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蓁蓁也是被爱着的,但是世上总有很多无奈。感谢在2020-09-08 21:22:01~2020-09-09 21:2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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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见王洵没有动作, 王瑶书心中有些着急,七哥怎么像只呆头鹅?
她站到窗边,扬声道:“裴家女郎!数日不见, 不如上来一叙?”
“不必。”裴蓁蓁疏离而有礼地笑了笑, “今日天气好,正想四处走走。”
王瑶书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暗自着急。偏过头去, 拼命地向王洵使着眼色。
王洵终于站起身,低下头同裴蓁蓁四目相对:“数日不见,女郎近来可好?”
“劳王七郎挂念, 诸事顺心。”这话答得颇有深意,王洵未曾说出那日杨磊之事,这个情,裴蓁蓁还是领了。
寒暄两句,两人便沉默下来,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可说。
“不搅扰二位雅兴, 我先离去。”裴蓁蓁主动打破僵局, 回过了头。
“裴子衿!”
裴蓁蓁停住了脚步。
这是自他们此世遇见以来, 王洵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不是裴家女郎, 是裴子衿。
裴蓁蓁垂下眼睫,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小片阴影。
王洵,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两辈子,她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北魏王相叫她看不透,眼前尚在少年的王七郎,她竟是也不明白。
于裴蓁蓁而言,王洵是不同的。他们在朝堂为敌十余载, 可是当日唯一向裴蓁蓁伸出援手的,也只有王洵。
哪怕他们行事不同,所求不同,但在家国大事,抵御外敌的问题上,又是一致对外。
“今晚金水里街市,洵想邀女郎同游,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知道了。”裴蓁蓁没有回头。
看着她的背影,王瑶书眼神有些迷惑地侧身看向王洵:“这算是答应了么?”
王洵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没有回答。
王瑶书回到他身边,撇嘴道:“原来你是想同裴家女郎单独相处,这是嫌弃我多余吧,果真是过河拆桥。”
王洵姿态安然,淡淡瞥了她一眼:“你知道自己多余就好。”
王瑶书被气得鼓起了嘴。
七哥真是个讨厌鬼!
天边被落日的余晖染成绯红,层层叠叠的云霞美得目眩。
裴清行来瑶台院时,裴蓁蓁正好用过了饭。
“大哥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裴蓁蓁吩咐白芷沏茶,引着裴清行到正厅坐下。
“今日端午,晚上金水里大摆街市,一起去逛一逛倒也不错。”裴清行解释道,他近日已经按着萧明洲的安排入朝为官,在家中时间便不多。
想着今日端午佳节,一家兄弟姐妹一起出游,也好多些交流。
裴蓁蓁的笑收了一瞬,而后又恢复如初:“抱歉,今晚我已同人有约。”
裴清行抿了抿唇。
若是之前还犹豫要不要去赴王洵的约,那么现在裴蓁蓁便已经决定下来。
她实在没有兴趣同裴舜英演什么姐妹情深。
裴清行也隐隐猜出一点:“…蓁蓁,对于长姐…”
“我活了十三年也没有姐姐,往后,也不必有。”裴蓁蓁打断他的话,脸上的笑如同一张完美的假面。
裴清行沉默一瞬:“当年长姐被拐一事,母亲处事的确有失偏颇。”
白芷奉上热茶,裴蓁蓁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白瓷,口中道:“大哥何必忧心那么多,我如何看待裴舜英,无关紧要,她如何想我,于我,也并无意义。”
“做个陌生人,最合适不过。”
这是她对裴舜英,最大的容让了。
“对不起。”裴清行叹了一声。
“这与大哥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道歉。”裴蓁蓁偏了偏头。
“作为长兄,我自小离家,未能护着你和二郎,实在是我的失职。”裴清行自责道。
裴蓁蓁失笑:“大哥不必如此苛责自己,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她从未怪过他。
上辈子舅舅死后,会当面为她怒斥萧氏的,也就只有裴清行了。
裴正并不过问内宅之事,裴清渊夹在母亲与妹妹之间左右为难,至于裴元父子,更是没有立场出面。
唯有裴清行,会直言萧氏偏心之举,为她讨一个公平。
可惜那时候的裴蓁蓁太不争气,为了萧氏的一句软话可以无止境退让,为了从指缝中漏出来的一点可怜母爱,她将姿态放到最低。
她自己立不起来,旁人怎么想帮都无能为力。
听了裴蓁蓁的话,裴清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蓁蓁,若是这样你会高兴一些,那便随你的心意去做吧。”
裴蓁蓁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些日子二郎也日渐好了,听下人说你常常唤人去问他的病情,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二郎很想你。”裴清行又问。
裴蓁蓁看着茶盏中浮起的叶梗:“便我看了,他也不会更好上一分。”
“但他会很高兴。”裴清行一针见血。
裴蓁蓁嘴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蓁蓁,二郎粗莽,或许有些地方惹了你生气,你只管告诉我,我为你做主,不要憋在心中。”裴清行也看出了这些时日裴蓁蓁对裴清渊刻意的疏远。
“没有。”裴蓁蓁对上他的目光,“大哥多虑了。”
裴清行觉得,自己除了叹气,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二哥伤好之后,父亲可曾与大哥说过什么打算。”裴蓁蓁转开了话题。
裴清行皱起眉:“此言何意?”
“我的意思是,天麓书院,不必再去。”裴蓁蓁眸中暗光闪过。
“为何?”
“太子妃徐氏并非善与之辈,天麓书院乃是她为发展麾下势力创立,入读天麓书院,便天然打上了□□的印记。”裴蓁蓁娓娓道来,“舅舅是当今陛下心腹,裴家萧家一体,不必趟这滩浑水。”
“蓁蓁,陛下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裴清行眼神严肃。
当今陛下李炎称得上明君,只是子嗣艰难,膝下唯有一个已逝皇后所生的嫡子李崇德。
但李崇德生来痴愚,当了十多年太子,值得称道也只有侍亲极孝一点。
因此李炎为他娶了颇有成算的太子妃徐氏,为他谋划。但朝堂之间,仍对太子诸多不满,常有要求帝王过继宗亲兄弟之子为太子的言论。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裴蓁蓁意有所指。
这便是摆明了不看好太子。
这番见解叫裴清行再不能将她当小女孩儿看,郑重道:“那么你觉得二郎该如何?”
“去军中。”裴蓁蓁言简意赅。
“裴家在军中并无人脉,二郎想以此晋身,太难了。”裴清行认真考虑起她的建议。
“二哥不喜官场俗务,与其让他做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官,不如去军中自小兵做起,以他身份,两三年间,一个小将总是能做,一旦未来有变,便是裴家立身的倚仗。”裴蓁蓁解释道,她必须说服裴清行。
“蓁蓁,你仿佛觉得,洛阳城中,未来定会生变?”裴清行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洛阳城中,分明是一片盛世安宁之景。
裴蓁蓁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不仅是洛阳,整个天下,未来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太子痴愚,陛下无其他子嗣,却有一众兄弟分封在外,子侄中贤能者众。”裴蓁蓁露出些许嘲讽的笑,“这难道还不是生乱的预兆?”
就算是李炎这样头脑算得上清醒的帝王,也只希望将皇位传给自己亲生儿子,哪怕那是个傻子!
裴清行沉默一瞬,而后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他站起身:“你所说的事,我会告知父亲,同他商议。”
裴蓁蓁知道,他这么说,便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裴清渊之事应该不久就能尘埃落定。
见他起身,裴蓁蓁想起滢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裴清衡在家中也闲得很,将他一起送去也不错。”
将这两人都扔去军中训一训,省得在她眼前晃惹人心烦。
裴清行走后,看看天色,裴蓁蓁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裙,繁缕握着木梳:“女郎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如寻常一样,垂鬓分肖髻便好(注一)。”裴蓁蓁觉得怪怪的,她去见王洵,为何还要精心打扮。
“女郎今日不随大郎君他们一道出门,定是与小娘子们有约,要去看俊俏的世家郎君吧?”繁缕笑道。
与王洵有约之事,裴蓁蓁连身边三个贴身侍女都未曾告诉。
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繁缕将悬着长长珍珠流苏的发梳插进发髻中,满意道:“好了。”
“女郎,当真不需我们陪着一道去?”白芷有些担心。
“难得一个节日,你们也该四处放松一下才是。你取些钱散与院中下人,今日便不必伺候了。”裴蓁蓁吩咐。
繁缕笑眼弯弯:“多谢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