾着人。
顾罄绸缎般顺直的背脊微僵,眼睛半阖,杀意从眼底缓慢淡去。
就在凌妤以为对方不会搭理她的时候,顾罄直起身,随手将刀片扔在姜维的身上。
她冷淡的啧了一声,而后迈着细直的长腿,走到凌妤的身边。
凌妤身上还穿着那件滚雪细纱晚礼服,细细一根吊带,勾勒出精致的锁骨。
香肩半露,脸颊的绯色一路蔓延而下 。。
长发顺着修长的脖颈垂落下来,发尾扫在胸前。昏黄的灯光照射其上,忽明忽暗,为这张清丽脱俗的脸平添了些勾魂摄魄的味道。
顾罄垂眸,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将身上薄风衣脱下来,扔给凌妤。
见她披在身上,旁若无人转过身,向外走了两步。
凌妤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顾罄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步,扭回头。
不是要我送你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凌妤,像是在评估什么,语气严肃道:送可以 ,但是抱不行,抱歉,我不是姬,不抱女人
凌妤:
【沃日了。】
008:【哈哈哈哈哈哈】
凌妤强行撑着墙壁,行走缓慢,脚步错乱像是喝醉了酒,高跟鞋点在地面,走路的频率歪七扭八。
顾罄好像又看了她一眼,那双凉薄的渲染了血丝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厌烦。。
接着就在凌妤以为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罄再次不耐烦眯着眼,折回她身边。
将她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头,往外走。
鼻尖传来沁人心脾的冷香,凌妤歪着头,倒是没有拒绝,她现在状态不太好,没了争锋相对的力气。
凌妤将头歪在顾罄的颈窝处,毫不客气的把身体大半的力量压在她的身上。
这个举动似乎引起了女人的反感,她歪过头,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调整好情绪,这才带她离开。
走至门口时,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一言未发的李娟。
顾罄凌厉的眸光扫在她的身上,目光犹如实质:你们给她喝了什么?
感受到犀利的目光罩在头顶,李娟瑟缩着脖子,往后连退三步,后背抵在墙壁上,哆嗦着唇道:姜姜姜
顾罄的目光看向姜维。
姜维此刻大腿边蓄了一滩血,身上还落着一块刀片,被顾罄肆无忌惮的杀意,搞成了神经衰弱。
这会儿见她再次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姜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也没有?我不敢把凌妤怎么样
就是一点儿助兴的东西
顾罄冰冷的眸光刮在姜维脸上,而后在对方吓得再次坐立难安的时候。
抽回视线,她手指点在房门上。
从衣兜掏出一个微型针孔摄像头。
抬头冲看过来的姜维交代:今晚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姜维眼睛倏然缩了缩,他忍着恐惧,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什么?
顾罄意味不明笑了下,盯着他身上刀片,一字一句道:需要我教你吗?
是我自己不小心。。姜维见顾罄目光再次刮来,他已经被吓得神经衰弱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怎么能说谎。顾罄打断他:刚才明明是姜少的女朋友闹脾气,不小心打破玻璃,划破了您的大腿。您一向口味挺重,玩的开,腿伤成这样,连血都不打算止
姜维跟孙子似的点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送走这尊怪物。
凌妤眼底蔓了丝笑意。
行完凶还不忘给自己留条退路,周全的威胁人,不亏是顾罄,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疯子。
现在想来难怪姜维这变态此刻害怕的头都抬不起来。
凌妤以前殴打对他根本不算什么,怕是只有顾罄这种真正的疯子才能令变态感受到真切的死亡气息。
尽管场面吓人,但凌妤莫名觉得爽了!
032
凌妤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喝醉酒那么简单, 距离李娟给她下药 ,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
药效早在姜维那间客房的时候,就已经发作起来。
凌妤勉强撑着从景观酒店走出来, 额头很快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身体有些躁热, 她的手指无意识拽下肩头披着的外套。
然而外套扯了很多次,都扯不下来。
旁边有一只手,不厌其烦的为她重复罩上风衣。
反复几次后, 凌妤终于不再反抗, 她有些疲倦的闭上眼, 趴在顾罄肩窝处, 呢喃了两句:谢谢。
顾罄脚步微顿,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凌妤。
像是在极尽努力的压制着什么,视线瞟向粘稠的夜里。
她沉默了片刻, 身侧是凌妤热烘烘的身体,她开口的刹那, 一贯凉薄的嗓音透了丝凌乱,她喃喃道:凌妤,不要睡。
听了这话, 凌妤睫毛颤了颤,反手牢牢的攀住顾罄的胳膊。
凌妤等了足足十秒,顾罄不再往前走。
她心底无奈,心说至于吗?她不过是想让顾罄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想到顾罄又想见死不救的可能。凌妤不由蹙眉。
她和顾罄交锋了太多次,每一回后者的所作所为都能令她大吃一惊。
顾罄对她天然透着极端的厌恶。
凌妤丝毫不怀疑对方此刻会将自己直接扔在酒店外。
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一个人离开, 如果顾罄动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凌妤自己都不太确定。
想到顾罄冷心冷肺的性子, 凌妤眯着眼, 不管不顾的把软绵绵的身体完全压在顾罄身上。
撩开半边眼皮, 因了下了药,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上蒙了层郁丽饱满的水气。
她语速极缓,呼出的气息都沾染了丝热意:顾罄,我有些困。
顾罄背脊微僵。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凌妤索性默认了对方答应帮忙。
她厚着脸皮合上眼,忍着心头燥热,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尽管身体非常不适,凌妤却清楚的知道,她现在这个情况,只能靠着睡过去,才能令自己稍微表现得不那么难堪。
冬日夜晚的冷风彻骨寒凉,凌妤身只穿了件晚礼服,虽然罩着顾罄的风衣,但是暴露在空气里若隐若现的肌肤,迅速冻得通红。
额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往外渗,汗珠沿着白腻的脸部线条,淌下。
闭着眼睛的凌妤没察觉到,身侧的顾罄自她求她的那一刻,幽邃的眸子便落在她的脸上。
女人丹凤眼半阖,视线随着凌妤脸颊滚落的汗珠,缓慢的挪动。
直到定格在凌妤修直的颈项上。
凌妤的皮肤很白,吹弹可破。
那滴透明的汗珠混着夜里昏黄的灯光,附着在黛青色血管上,一起一伏。
顾罄眸色深了些,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凌妤脆弱的血管,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评估。
她看了好一会儿,薄唇忽然弯出一抹古怪弧度:凌妤,我才是最不安全的人。
随着这句话落,原本闭上眼睛的凌妤,头往下噌,从顾罄怀里的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这才停止了动作。
安静的夜晚,昏黄的灯光投洒在顾罄寂寂无声的眼睛里,她整个人站的笔直,细长双腿立在晚风之中,像是一块矗立的时钟,足足立了有一分钟。
我对你说过,不要靠近我!很多次了。
凌妤像是在回应她的话,皱眉环住顾罄的腰。
嗯,宝贝乖,不要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