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尤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总能够在江落身上知道原因。
他笑着低着头,手随意地放在了江落的背上。
手掌贴上去的那一个瞬间,极致拉扯的不明欲望和焦灼的情绪越演越烈。池尤的呼吸微微变快,他没有心脏的胸腔里,好像又有东西跳了一跳。
被江落刻了字放在茶几上的石像心脏也开始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整个房间里好像藏了一道鼓声。
恶鬼的笑容越来越大,诡异阴森地道:有意思。
他更想搞清楚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了。
嘘,他心情很好地道,陪我看会电视。
他抬头,抱着江落,目光放在电视机上。手却顺着江落的背部往下走去,无形的欲念在手掌之中逃窜无路。江落额角跳了跳,池尤,你要干什么?
布满杀意的对峙急转直下,这个走向令江落完全看不明白。
他就要将寅虎再次放出来,但池尤下一瞬却莫名其妙地低头埋在了江落的脖颈旁,恶鬼的手掐着黑发青年的下颔,迫使黑发青年被迫仰着头,天鹅颈修长,肌肤散发着莹润干净的光。
还有水珠从侧颈上滑落而下,流下一道道暧昧潮湿的水痕。
恶鬼眼神晦暗地看了几秒,突然启唇,舔舐过了这道水痕。
江落双手挣扎,闷哼一声,你他妈的
下一瞬,恶鬼冷酷无情地堵住了他的唇。
唇舌再一次激烈地触碰到了一起,江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在他短暂的忡愣时刻,恶鬼已经长驱直入。
背后的手用力而不得要领地移动着,江落身上滴水的衬衫被往上拉扯出了数道褶皱。
恶鬼的姿态强势,不容江落拒绝。江落眼冒火星,突然间攥着恶鬼的衣领,恶狠狠地吻了回去。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只有不能输给池尤这一条的念头首当其冲。
干柴烈火似的吻仿佛能烧出火点,池尤那股情绪汹涌而出,转瞬压制住了所有其他的一切想法。
池尤却还是不得其所。
他捏着江落脖子的手越来越重,他的喘息也越来越粗重。江落不知道他是想要掐死自己还是吻死自己,他同样毫不客气地用鞭子缠在了池尤的脖子上将他拉开。
但拉开恶鬼却拉开得极为困难,恶鬼专注得令人心惊。那副样子好像是将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从美味佳肴旁拉走一般,江落用了吃奶的力气,才让恶鬼往后退了退。
黑发青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两条修长而光滑的腿从池尤的双腿两侧垂下,恶鬼低头一看,黑发青年的衬衫边沿,已经露出了下方的最后一层防守衣物。
恶鬼的双眼,猩红血丝如蛛纹爬上。
他好似已经恢复了清醒,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江落殷红的唇瓣,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但一举一动之间,好似还有某种如粘液似的危机在随时准备着扑向江落,那粘液表面冷静,实则更为暗沉汹涌,蠢蠢欲动,一不小心,就能将黑发青年吞吃入腹。
江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想要从池尤身上起身,双腿却被从地底钻出的雾气束缚住。好家伙,他锁了池尤的脖子,池尤就锁他的两条腿,真他妈谁也不输谁。
江落脸色难看,他看了看池尤的西装革履,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勉强蔽体的衬衫,大脑中如扎入一根刺一般的疼。
不妙。
久违的古怪感再一次浮上他的心头。
而背后,池尤的手突然往下滑去。
滑过了腰线,滑过了腰窝。
还在往下
江落头皮发麻,他脸色铁青地骂道:池尤,你他妈的想恶心我就直说,用得着委屈自己来这么一出?
但话音刚落,江落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僵硬地低下头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江落耗费了许久。
他感觉到某个东西。
正抵在他的大腿上。
江落看清是什么之后,他倏地屏住了呼吸,瞳孔不敢置信地紧缩。
你他妈江落的声音飘在空中,着不到地,你起反应了?
在这一瞬间,江落瞬间明白,什么恶心不恶心,全是他以己度人,恶鬼非但不恶心,他还对他产生了欲望!
怎么可能?
池尤不是要杀了他吗?
他们不是已经彻底结仇了吗?
但事实摆在眼前。
江落愣了许久,才恍惚着回过了神。
惊愕震撼之余,除了下意识的嫌恶之外,江落竟然还升起了一种乐不可支的虚荣感与得意。
天呢。
原文里追随者众多、原文外书粉万千的池尤,竟然对他产生了欲望。
江落还刚刚折磨了池尤一夜。
这是想被他上?
要知道在江落看过的片段里,池尤也没对冯厉产生过什么想法。
江落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笑容艳丽,带着微微恶意迷人的嘲弄,江落压着声音,笑意掩盖不住,头发丝绸般地垂落在池尤的脸侧,他捧着恶鬼的脑袋,看着池尤的视线刺骨又意味深长。
恶鬼先生,他吐息含热,你竟然对我产生了想法。
想法。
池尤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抓紧着他的腰侧,什么想法?
江落似笑非笑,邪恶的想法。
他闷笑几声,恶毒尽显。
原来你是想和我上床啊如果你求一求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上你一次。
江落低着头,鼻息暧昧喷洒,先给了人家希望,又立马泼上了凉水,亲自打破了这些希望,但我现在很不喜欢你,你要求人,那就求到让我高兴了为止。
上床。半晌后,恶鬼喃喃,原来如此。
他放在江落大腿上的手指敲了敲,恍然大悟,随即朝着江落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种欲望啊。
江落皱眉。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宿管阿姨的声音,谁在里面?
江落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但下一瞬,恶鬼却掐着他的腰将他反身压在了沙发上。沙发发出一声不堪称重的巨响,池尤低下头,埋在江落的耳边。
江落,老师真是谢谢你。
江落的耳垂骤然一痛,恶鬼唇上染血地抬起头,轻佻地用手指穿过江落的嘴唇,摸到了江落的牙齿。
让老师明白了,该怎么去抒发这种欲望。
恶鬼的笑容越来越大,我们今晚再见。
他的手暧昧地向下,威胁地摩挲着江落的脖子,希望到时候,你能满足我的这种欲望。
否则,他俊美的面容如魔鬼般诡谲,我杀了你哦。
像是玩笑也像是认真的一句威胁留下后,一块浴袍迎面扑来裹住江落,池尤消失不见。
宿管阿姨在同时打开了门,看到屋内的凌乱之后,她惊呼一声,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沙发上被浴袍遮挡得严实的江落。
阿姨吓了一跳,连忙出去打电话给了院长。
沙发上。
江落拽下蒙住他的浴袍,眼神阴狠,嘴里犹如咬着某人血肉地道:池、尤。
第77章
门外的宿管阿姨已经跑没影了。
江落沉着脸站起身,将浴袍披在身上系好。池尤刚刚说的那句威胁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解决我的欲望,否则杀了你哦。
池尤只给他两种选择。
要么上床,要么被他杀。
但谁他妈会听他的话。
江落抬眸,看到了茶几上方,被他故意放在那里的石像心脏和一颗元天珠。
这两个东西明晃晃,显眼而直白。
江落的心情更坏了。
他专门用这些东西当做诱饵,在周围布置了重重陷阱,只要池尤敢过去,这些陷阱最起码能要池尤的半条命。结果这些东西放在眼前,池尤竟然连拿都没拿?
连看也没看?
江落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管池尤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但没心思拿,都代表着一个不好的寓意那就是他对江落的欲望,已经大到无视这些东西了。
这很不妙,非常不妙。
恶鬼的欲望来得是如此的迅猛和说一不二,似乎对他来说,解决欲望甚至比自己的灵魂和心脏更为重要。江落眼皮直跳,多想揪着池尤的衣领再狠狠揍他一顿。
江落折磨了池尤一夜,将十八次的死亡一一还在恶鬼的身上,江落甚至玩得腻味。他将最为疼痛的几种死亡方式留存,决定要用更能让恶鬼记忆深刻的方法报复回去。
谁也没有想到,池尤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起了反应。
江落并非没有注意到池尤在逐渐恢复,但在他原本的设想中,池尤会被元天珠和石像心脏这两个诱饵引诱,从而落入陷阱之中自食其果。但没想到,恶鬼最终看中的诱饵,竟然变成了他自己。
一团郁气憋在心中,江落忍了半天,还是低骂一声:操。
他将茶几上的东西盖住,阴着脸进了浴室,洗掉身上被池尤碰触过的任何一个地方。等他走出浴室后,却看到房间里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江落,
该来的都来了。
塞廖尔几人还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身上穿着睡衣,发丝凌乱如鸡窝。沙发上坐着院长和其他几位学校的老师,叶寻一行人则站在沙发周围,一个单身公寓挤进来了十几个人,空间顿时变得狭隘不已,气氛也跟着无声压抑。
徐院长坐在沙发正中央,他板着脸,双手拄着拐杖。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人,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在看过房间内的凌乱后。
东西砸碎一地,玻璃、瓷片蹦得到处都是,鲜血零星,墙面上、地板上,连浴室门边的毯子都滴了几滴。
一副激烈争斗过的模样。
徐院长匆匆带着人赶来后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他心里一口老血差点气得怄出来。等从宿管阿姨那里得知江落大体无碍之后,他跳到嗓子里的心这才落了回去。
宿管员给他们打电话时语无伦次,他们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孩子又殉情了。看到这幅场景后,徐院长心里猛得一坠,知道这不是江落殉情,而是有外人侵入。
只是自杀,还不会将现场弄成这幅样子。
看到江落从浴室中出来的样子后,徐院长便明白,这个外人必然就是池尤。
徐院长来得虽然急,但带来的人都是知道江落和池尤那些事的人,并且都三番两次被徐院长打点过,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也正是因为徐院长的保护,江落和池尤的小道消息才只在校内流传,没有到六大家族的耳朵里。
除了老师,徐院长还让江落的同学们一块赶了过来,他只是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劝一劝江落。
常言到事不过三,至少在徐院长这里,江落的意外已经发生了第三次。人鬼之间的这些是是非非,越纠缠越是难分。徐院长与池尤有些交情,他自认池尤不是那等自私自利的人,而江落又是他看好的后辈,徐院长自然不想要他们俩一起陷得越来越深。
他可惜池尤,同情江落,可谁都知道,哪怕再相爱再遗憾,人鬼不能合。
徐院长早就想召来池尤的魂和他谈一谈这个问题了,奈何池尤的魂怎么也召不到,徐院长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本以为江落拜了冯厉为师,池尤化作的厉鬼也会惧怕天师府的名头,谁曾想竟然又发生了这种事。
让徐院长心惊胆战的是,这里可是在学校!恶鬼怎么会进入学校?!
过来。徐院长稳住心神,中气十足道。
江落又在心里骂了池尤好几句,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徐院长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徐院长道:你这是又见到了池尤?
江落诚实地点了点头。
徐院长的手抖了抖,他摩挲着拐杖,和身旁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片刻后,徐院长收起惊愕,絮絮叨叨地教训了江落一顿。
瞧江落不吭声,他叹了口气,故意严肃地道: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起身,准备带着几位老师去查一查学校里的风水格局是不是出了什么缺漏。
闻人连将他送到门边,徐院长忧心忡忡地对闻人连道:你们多看着他,多劝劝他。这孩子实在太过痴情,要是池尤还在我们毕竟是长辈,有些话说不出来,还得需要你们去说。
闻人连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您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徐院长又叹了一口气,这事,还得告诉冯厉那小子
闻人连道:院长,您不必告诉冯先生了。
院长奇怪道:怎么说?
闻人连压低声音道:您不知道,先前在选秀节目上,池尤就和江落见了面。冯先生出门在外,不知道这些事。我已经联系过他,冯先生同我说,他会提前回来,应当就是这两日的事情。等冯先生回来了,再和他说也不迟。
徐院长觉得有道理,他摸着胡子,这才放心离开。
闻人连看着他们的背影,收起笑容,掩下担忧,转身回了房间。
为了不让冯厉迁怒江落,他特意说成了是池尤纠缠着江落不放,都如今看上去,他好像一语成谶了。
房内,江落被众人围在中心。
黑发青年表情出神,他靠在沙发上,身上的浴袍系得结实,却略显大了一些,明显是属于池尤的浴袍。
他的黑发半干不干,相比起这些,唇上和耳朵上的伤口更是暧昧不堪。牙印深深横在上方,留下堪称过分的痕迹。
而比这些更吓人的,是江落一只脚踝上握出来的鬼手印。
白如冷玉的肌肤上,青色的鬼手印可怖而阴森。
闻人连沉着脸看了这鬼手印片刻,关上了门。
塞廖尔困得快要站着睡着了,他努力睁开眼,昏昏欲睡道:江,你怎么来这里了呀?
他碧绿的眼睛艰难地朝着江落转了转,你怎么把自己嘴巴,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