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江新宁才醒,他醉了一场醒过来,脑袋抻着头皮般的痛,婉拒了江珂月的留饭,自己打了一辆的士走了。
就快到开学的日子,江珂月收拾了东西不知道往哪里放,倒是老太太打来电话说替她先租了一间房子,让江新宁帮她把东西搬过去。挂了电话,江家那边又是火烧眉毛似的急的团团转,江泰连声叹气,“钱怎么还不打过来,马上就到还款的日子了。”
江新宁也觉得急,已经过了两周,钱还是没有打过来,他给周明宗打了电话,是那位叫张纭的秘书接的,说话客客气气,只是一谈到打款就说最近忙,有时间就立刻打过来,他哪等得了那么多时间,他等着钱救命的!可不待他发火,张秘书轻飘飘一句,“合同都已经签了,您还担心什么。”把他堵的脑仁疼。
一家人坐在客厅,江泰狐疑地看向儿子,问他:“是不是你态度不好?让人家不高兴了?”
江新宁不认,“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和他结仇去的。”
老太太微眯着眼,看两人思来想去不得其法,问道:“珂月呢,他们俩在别墅见过面。”
江新宁想到那日周明宗离开,江珂月对他说的那句话,瞬间笃定两人独处时一定出了问题。
不消多说,老太太看他面色已知道自己猜准,说道:“打电话给那位周先生,就说你妹妹要请他吃饭赔罪。”
江新宁犹疑,“珂月恐怕不肯。”
老太太眼一闭,在心里哀叹一声,家门不幸,无人可堪支柱门庭。江泰觑了一眼母亲脸色,给儿子支招道:“你只管和姓周的这么说,和你妹妹再换个说法不就行了!”
江新宁咋舌,那不就是两头骗?他欲再说什么,老太太挥手打断他,“只能这样了,新宁,人家棋高一着,咱们不是对手,按你爸爸说的去做吧。”
这几个月来真是受尽磋磨,江新宁也是叹气,先拨通了别墅的号码,虽然知道妹妹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家,但他也不好问罪,寒暄了两句后切入正题,“我预备明天请周先生吃饭,奶奶的意思是让我们俩一起过去。”
江珂月纳罕,“你请他不就可以了,我去干什么?”
江新宁被问得一脑门子汗,只好胡诌,“你也和周先生接触过,他那个人有些…”他尽量委婉,“有些不好相处。”
江珂月点了点头,很赞同他的话,“确实古怪。”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错,我约他吃饭感谢这是礼节,但是…”
他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没料到那边很快接道:“哦,大哥,你是让我给你去壮胆。”
江新宁只好应道,“对,就是这样。”
吃一顿饭又没什么损失,反正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江珂月这样想着,于是答应下来。
一关已过,还有一关,再度拨通周明宗的电话,接通的仍旧是张纭。这半个月来,与他交涉的都是张纭,他不敢小看,语气很恭敬,“张助理,我妹妹那天在别墅里冒犯了周先生,希望请他吃饭赔罪,你能否转告周先生一声。”
张纭一笑,终于开窍了,“周先生现在有时间,我帮您把电话转进去,您亲自和他说。”
江新宁连声应好,等到电话转接,他又重复了一遍说辞。
周明宗听他编瞎话,笑着问了一句,“江小姐怎么不亲自打电话过来。”
和周明宗几次见面,江新宁已经见识到了他的手段,永远彬彬有礼,永远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你,他不愿也不敢再惹他。
“她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还希望周先生赏光。”
周明宗懒得再和他周旋下去,“既然如此,江先生把时间地点告诉张助理,我一定到。”
挂断电话,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傍晚的太子港洒满金粉,沿港而生的高大棕榈,芭蕉,仿若一柄柄金扇,呼应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但还是好看。令人想起一则神话故事,说代达罗斯为儿子用蜡和羽毛制作翅膀,与他逃离克里特岛,因为飞的太高,翅膀融化散落,跌死在了海里。伊卡洛斯坠落之际,见到的是否也是这样的太阳和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