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憧憧的公主府行俭苑书房里,谢闵安静地听着家奴一五一十的低声汇报。桌边的茶水端起来时有些冷了,谢闵又搁下了茶盏,望向天边的斜月:“殿下那边如何了?”
汇报的家奴自觉闭口,乌琅低声道:“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该到家了。”
谢闵叹了口气,有些怏怏不乐。
阿晏位高权重,举国除了陛下,就数阿晏的“金口玉言”最能作数。官家公子小姐斗起来喜欢借上位者的威势来打击对手,合宫宴饮、佳节聚会莫不是他们私斗的舞台,阿晏在塞外的时间比宫里多,对长安事务不熟,实在是个很好的表演对象。
谢闵知道她不会喜欢这些阴私纷争,以前都会特意打探,提前把她摘出纷争去。
出于他立场的微妙性,这次品梅宴是他头一回没有与她同去的筵席,结果就让那些人抓着机会给阿晏找麻烦了。
乌琅看着闷闷不乐的主子,隐约知道他不快的根由,试探到:“那边又是传两氏族老又是传太医军医的,动静这样大,驸马其实可以去接长公主的。”
去了不就有理由接管这事了吗?
谢闵眼神黯淡,轻声呢喃:“她不会接受我再去……”
乌琅心中后悔,立马转了话头:“也是,这场面殿下也不是收拾不来,驸马身体也未大好,去了也是白去,到时候吹了冷风殿下要心疼的。”
谢闵没有反驳:“阿晏以前没处理过这些,那些小姐们不知轻重,但此后想必不会再有人敢轻易打她的主意了。”
他挥退了家奴站起身来整理发冠:“去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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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成远远便见到了府门前相迎的谢闵。他看着晏成踏着昏昏夜色回来,神情惊讶:“听说今日品梅宴上闹了起来,我以为你怕是得到戌时才能回来。”
晏成嗤笑了一声将斗篷递给了谢闵:“那些不经事的闺中小儿女玩的净是些勾心斗角的小把戏,正经拿出廷尉司的讯问手段,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京兆尹的难做之处便在于官小管的人却个个官大,于是贵人说话不敢打断不敢反问,贵人装傻耍威风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被一群有权有势的贵人们牵着鼻子走。
可这些问题对晏成而言统统不存在。只有她咄咄逼人刨根问底的分,但凡对方有遮掩,几板子下去连冤枉都不敢喊。今晚王浥和赵家两兄弟都没少吃板子,最后几人皆是马车拉走的。
谢闵陪她进了寝房,帮她脱下沉重的华服:“近卫突然回来拿令牌说要找付崇时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
晏成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我忘了跟你交代一声,付崇不是给我看什么伤去了,是赵秋临撒谎,我把医兵总旗叫去给她的小妾验身吓唬他,我没事,不必担心。”
说着拍了拍谢闵的手:“有吃的吗?”
谢闵笑了笑收回手:“厨房煨着骨头汤,你回来时我叫他们下面了。”
花厅里的餐桌上,晏成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听着不远处绿枝笑着和白芍佟锦他们说今天的事。
“黎小姐和赵家两相争执不下,眼看着赵大公子咬死了同他厮混那人不是王叁小姐是他的媵侍,王二小姐可算是肯出头了,哭着说旧邸里撞见的那人确实是她妹妹,因为之前闲杂人多才不敢说。”
绿枝有些讽刺:“分明是给自己说话,她却说因看黎小姐为她辩驳而无法作壁上观,那黎小姐就又让她给感动得泪汪汪的。”
佟锦倚在柱边摸了摸下巴猜测道:“殿下见两边都振振有词,索性不和他们打嘴仗,直接叫来太医和付崇,要给他们验身?”
绿枝忍俊不禁:“是啊,太医署的人刚跨进门槛,付崇也还没还没到,赵家这边就眼看着绷不住了,王家那边也不肯,直言世家贵女不能受此羞辱。”
听到这里,安静陪席的谢闵有些担忧:“殿下真让太医给王小姐验身了么?”
绿枝笑着接话:“殿下还是给那小姐留了面子的。”
“见他们坚决不肯验身,殿下就让我执笔记录,跟升堂断案似的。”
“问那几人几时出门、走的哪条路、几时到席,见过谁说过什么话,席上吃了什么东西,房中摆设何物,所见侍从几时几何,几时可曾听见什么方位有什么动静,旁侧哪位在做什么事。”
绿枝嘻笑:“我叫了几个丫头出去依样问宾客和下人,不给他们对口供的时间,果不其然,这一问就全露馅了。”
“黎小姐没撒谎,自然说得最清楚;赵公子和王叁小姐就含糊了许多,只说未曾留意、记不清了;那媵侍更是倒霉,她当时怕冷几乎一直都在屋里待着,根本就对不上供。”
组织人问话审案说简单也简单,民间断案大多如此,只是扯到高官贵人才变得麻烦。人家不说你又不敢逼问,对不上供他说记错了,京官能奈何?世家公子小姐享受惯了特权,大概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么简单的方式找出真相。
今晚这一遭可把几个原本都还胸有成竹的少爷小姐都吓得失了方寸,只怕以后再也不敢动心思借用昭明长公主的威势打算盘了。
“赵大公子承认以后,殿下问赵二公子为何为王叁小姐作伪证。那二公子吓得面色如纸,还是王叁小姐镇静,便是哭得梨花带雨,说话也条理清晰。”
“她说想着事关他大哥,他不敢不帮她,而后便开始哭诉自己的委屈……说她与赵大公子相好,家中却为他和姐姐议亲,她原本只想再偷偷见他一面了却念想,却没想到平日酒量尚可,今日却不知怎的就晕晕乎乎的,两人一时情难自禁才做了错事。”
赵王两家族老在昭明长公主面前丢尽了脸面,只求到此为止,别再细究下去。
晏成便冷着脸命人给了赵家兄弟二十大板,王浥十大板,惩处他们欺罔长公主。
绿枝讥笑:“就这还是拉下脸来求了殿下许久殿下才松的口,否则准给他们打个半死不活……不过外边的宾客可没散尽,谁被抬着回去谁是走着回去一目了然,想来明天这热闹就能吹遍长安城了。”
这两家人也得有许久不敢在长公主面前露头了。
晏成吃完了面,正捏着桌上的核桃仁吃,谢闵一边剥核桃一边若有所思道:“问起赵二公子时,那位王叁小姐转话头转得急,最后提起酒来也意有所指。”
他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晏成:“而且你也没找王二小姐对口供,只对了黎小姐的。”
王叁小姐和赵大公子撒谎,并不能代表王二小姐说得都是真的。
晏成瞥了他一眼:“你倒像在现场似的。”
谢闵低头笑着:“这事见多了,没什么稀奇。”
晏成把囫囵的核桃仁填进嘴里:“他们求着我到此为止,我又多事什么呢。”
谢闵无声地笑了笑。
阿晏总有些抱不平的小心思,如果出身江湖,大概会是个草莽英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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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两家的热闹在长安城刮了叁天的风,就见两家换了合婚庚帖,匆匆开始了迎吉纳亲。
大红的箱箧流水般在两家出入,消息很快便再次传遍了长安城。
赵家大公子迎进王家做叁小姐的夫婿,王家二小姐嫁进赵家做二公子的正妻。
突然换人的婚约无疑是给那日沸沸扬扬的热闹做了佐证,市井间也洋溢着一阵欢快的气氛。
赵家旁支赵东楠唯一嫡出的女儿已经成婚嫁人,两位公子是同父同母的庶子,赵东楠一直是把大公子赵秋临当继承人养育的。二公子赵秋胤性格温顺,赵东楠原也不指望他,只打算以后将他赘去别的世家做联姻之用。
眼下却因为王家两位姑娘的身份,形势翻了个个儿。
王浥是王莹先和蒋锐千娇百宠的嫡出二小姐,之前同样没打算把她嫁出去,碰上赵大这么个风流公子,更是不可能松口去让女儿吃苦。而赵大公子除了与王叁小姐偷情一事,带着媵侍赴宴的消息更是传遍了长安城。
私下玩乐是权贵心照不宣的事,可现在传遍了长安城,没有哪个要脸的世家女会在这种掀开了说的丑事前嫁给他,加之赵大公子之前便有出入秦楼楚馆的名声,终究还是赵家压力更大。
最后的结果便成了长安人尽皆知的状况——赵家两子身份逆转,原本打算好的继承人被赘了出去,默默无闻的二公子一跃成为下任家主。
官门中人多少都听闻过王浥的生父蒋锐治家的本事,心底等着看赵秋临面对这个未来公公的热闹,也暗叹着赵秋胤的好福气,什么都不需要做,继承家业的好福气还能自己撞上门来,那个同样默默无闻的王二小姐嫁过去就是未来家主夫人,也算是熬出头了。
两个月后。
昏黑夜色下,碧春湖的花船溢出阵阵暧昧的喘息和呻吟声。晃动的船只搅动着水波,自湖中心荡出阵阵涟漪。
厚重的衣衫凌乱地挂在臂膀上,欺霜赛雪的肌肤覆着一层薄汗,在朦胧的烛火下跃动着潮湿的欲色。
王浥起伏着腰肢,红润的口脂已经从唇上转移到了身下男子的脖颈与胸乳。她纵情地摆动着腰肢,艳红的穴口吞吐着肉茎,大片黏连的水液随着动作拍打在了两人的下身。
身下的男子抓着王浥的衣角眼神迷离,喉间溢出阵阵喘息,已然陷入了忘我的欢娱。
随着王浥故意的抽身,肉茎骤然脱离了温暖的港湾,被微冷的空气刺激地抖了抖。
临近高潮被打断,男子迷茫可怜地看着王浥,搂上她纤细腰肢的动作显得有些急切。
王浥却不紧不慢地推拒着,伸手玩弄着男子挺立的阴茎:“小东西过两天就得去伺候别人了,这样贪吃可不好。”
她俯下身轻咬着男子的下巴:“等回门时可得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同我那没用的姐姐欢好恩爱的啊……我的好姐夫。”
“不、不会的,我不会对她……”男子咬着牙,努力挺动着腰,试图让肉茎在王浥的指间得到更多快感,“我都听你的。”
王浥勾了勾唇,满意地将急切的阴茎塞回了穴口,沉腰吃了进去。
面色潮红的男子沉吟一声,被快感刺激着勾起了头去亲王浥的小臂。烛火映出了他原本缩在阴翳里的面容,正是赵家二公子赵秋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