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温树承认:确实比我强。
不过听起来他并没有对一个npc诉说自己人生的打算,只是很快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好了, 乖孩子,津岛温树的声线很温和, 刻意柔和下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觉得他没什么威胁,你对这个世界的异常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对不对?
武装侦探众人此时已经到达了洞穴深处,只要再往前走不远的一段路,就能看到津岛温树然而五条悟和禅院尚也比他们更先一步抵达,却同津岛温树保持了一段距离。
理由并不难猜。
因为津岛温树刚才问的话,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
祭祀会场。
祭祀不能继续进行!谁知道这些年他和村长一起蒙骗了我们多少?
神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我们吧?我们向他乞求安宁,可竟然有人私下里做手脚!
完了,神会不会降下天罚?
所以刚刚的那些人有没有解决办法?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找咒术师大人来吧?
可是咒术师大人未必会答应我们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了。
虎杖悠仁本应该同五条悟和禅院尚也一起离开的,非要说起来,是两面宿傩和神律澈有关系,虎杖悠仁和神律澈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留下了。
虎杖悠仁觉得神律澈其实并不难相处。
你找什么话题,他大多时间都保持沉默,只有偶尔遇到吸引他的、他觉得有利益的事,神律澈才会开口谈几句。只是他这次的行为让虎杖悠仁有些惊讶,也让虎杖悠仁明白了一个道理
两面宿傩对神律澈来说,似乎真的很重要。
至于神律澈对两面宿傩虎杖悠仁耳边两面宿傩的骂声就没有停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骂神律澈为什么忽视他,剩下的时间骂神律澈为什么不把那些害他的人给吃掉。
虎杖悠仁:
在吃人的这方面,两面宿傩还真的是意外的执着。
所以和那位江户川君说的一样,你是在等人?虎杖悠仁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难道是
虎杖悠仁想到了是谁:宿傩?
两面宿傩立刻安静了下来。
在讲出这个名字之后,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就想去观察神律澈的反应。神律澈站在会场的中央,面前的火堆仍然没有熄灭,火焰倒映在他天蓝色的瞳孔之中。他垂下眼眸,无视祭司一步一步地爬到他面前,试图想请他原谅,最好是放过自己的意愿。
会有人来处理你,神律澈揉了揉额头,甚至没给祭司一个眼神,我不会插手,你会迎来自己的结局。
祭司愣了下:结局?
那是一阵风。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温和,是个适合外出的日子。可那阵风似乎带来了一些乌云,整座山头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黑纱,天空瞬间变得暗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虎杖悠仁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他抬起头看看,总感觉这一幕有点像是之前伊地知放下的帐是他的错觉吗?虎杖悠仁对于咒术还只是一知半解,并不能下肯定的结论。
但两面宿傩就不一样了。
两面宿傩呵了一声,语气嘲讽:一模一样吗?
一模一样?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所以是宿傩。
他这句话说得肯定极了。这个副本是根据两面宿傩和神律澈的过去所构建的,那么
虎杖悠仁想到了一件事,神律澈对虎杖悠仁身上有关于两面宿傩的一切都像是自动屏蔽了。那么千年前的两面宿傩出现在千年后的神律澈面前,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神律澈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座山的异常。风越来越大,也彻底将他金色的长发吹乱了。神律澈看着远方,目光却慢慢地从明亮变成了黯淡。
很显然,他连千年之前的两面宿傩都看不见。
山头伴随着两面宿傩的大笑声,诅咒之王的领域彻底展开,首当其中遭殃的便是祭司。还没等祭司尖叫出声,就已经被均匀地切成了好几块,鲜血落在地上,也落在了神律澈的眼里。
虎杖,这是神律澈第一次主动找虎杖悠仁,他的声音很轻,你能看见那个人吗?
神律澈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了。
虎杖悠仁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在诅咒之王的领域里,本来毫无防备的虎杖悠仁和神律澈也不该存活下来。但是副本似乎对他们有什么保护机制,他们俩竟然毫发无伤从侧面也说明了一点,他们的的确确只是过客。副本不会让他们死在这里。
你需要什么?钱?人情?
神律澈的语速很快:只要你提出要求合理,我都可以帮助你。作为交易,请你告诉我那个人的长相和名字。
虎杖悠仁的嘴唇动了动。
可是即使告诉神律澈,神律澈也根本不会记得啊。
这个交易根本就没有意义。
随着两面宿傩的到来,山头上所有的村民都已经死去了。接下来的剧情,不用别人告诉,虎杖悠仁闭着眼睛都可以推测出来两面宿傩杀了所有人,然后发现了神律澈的存在,相当感兴趣。
接下来他们可能打了一架,所谓不打不相识,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挚友。
虎杖悠仁和别人不一样,不知道神律澈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但之前他听着江户川乱步的推理,看着祭司惊恐的面容,听着村民们在窃窃私语。
他隐隐约约地明白,神律澈被剥夺了很多东西。
就算两面宿傩是诅咒之王,是罪无可赦的人但他确实是神律澈唯一重视的存在。
最起码不该连这个都剥夺,虎杖悠仁想。
不用条件。
虎杖悠仁的话让神律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习惯用利益去衡量一切,可虎杖悠仁拒绝了他这件事让他有些不安,尽管没有表现出来。
虎杖悠仁的笑容清爽又明亮。
我会告诉你的,粉发的大男孩挠了挠头,郑重地许下承诺,我会一直告诉你的,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的行为其实可能也没什么用,没看到两面宿傩本人在神律澈身旁喊了那么多次他的名字,神律澈像是主动将两面宿傩屏蔽了一样,接收不到任何和两面宿傩有关的信号。
但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洞穴内。
你快是神了,津岛温树在刻意放慢语速,这是他掌握主动权的一种表现,你不可能对这个世界的变动一无所知,或许你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包括你,都是别人造出来的伪物,对吗?
神律澈的呼吸声不自觉地加快了:你才是伪物!
有禅院尚也的幻术作为遮掩,正在交谈的神律澈和津岛温树,是根本听不见外面这些人的声音的。只不过,太宰治的异能力是无效化,尽管异能力和咒术属于两个不同的体系,但无效化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禅院尚也瞪了太宰治一眼,在太宰治身周的幻术被大幅度地削弱。
太宰治微笑着做了个缝上嘴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开口。
还好太宰治的异能力只能通过与他直接接触来发动,其他地方的幻术倒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禅院尚也收回目光,低声问五条悟:刚刚外面?
五条悟不在意地点点头:嗯,是宿傩。
他伸出手扯了下禅院尚也的马尾:实在不行就打一架,我也蛮期待的诶。
禅院尚也:你打就打,扯我头发干什么?
没办法,尚也现在这个发型就是忍不住嘛,这不能怪我。
你还理直气壮是吧?
禅院尚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认真地听津岛温树和神律澈的对话。
津岛温树又开始不断地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很轻:不承认也没关系,因为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也不是来救你的,我说过了吧?
那你是来
神律澈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是来杀你的啊。
第51章
回忆像电影, 在太宰治脑中开始放映。
夕阳西下,温柔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还坐在地毯上翻书的津岛修治脸庞, 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精致了。听见开门声,津岛修治顺势抬头,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要细究不难发现其中的几分恶意:欢迎回来,哥哥, 去了好久哦。
津岛修治刚刚被送到津岛温树身边没几天。
津岛修治不喜欢津岛宅的一切, 发自内心地厌恶它包括其中的所有人, 就算是从小到大没见过面的津岛温树也不例外。津岛修治不知道津岛温树为什么要将自己接过来抚养,也不喜欢。
凭什么?
津岛修治不需要人管教。
津岛温树应了一声。十几岁的少年还有几分稚气,因为常年的病痛面色相当苍白, 推门进来的时候,挺直的脊背也没放松下来。津岛温树转头对身后跟着的佣人吩咐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声音里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去的疲惫。
津岛修治收回目光,刺啦一声, 当着津岛温树的面将他珍藏的古老书籍的一页撕了下来。他抬起下巴,眼神挑衅, 干脆就写着:你要拿我怎么办?
津岛温树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书页, 你今天在看这本书?看完了吗?
津岛修治当然看完了。
这种书对别的孩子来说有些太晦涩,对他来说却一点也不吃力。津岛温树出门前并没给津岛修治布置什么任务,只是让他随意一些,津岛修治便精准地挑中了这本津岛温树平时最喜欢翻看的书籍。
然后破坏给津岛温树看。
看完啦, 津岛修治没等到津岛温树的发怒,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你不生气吗?哥哥?
津岛修治干脆将最后一层纸捅破,直白地告诉津岛温树自己就是故意的,想看津岛温树生气的样子。津岛修治紧紧地盯着津岛温树,不肯放过他身上任意一点细节,想要找出津岛温树生气了的证据。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津岛温树的手指上,眼尖地看到他的指甲里渗进了一点殷红。
那不难辨认,是血的颜色。
津岛修治的一举一动都太明显,让人想假装注意不到都难。不过看起来,津岛温树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意思。津岛温树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指尖,抱歉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估计要过两天才能褪去了。
不,这是重点吗?
津岛修治愣了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津岛温树应该是去处理了背叛家族的人?津岛修治搬到津岛温树这里来没几天,但在家族的继承人身周能获得的信息量要远远超出一个不受宠的少爷能接收的。
津岛修治知道最近家族有几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了,出卖了一部分秘密给敌对家族。津岛家的家主是他们的父亲,从来不管这些事,都是丢给津岛温树。
用那位天天与酒相伴的父亲的话来说:不然我生这么多儿子干什么用?
所以,津岛温树已经找出了背叛者,并且将那些人给处置了吗?津岛修治看着津岛温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件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津岛温树挑了挑眉,望向他。
所有的文件都被津岛修治给破坏了。
现在你明白了,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乖孩子,津岛修治丝毫没有愧疚,也不后悔,你如果只是想表现一下你的兄友弟恭那还是算了吧,哥哥。
津岛温树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
第一句话是:我也不是个乖孩子。
在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津岛温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并不介意津岛修治的所作所为。嗯那时候的我和你很像。
津岛修治注意到,津岛温树一直坐在离窗户最远的地方,连灯都不打开。
他一个人坐在阴影里,任夜色降临。
当其他人对津岛温树这句话感到十分惊讶、甚至准备冲进去的时候,无动于衷的只有太宰治。
还有江户川乱步。
来不及的。太宰治说。
江户川乱步也没冲进去阻止,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局,确实来不及了。
江户川乱步一直对津岛温树有超乎常人的关心这并不是因为太宰治,而是江户川乱步在看到津岛温树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爱笑。
等禅院尚也和五条悟冲进去的时候,便看到津岛温树搀扶着神律澈不过现在不会有人以为他是好心的了,鲜血顺着他的小臂流了下来,在地上聚集成一座血泊。
神律澈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些吃惊,这一切来得太快。
津岛温树松开了他,神律澈的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心脏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孩童本灿烂的金发。
神律澈用最后的力气,挪了下自己的头,使得他能看到洞穴的出口。他看见禅院尚也和五条悟最先进来了,卫宫切嗣跟在其后,弗洛里安和吉尔伽美什也进来了好多人都进来了。
都不是他,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对不起,我还是没等到啊
那双如晴空般湛蓝的眸子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津岛温树,禅院尚也几步冲上前去,揪住津岛温树的衣领,索性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墙上,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