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谁会施舍他啊?”
“哈哈哈哈哈,也是!”
姐弟俩嘀嘀咕咕一起说了一阵萧易杰的坏话,身心倍感舒畅。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粟安又说:“合同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单总放话,让你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就跟公司提,一切都等你的病全愈了再说。”
之前粟安还很担心那三个亿的合同的事,但纪锦的病情公开后,公司也看到了网络舆论的反应。萧易杰利用病情要挟纪锦,差点被愤怒的群众把他祖坟都给刨了。如果经纪公司这时候还敢用合同压着纪锦去工作赚钱,同样也会名誉扫地的。更何况纪锦现在这状态工作也做不好。还不如赶紧拿出一个漂亮的姿态,支持纪锦把病治好,以后大家还能有长期的、良性的合作。
这下后顾之忧全都解决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挂完电话后,纪锦陪猫玩了一会儿,进屋写日记去了。
他在日记本上记录下自己一天的心情和想法,然后又登陆了微博。
昨天他在微博上坦白了自己病情之后就睡了,一天过去,留言已经有好几十万条了,他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翻看了一下。
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他以为自己会遭受很多非议,没想到他收到的几乎全都是暖心鼓励和支持!
纪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了几千条评论,看得心里暖极了。随后他又将自己今天的运动日常分享到了网上。
晚上九点半,纪锦和沈擎宇一起泡了个鸳鸯浴。沈擎宇马上就要进入备战前的禁欲期了,在禁欲前,两人自然要好好放纵一把。
半小时后,纪锦累得连从浴缸里爬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他被沈擎宇裹着浴巾从浴缸里抱出来。一沾枕,便沉沉地睡去了。
……
在脱水的影响下,沈擎宇的体力也有所下降。每天完成训练任务后他几乎就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再加上减重对饮食有严格的要求,于是沈擎宇不再做饭,每天早饭纪锦负责弄,晚上纪锦到俱乐部跟沈擎宇一起吃俱乐部提供的营养餐,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家。
如今没有了工作,两人的生活都变得非常简单。沈擎宇照常还是每天训练,纪锦也开始增加运动量,渐渐适应了之后,他每天的运动时间增加到了三个小时,白天除了运动之外的时间,他就自己练练琴,听听歌,看看书。他把沈擎宇那几本心理学有关的书都找出来看了,那些书曾经帮助过沈擎宇,如今也能帮他加深自我了解。
晚上回家之后,两人会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影和撸猫。纪锦不出去演出了,偶尔兴致上来的时候,他就在家中为一人一猫开独家演唱会。
生活变得平淡,却又充满乐趣。
距离沈擎宇参加《勇士决斗》的新秀赛就剩下三天了。
沈擎宇完成白天的训练后,纪锦也做完运动来找他了,两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沈擎宇的餐桌上放了三个盘子,是营养师专门为他配的。一盘是鱼、鸡、牛肉等蛋白质,另外两盘是蔬菜和水果。打眼瞧过去五颜六色,貌似格外丰盛。可这味道谁吃谁知道——鱼是白水蒸的,鸡肉和牛肉是白水煮的,各类蔬菜不是水煮就是生的,整顿饭连一颗盐粒儿都没放。
——体内如果盐分太高,有助于储水,不利于排水。所以比赛开始前一周,他就连盐都戒了。
吃着这淡而无味的饭沈擎宇都还没说什么,可他没吃两口,对面纪锦却重重地叹起气来。
沈擎宇嚼着鸡胸肉抬头,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唔?”
纪锦郁闷地筷子戳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他本来就觉得沈小鱼够禁欲的了,这阵子见识了俱乐部是怎么训练的,他都忍不住发愁——再这么练下去,他怕沈小鱼就要练成禁欲派掌门人了!不让抽烟不让喝酒甚至不让纵欲,这些都算了,现在可好,连盐都不让人吃了。这换谁谁不得看破红尘,从此青灯古佛常伴呐?
其实沈擎宇倒真心不觉得苦。有好吃的他自然也喜欢,只是食物带给他的快乐远没有擂台上胜利带来的快乐大,因此抱着这种心态,训练再苦他也甘之如饴。
纪锦正胡思乱想,忽然额头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沈擎宇收回手指:“想什么呢?”
纪锦心里的小怪物阴阳怪气地说:想你赶紧别练了!跟我一起回去快活吧,放纵吧!
他撇嘴:“没想什么。”
“那你干嘛叹气?”
“你管我?随便叹叹不行啊?”
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沈擎宇倒是忍不住乐了:虽然不知道纪锦闹什么小脾气,但他最近明显能感觉到纪锦整个人正在逐渐恢复鲜活,可见药物的副作用在减退。
就在这时候,沈擎宇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人的名字,顿时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纪锦注意到他的变化,不由放下筷子。
铃又响了两声,沈擎宇做了个深呼吸,接起了电话:“您好,付医生。找我有事吗?”
听到医生两字,纪锦惊讶地睁大眼睛。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沈擎宇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沈擎宇收起手机,见纪锦正担心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吃吧。”
直到吃完饭离开俱乐部,两人坐回车里,纪锦才问:“刚才那个电话……是你爸的医生打来的吗?”
“嗯。”沈擎宇靠在椅背上,目光无焦地望着前方,“下午他心跳没了。医院让我去处理后事。”
纪锦有些愣怔。
其实沈望肝衰竭晚期,这一天沈擎宇早就做好准备了,可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距离他第一次重要的职业赛只有三天!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不是意外,似乎也不怎么难过,只是觉得……很累,很茫然。
忽然,他的右手被一双有点微凉的手攥住了。
他睁开眼回头,只见纪锦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纪锦将他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里,就像他平常每次给予纪锦支持时的做法一样。
“你安心打比赛。”纪锦说,“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第69章
当天晚上, 纪锦陪着沈擎宇一起去了医院。
“家属告个别吧。”医生说。告别完,遗体就要被推走了。
沈擎宇默默站在病床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无论他对沈望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人死灯灭, 到此也都终了了。
片刻后, 他点了点头。于是护工上前, 在沈望的脸上蒙上白布,将人推出去了。
人是在医院里去世的, 可以直接从医院转送去殡仪馆火化。纪锦知道沈擎宇之后要打比赛,怕他受这事儿的影响, 所以认真地向工作人员请教了后续的流程应该如何操办。他怕自己又健忘, 一面听一边用手机把流程都记下来。
办完医院的手续后, 纪锦对沈擎宇说:“我们回去吧。”
沈擎宇点头:“走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 沈擎宇一直很沉默, 纪锦也安安静静地不去打搅他。当车在红灯前停下的时候,沈擎宇支起手肘撑着额头, 他的动作很快, 但纪锦还是注意到他偷偷抹了下眼睛。
沈望从来没有对他尽到过养育的义务, 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阴影, 他对沈望也确实没有什么感情。然而人真的离去的时候,他没有自己想象的淡然, 还是会难过, 会委屈。
纪锦无言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沈擎宇对着他递来的纸巾出神了几秒,忽然破防般用手盖住脸,紧绷的肩膀却松懈下来。
路灯绿了, 沈擎宇迅速用纸巾擦干眼睛, 以免影响视线。他笑着说:“阿锦, 我有点难过。你唱首歌安慰安慰我吧。”
“你想听什么歌?”
“都可以。只要是你唱的。”
纪锦想了一会儿,开始浅吟低唱。
“我向着前方奔跑/
去那里追逐我的梦想/
即使乌云遮蔽了方向/
道路布满泥泞和荆棘/
我依旧向前奔跑/
一步一步留下我的脚印……”
他的嗓音很空灵,歌声很温柔,当他一首歌唱完的时候,车已经开到车库里了。
上楼后,沈擎宇抱住纪锦,与他耳鬓厮磨:“阿锦,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纪锦不安地问:“真的吗?”他很想为沈擎宇做更多,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真的。”沈擎宇摸摸他的脸,“你的音乐能给人力量。”
纪锦微怔。
沈擎宇轻声喃喃:“阿锦,我以后没有亲人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我就只有你和大毛了,纪锦已经急了:“谁说你没有?我不是吗?还有沈大毛,你给它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你打算不负责任吗?”
沈大毛正躺在沙发上舔自己的脚爪,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脸无辜地抬起头。
沈擎宇失笑。这……也没有这么难听吧?
他凝视纪锦的眼睛。纪锦清澈的眼底映出他的剪影,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模糊黯淡,唯有他一个人是清晰的。
“阿锦……”他凑上前,将唇印在纪锦的眼皮上,“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纪锦把脸埋进他肩窝,闷声道:“当然可以,一定可以!”
两天后,沈擎宇去参加赛前的称重仪式了。纪锦叫上粟安,一起去殡仪馆为沈望办手续。
开车去殡仪馆的路上,粟安开玩笑地问:“你都开始替人家长操办后事了,你这算是女婿还算是媳妇儿啊?”
纪锦翘起二郎腿:“爱人呗。”
粟安挑眉:“哟?已经不是男朋友,是爱人了?这是认准了?”
她本来还想调侃纪锦几句,没想到纪锦斜了她一眼,正儿八经地反问:“羡慕吧?”
粟安:“……”
她本来没往这方面想,被纪锦这么一说,她居然还真有点羡慕。她倒是不缺男朋友,但每回碰到的人都不靠谱,最长的也没相处到半年就分手了。反倒是纪锦二十四年来头一回谈恋爱,就谈得越来越像回事。连她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羁绊与包容……
靠!粟安心里酸溜溜地想,要怪就怪帅哥都去搞基了。像纪锦和沈擎宇这样,世界上一下就损失俩帅哥,可不是害别人都找不到好对象了么?
车开到殡仪馆,两人就去办手续了。
说是操办后事,其实倒也不复杂。沈望一生不务正业,到处借钱鬼混,他身边的亲朋好友早就都离他远去了。追悼会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来,索性就不办了。沈擎宇已经买好墓地了,遗体直接火化,然后就下葬。
粟安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但是纪锦怕她办不好,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进了殡仪馆的办事处,负责办手续的是个年轻姑娘。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纪锦一眼,忽然一愣,又抬起头盯着纪锦看。她总觉得纪锦看起来很眼熟,很像哪个明星。
粟安把带来的文件递过去:“麻烦帮我们办一下火化的手续吧。”
姑娘回过伸,接过文件看了看:“你们是亲属吗?”
“不是,亲属有事,我们是帮朋友代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