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一勒住塞廖尔的脖子,恨铁不成钢道:你给我看清楚,那是自己咬的吗?!
闻人连刚升起几分欣慰,就听陆有一道:那分明是不小心摔倒了,所以牙齿磕嘴唇上去了!
死鬼看蠢蛋地看了陆有一一眼,他觉得陆有一说得不对。
最奇怪的是,他又在江落的身上闻到主人的味道了。只是这个气息却有些不对,比往常微弱了一些。
主人不是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了吗?
死鬼莫名所以。
葛祝早已坐在江落身边,伸手把着江落的脉搏,瞧瞧他有没有内部亏损。
若是和鬼魂有了交合,那便是阴阳交汇,活人的阳气可是会被鬼魂吸食的。
咦?但一摸上去,葛祝便觉得不对,他自言自语道,奇怪,江落身体好着呢,没虚。
难道池尤注意着这点,没吸食江落的阳气?
卓仲秋冷笑一声,手里一个用力,被她从地上捡起来的电视遥控器就碎成了渣,他要是真的注意到这点,就不会三番两次来找江落了。
闻人连走到江落身前坐下,沉默了一会,冷不丁道:你们做了?
闻人连曾经问过江落这个问题。
但当初,江落只是回答说他和池尤在梦中做过而已,那便是春梦,是不存在的虚假经历。而现在,池尤一次又一次,分明是在现实中也和江落进行了亲密之事。
这句话一问出来,屋内气氛就静了静。
他们屏息凝神,等着江落的回话。
江落脸颊微红,他昳丽的面容上染上了几分梦幻似的色彩,轻声细语道:还没有。
气氛顿时一松。
江落的余光瞥过时钟,现在才早上七点。
今天晚上,他该怎么去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池尤说要今晚和我上床在刚刚被威胁过的现在,江落心里的火气还在剧烈燃烧着,这句话他现在还说不出口。
哪怕是演戏,他也怕自己会扭曲起一张脸。
江落正要找个借口今晚将人聚集起来陪着自己熬上一夜,但闻人连却好像和他心有灵犀一样,瞬间站起身道:祁野之前和我说过,他今晚请我们吃饭,顺便去外面住一夜,如果我没记错,这两天晚上市中心会有很好玩的百鬼游行活动,我们也可以参加。
他不容拒绝地询问道:江落,一起去吧?
江落用力忍下唇角笑意,没问题。
闻人连心底迫切地想要让江落忘掉池尤,竭力想要撮合祁野和江落。他甚至恨不得下一秒钟江落就能移情别恋,彻底将那只心怀不轨的恶鬼抛之脑后。
他毫不耽搁时间,拿起手机就走了出去,准备给祁野打电话。
卓仲秋和葛祝对视一眼,将江落送回他的宿舍收拾东西。
叶寻几个人走在他们身后,陆有一挠挠头,小声地问道:叶寻,江落嘴巴上的痕迹是池尤咬的吗?
叶寻瞥了他一眼,你这才反应过来?
陆有一想不明白,我只是想不通池尤他怎么越来越过分了。干什么咬人家嘴巴啊。
叶寻抱着小粉,冷淡地道:我早就说过,人鬼殊途。仲秋说得很对,再好的人变成厉鬼之后也会变成另外一幅样子,但池尤不去找害死他的仇人报仇,而是一次次对江落纠缠不休,陆有一,我坦白直说,我认为他想要害死江落。
陆有一倏地一愣。
叶寻停下脚步,直直同他对视:他想让江落死,然后陪他做一对鬼鸳鸯。
*
半晌后,陆有一苦笑着道:你说得有道理。
他握紧了拳,喃喃:我绝不会让池尤伤害江落的。
初时他们保护江落,是因为不想要池尤犯错。
但现在,他们只是单单纯纯的,想要江落轻松快活地活下去。
他一直在努力,一直想要变强为池尤找出死亡真相,他有什么错?
自从池尤死了后,他们没有见过一次化身成为恶鬼的池尤。
陆有一失望地想。
池尤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他们从来没了解过池尤?
*
江落回到宿舍里,还没坐下,卓仲秋和葛祝两人就飞快地给他收拾好了一包行李。
他们生怕待在这里会让江落神思不属,匆匆忙忙地就带着江落出了学校,赶往酒店住处。
在出校门时,闻人连特地给了江落一个口罩,让他遮住受伤的嘴唇,以免受风感染。
他们到达酒店后,祁野正在大厅等着他们。
不知道闻人连和祁野说了什么,祁野今天竟然穿了一身西装。西装修身而高贵,将青年本就高挑的身形修饰得更加成熟。但祁野的俊脸上却有些微红的不自在,他眉眼好似不耐地挑着,一股青涩而蓬勃的气息迎面扑来。
见到他的一瞬间,江落的脚步就微不可见的一顿。
因为祁野的这一身风格,明显是池尤的穿衣风格。
该死的。
好好一个帅哥,学那变态的穿衣风格做什么?
他身旁的闻人连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自然没有忽视到这一丝不对。他眼含笑意,暗自点头,朝着祁野露出赞赏的目光。
江落果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祁野快步朝他们走来,目光飞速地从江落脸上扫过,你们真够慢的。
路上有些堵车。闻人连解释道。
祁野并不是真心抱怨,他只是性格使然。这会不再多说,而是直接伸手,强势地抓过江落拎在手里的包,单手搭在肩上,侧侧头,走吧,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卓仲秋问道:你付的钱吗?我们回头把钱转给你。
祁野刚想要说声算了,就见大堂经理大步走了过来,对准陆有一笑出一脸菊花褶皱,小老板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一行人默默地转头看着陆有一。
陆有一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害羞地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这家酒店好像也是我家开的。
祁野:
陆有一嘿嘿笑了两声,我之后让他们把钱给你退回来。
不用了。祁野生硬地拒绝道。
因为陆有一的缘故,他们之前定的酒店房间硬生生地升了级。最好的那几间房全部给了他们。
大堂经理一直将他们送到房间门口,给予他们温暖如春风的服务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祁野闷闷地和江落站在最后,江落不晓得他为什么不高兴。正常人占便宜了,不用花钱就能住高级酒店不是应该欢欣雀跃吗?
反正他的心情都因此好了不少。
祁野,江落装作随意地问道,祁家还没有找到元天珠吗?
祁野脸色一暗,没有。
算上今天,距离丢失元天珠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天了。
其实我想不明白,祁野情不自禁地低声同江落抱怨道,一个对我们家没有用的珠子而已,丢了就丢了。我的父亲也不准备给家里人使用,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江落漫不经心道:祁家到你这一辈,你的天赋很好,自然不需要元天珠。但其他人,比如你亲戚家的兄弟姐妹,可并不一定不需要。
不,祁野却道,我说的家里,是祁家的每一个人。我父亲不准备给他们使用元天珠,他准备将元天珠送出去,送给投靠祁家的附属家族,或者对祁家忠心耿耿的学生弟子。
嗯?
江落眼睛微眯,这就好玩了。
难不成祁家还真是舍己为人的家族?自己人不用,反而将这种能提升灵体的元天珠拱手让给别人?
他可不相信祁家真的会是这么纯善。
在他思索之间,祁野突然声音一低,别扭地道:对了,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江落眉头一抽,违背着良心道:还可以。
祁野不受控制地挑起唇角,又努力压了下去,他将手里的包往江落手里一塞,握拳抵在在唇边,嗓子发痒似地咳了几声,行了,你快去休息吧,闻人连和我说你大概一夜没睡觉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竟然能一夜不睡,他嘟囔了几句,你去补个回笼觉,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前方听到他们谈话的卓仲秋回头,接话道:顺便玩个游戏,打牌、搓麻将,其他的也行,网吧也可以,今晚通宵。
他们显然也很担心,担心池尤今晚会再来找江落。
江落笑眯眯地点头同意,他和卓仲秋碰了碰拳头,回屋埋头倒在床上补觉。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心,梦里做了多个零零散散、古古怪怪的恶梦,江落最后喘息着醒来,满头大汗,被褥都被他浸湿了一块印子。
江落缓了一会儿,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逐渐入秋的天气,白昼变短,天边昏沉了下来。
在江落醒来不久,外头就有人敲门,江落,醒了吗?去吃饭了。
江落起床去洗了把脸,戴上帽子拿着口罩走了出去,好了。
他们去吃的是火锅。
十个人坐了两桌,桌旁用垂下来的布帘形成一个半密闭的空间。店家将两个桌子并在了一块,两个火锅一左一右,也算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江落调了调料回来,将吃的东西下入清汤锅,但随着天色越暗,时间越晚,他越发心不在焉起来。
江落罕见地有些焦躁起来。
这种焦躁,并非是害怕恶鬼,更像是一种生怕恶鬼的威胁成真的不安。
说真的,即便江落会因为池尤对他生出了欲望而升起了一些隐秘而晦暗的得意。但他曾对池尤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口嗨,他怎么可能和恶鬼上床?
一旦被恶鬼咬上,他骨头都不一定能剩得下来。
再说了。
他不无恶劣地想。
面对着池尤,他能有反应吗?
池尤那副硬邦邦的身体,他能对着他提起兴趣吗?
江落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饭,速度缓慢,瞧起来心事重重。分钟转动,坐在他旁边的祁野偷瞄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江落回过神,嗯?
祁野皱眉,你是不是没胃口?
他从一旁拿过一罐醋,来点醋开胃?
一边说着话,祁野的余光一边往死鬼身上看了一眼。
这个人怎么总是在盯着江落?
他心里不太舒服,稍稍抬起手臂挡住了死鬼的视线。
江落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头有一道声音低低含笑道:晚上好,各位。
所有人动作一僵,齐齐抬头往门外看去。
一双皮鞋停在门前,苍白的手掀开布帘,露出站在门外的恶鬼。恶鬼犹如是个活人一般,优雅斯文。他身穿着整洁而修身的黑色西装,袖口处的红色宝石微闪。恶鬼双眼漆黑,似笑非笑地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在穿着和他极为相似的祁野身上停了几秒之后,最后定格在了江落的身上。
我来找你了,恶鬼上前一步,领结上形如玫瑰的别针精致而高雅,他从唇舌上吐出来的字,好像特地被含过一般的暧昧,江落。
作者有话要说:
恶鬼恍然大悟:你是准备在朋友面前被我*吗?
江落:****。
第78章
晚上八点,火锅店。
屋内的众人惊愕地看着站在门边的恶鬼。
衣冠楚楚的恶鬼抬步上前,皮鞋声一声接着一声,与地板砖的摩擦中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逼迫。
他走得越来越近,漆黑的眼眸定在江落的身上,面对这一群专业收鬼人员,却格外轻松地道:原来大家都在。
池尤走到桌前,好声好气道:介意再加个我吗?
他和活着时的模样相差无二,甚至鬼气难以被窥探。既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变得模样骇人。还是一副足以迷惑任何人的温和模样,轻而易举就让白桦大学的人想起了之前与他相处的那些时光。
原本骂了他不知道多少句的众人,被唤醒了以往的记忆。他们心绪变得极为复杂,不错眼地看着池尤,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葛祝走出去,从帘子外头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桌头中间,坐吧。
恰好就在江落的旁边。
江落一看到池尤,夹菜的手便僵了。鱼丸从筷子中滑落,江落收回手,心中警铃大响。
他想了无数种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池尤竟然这么敢。
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来找江落,无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来找江落上床。
更操蛋的是,江落还得在朋友面前对着池尤扮演深情人设。
江落太阳穴突起,给他一百个自信,他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谎话会有被恶鬼顺杆爬坡的一天。
为了被他上,池尤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这会轮到江落内心烦躁了,除了烦躁之外,还有无法言说的怪异。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欣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恶鬼同葛祝道谢,彬彬有礼坐下。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落。他今日不知为何,瞳孔极为黝黑,黑得甚至有些妖异,被他看着的江落瞬息之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犹如恶鬼嘴下的一团美味多汁的碎肉。
我来找你,当然是为了昨天说过的话。池尤道。
从踏进这间门开始,每走近江落一步,池尤便缓缓从兴致缺缺变得极为兴奋。
仿佛那根不稳定的神经都从沉睡之中苏醒,疯狂战栗着,这样久违而迅猛的兴奋甚至让池尤差点维持不住他向来习惯的假面。
这一整天,池尤都在恢复伤势。
他的虚弱期还未结束,实力远没有平时的水平。按理说,池尤应该藏在一处无人知道的地方,直到他彻底恢复才可。
但那暗涌着的蠢蠢欲动,却让池尤如约而至。
不过被他威胁过的黑发青年,似乎并不想老老实实地完成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