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当时已经准备撤藩,没空把手插到那么远的地方。
噶尔丹最开始没有表现出不臣之心,每年进贡的时候在中原买好准噶尔部没有的东西,再带着朝廷的赏赐回去,安安稳稳从来不在中原惹事。
然而随着准噶尔部的强大,他们每年派去护送贡品的使臣从数百人增长到数千人,回程也不再老实,见着庄稼就毁坏,见着看上的东西就硬抢,沿途的百姓苦不堪言。
噶尔丹的使臣敢如此放肆,背后肯定有主子的支持,这时康熙已经平定三藩,也不惯着他,双方这才彻底撕破脸。
关押战俘的营帐之中,噶尔丹的心情非常糟糕,他被粗糙的麻绳捆的结结实实,帐篷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八旗士兵,如果落到别人手上,他还能想办法逃走,但是他现在成了康熙皇帝的阶下囚,以他对这个皇帝的了解,这次怕是真的栽了。
帐篷里干冷干冷的,外面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不比下雪的时候暖和,他在准噶尔的时候是汗王,但是当阶下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用,该挨冻还是得挨冻。
他不后悔亲自带兵来打准噶尔,他只后悔没有先打老毛子,清廷的火器大多是前朝留下来的,根本比不过俄罗斯的火枪大炮,如果俄罗斯那边之前给他提供的也是这么厉害的枪炮,他也不至于输的那么惨烈。
准噶尔部的勇士各个都是打枪的好手,近战是的大刀更是一刀一个人头,如果他们的大炮和对面一样厉害,现在沦为阶下囚的肯定不是他。
中原富庶,如果他打下喀尔喀蒙古,就能以此来年年南下打谷草,和中原人交易实在太费劲,哪儿有直接抢来的痛快。
噶尔丹怄的要死,他的雄心壮志,他的远大宏愿,全都被老毛子给搅和了。
康熙这几天在养病,没空搭理抓到的俘虏,等他病好的差不多就下令启程回京,有什么事情回到京城之后再说,他现在看八旗子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在军中待着他怕再把自己气晕过去。
驻扎了许久的营帐终于启程回京,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索额图和明珠骑马走在銮驾旁边,周围十步之内成了无人之境。
胤禔拉着胤禛走在另一边,悄悄观察这两位是不是要打起来,你不知道,我身边的哈哈珠子前两天告诉我,说索相找明相阴阳怪气的说话,把明相气的当场摔杯子。
想必如今明相和郭罗玛法很能说到一块儿去。胤禛嘴角微抽,又有些庆幸索额图见了他们家老大后就转移目标,只要被惦记的不是他,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胤禔被老四这理直气壮祸水东引的态度哽了一下,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撇撇嘴继续说道,现在才只有咱们俩出来过,等过些年老三老五他们都长大办差,索额图他惦记的来吗?
他们又不是傻子,知道太子地位稳固还上去找不痛快,索额图这么不遗余力的在外边给太子拉仇恨,他到底是想让太子好还是不想让太子好?
两个人暂时都搞不明白索额图的用意,估计将来也不会明白,看到明珠甩袖离去,这才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目不斜视看着前面,挺胸抬头认真赶路。
另一边,明珠找到佟国维就开始倒苦水,他们俩以前的关系也就是见面点头问声好、儿女亲事送个礼的程度,自从索三儿开始发神经,他们俩的关系是直线变好。
佟国维对索额图有事没事儿刺两句也是头疼的不行,现在才到哪儿,等将来九阿哥长大,皇贵妃亲子、皇帝宠爱、又年少聪慧,索三儿还不得酸到恨不得把九阿哥塞回娘胎里啊?
好歹是个大学士,如此小肚鸡肠,他简直不可理喻!明珠已经气到失去理智,扭头看到索额图屁颠屁颠跑去銮驾的窗子旁,骑在马上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平日里不和他一般计较,可他最近行事实在太过分,赫舍里氏就这么欺负人吗?
明相莫急,他也只能嚣张这两天,等回到京城,被太子殿下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用别人说,太子殿下就会教训他。佟国维叹了口气,还好他们太子殿下是个拎得清的,要是个耳根子软的,且看着吧,再过几年阿哥们之间肯定是腥风血雨。
明珠磨了磨牙,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谁搭理那个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混账东西。
哪个阿哥有点出息都觉得对太子有威胁,太子要是那么容易被威胁到,他还当什么太子?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吐槽,路过的佟国纲凑过来想问问他们在说什么,话还没说出来俩人就散了。
佟国纲:???
什么秘密不能让他听?
佟国维拍拍兄长的肩膀,羡慕他的无知无畏,无知是福啊,他要是和长兄一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索额图肯定不敢隔三差五来找他谈心。
就索三儿说话那语气,换了他们家大哥,说不了三句就得打起来,大哥习惯了当众打架大众受罚,索三儿自持身份,可丢不起那个人。
*
皇帝重病的时候消息送回京城,太子看到奏报的时候心道果然如此,生病和生活环境的关系很大,汗阿玛去了那个地方,就可能会染病。
还好他机智打包过去几个传教士,不然汗阿玛就竖着出去躺着回来了。
他抽空查了下奎宁的做法,看到金鸡纳树不只南美洲有,云南那地方也有,当即派人带着图册去云南巡访,橡胶树应该也在云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块儿找找。
二哥,马上就要过年了,汗阿玛他们真的能赶回来吗?毓庆宫的书房里,胤祈趴在桌上蔫蔫儿的问,汗阿玛还生病了,生病的时候不能赶路太快,他们会不会磨蹭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来?
小家伙真情实感的感到发愁,他算算京城到乌兰布通的距离,再算算马车赶路的速度,汗阿玛生病速度要减一半,这么一算,他今年过年就真的领不到压岁钱了。
汗阿玛不回来,四哥也不回来,他最近长高了许多来着,四哥再不回来,见着他后认不出来他是谁了怎么办。
没事,赶得回来。太子爷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将纸放在旁边晾着,宝贝疙瘩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话,非说太子哥哥这样黏黏糊糊的称呼只有小孩子才会叫,他是大孩子,要和其他兄弟一样喊二哥。
还大孩子,看看这有一点大孩子的样子吗?
他最近抢了太医院的活儿,用科学的法子论证不光是西药还是中药,只要能治病就是好药,太医院的老顽固们死守着家传本事,听不得说别人半点好,人家传教士是外来者不假,可他们带着的东西以后是要造福大清的,能用在自己人身上的东西就是好东西,管他们哪儿来的干什么?
因为抢了太医的活儿,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顺便将过早婚过早育的危害解决了,他还特意找了许多接生的稳婆,让人去询问记录她们接生过的年轻女子有多少是平安无事生下孩子,不过这小家伙看他忙会错了意,竟是给他兑换了两本《孕产妇专科护理指南》和《产前准备和分娩知识》,弄的他还以为自己要改行当产科医生。
书都兑出来了,自然要派上用场,现在老四不在,将书上的内容变成大清能接受的内容只能他来干,没办法,那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这边刚通宵达旦的把书抄好再把原版烧掉,那边派去统计过早产子死亡率有多高的侍卫就出了问题,稳婆们私底下都有联络,发现她们都被人询问过,以为这些人要对孕妇干什么邪恶的事情,直接报官把那些侍卫给抓了。
不管什么时候,孕妇都是重中之重,官府听说似乎有人想对孕妇下手,甚至还有什么妖法邪术,二话不说直接派人随稳婆们出去拿人,最后还是太子爷找了留在宫里的顾问行顾总管,让顾问行出面,这才把人给弄了出来。
别问为什么他自己不去,问就是丢不起这个人。
宫里的太监大多来自直隶州县和北方地区,南人向来是被排除在外的,不过顾总管是个例外,他不光是南人,还是满人入关之后第一批当值的太监,在他们家汗阿玛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
康熙十六年设立敬事房之后,他又当上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成为内务府之下,专司皇帝内院事务的掌事人。
汗阿玛每次离开京城都会留他在京城管理庶务,表面上看后宫由佟佳皇贵妃管理,其实皇贵妃只管些账务采买方面的事情,更多的事情还是顾问行在问。
总管太监管的多,也就意味着大权还在皇帝手中,前朝后宫一把抓,除了他们家汗阿玛有这个精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那么搞。
有顾总管在宫里,许多事情让他出面比直接找皇贵妃方便,毕竟内务府不光有太监,更多的还是八旗包衣,人家没有净身,总是出入后宫也不方便。
监国的日子看似清闲实则忙碌,更让太子爷坚定了以后多找几个人当帮手,他自己可以劳累,但是他的兄弟必须陪着他一起累。
当然,宝贝蛋除外。
没道理他既要把持大局又要累死累活,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胤祈心心念念着大军回京,生怕他们家汗阿玛的病情耽误赶路,然而最后耽误赶路的不是皇帝,而是突发急症的四阿哥,好在那时候已经离京城很近,鄂伦岱快马加鞭将胤禛送回京城,惊的后宫差点炸开锅。
佟佳皇贵妃在阿哥所守了好几天,看着脸色惨白的儿子心疼的不行,也不想知道他在外面见识了多少,只想让他赶紧好起来。
胤禛可能在行军途中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喝到不干净的水,他本就脾胃弱,突然染上痢疾又是发热又是肚子疼,可把他折腾的不轻。
疟疾传染,痢疾也能传染,胤祈身体更弱,谁也不敢放他进屋看哥哥,小家伙委屈巴巴的站在窗子外面,眼泪汪汪看上去比得了病的胤禛还难过,都说不让你出去了,你偏要出去,现在生病了吧,让额娘给你熬两碗药,看你以后还乱不乱跑。
四爷吃了好几天的药,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脸色还有些不好,看到宝贝弟弟趴在窗子外面的可怜模样,叹了口气让太子赶紧把人带走。
就不能等他病好全了再带胤祈过来,非要现在过来,隔着窗子见面还不够闹心的。
太子爷被瞪了也不生气,敲敲窗子板着脸说道,听到了,你以后要是再不注意生病,每次都给你熬两碗药,一滴都不许剩,全喝下去才行。
胤禛:
这家伙是和胤祈待久了,心智也被传染成只有六七岁?
第108章
*
四阿哥这次生病着实把康熙吓的不轻,他前些年没了太多孩子,以为阿哥们长大了就没事了,对几个已经可以商量婚事的儿子上心的很,真的不敢想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出事会怎么样。
他自己生病不重要,反正他已经活的比父祖都长,爱新觉罗家能活到他这个岁数已经不容易,他早就想过要是自己一病不起该怎么安排后事,并不担心自己,可他的儿子不行,十几岁的小娃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比刚出生就夭折更让他难以接受。
皇帝也没了叫人出城接驾的心思,火急火燎的回到皇宫,得知太医说四阿哥的病情已经好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四这身子骨也不行,看来以后轻易不能让他出远门,就在京城辅佐太子更适合他。
保成那小子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就得有个性子强硬的帮手在旁边。
康熙拉着太医问了许久,确定四阿哥的病情不会反复,这才安心去处理噶尔丹的事情。
太子卸了监国的差事很开心,他就等着胤禛回来给他帮忙,结果这人回来就半死不活的躺着,他总不能去虐待病号吧。
老四病了,老大挨了教训,俩人出远门回来都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他还得应付一群好奇心旺盛的弟弟,简直比监国的时候还要头大。
汗阿玛不在京城,他可以把不重要的事情交给詹事府的詹事处理,自己检查看看有没有疏漏就可以,兄弟们各过各的,除了胤祈这个没有正经事情的小家伙,其他没谁天天来找他。
现在可好,不光胤祈,老三老五老六等一串弟弟都很好奇老大老四在外面的经历,没法找当事人,一股脑儿全跑来折腾他来了。
太子爷的脸板了没一会儿就板不住了,隔着窗子开始抱怨,你赶紧好起来,好了之后去给几个小的讲故事,我被他们叨叨的头都大了。
胤祈把嫌弃他和兄弟们烦人的太子爷挤开,趴在窗子上可怜兮兮的问道,四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胤禛无视太子的抱怨,蹲下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弟弟,过几天就可以出门了。
你刚回来的时候,额娘也是说过几天就能好,你们的几天到底是几天?胤祈非常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说法,就像有人看菜谱不喜欢看到微量、少许、适中等词一样。
几天几天几天,几天究竟是几天啊?
太医说再过三四天就能痊愈了,不过稳妥起见,还要再养几天,最多半个月就能出门。太子揉揉宝贝蛋的脑袋瓜,牵起他的手就要离开,老四好好养着,不要逃避喝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再等你半个月哦,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胤祈敲着窗子强调着,等哥哥在里面保证半个月后肯定不会再把他隔在外面,这才恋恋不舍的跟太子爷离开。
半个月,就是十五天,十五天根本不能用几天来形容,四哥净会忽悠他。
小祖宗闷闷不乐,走在路上也打不起精神,太子爷捏捏下巴,直接带着他拐进旁边老大的院子。
大阿哥刚打完仗回来,正和福晋黏黏糊糊温存着,根本不是外面传的被训斥了所以不肯出门。
太子带着胤祈进去,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通报,胤禔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太子怎么来了?还有小九,许久未见长高了不少。
太子:
大哥,你这几天闷在阿哥所干什么呢?太子嘴角微抽,上下打量着他们家老大,继续说道,看你这模样,也不像郁郁寡欢啊。
郁郁寡欢?爷为什么要郁郁寡欢?胤禔有些摸不着头脑,爷打了胜仗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郁郁寡欢?
可是,很多人都说大哥被汗阿玛训斥了,不只大哥,还有二伯舅舅郭罗玛法他们,都被汗阿玛给骂了。胤祈歪着脑袋,说完之后还有些不理解,大哥,你们打了胜仗,为什么还要被骂?
汗阿玛的心思谁猜得准呢?胤禔撇撇嘴,招呼他们进屋,抱起胤祈颠颠分量,感觉小家伙的确比他们离开时长了不少肉,将人放下然后悄悄说道,大哥觉得汗阿玛是生病了心情不好,要拿我们泄泄火气,这不,骂了我们一通之后,睡了一觉立马就活蹦乱跳了。
汗阿玛也真是的,他想泄火可以找别人,比如那个被鄂伦岱舅舅抓回来的噶尔丹,干嘛骂你们呀?胤祈皱皱鼻子,看在他们家汗阿玛生病的份儿上,只抱怨了两句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