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起了眉:就不要去管别人家的事情了吧?
禅院直哉虽然并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尚也有什么事?他明天就要当上我们禅院家的继承人了!
说着说着,禅院直哉还挺起了胸膛。
尽管我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家伙确实是除了甚尔哥之外最强的存在, 禅院直哉耸了耸肩膀,看起来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
可他的眼睛却在发光: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 以后我们禅院家肯定会走向巅峰的!
禅院直哉的声音很响亮, 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小巷上慢慢地远去,无人回应。过了良久, 打破这一切的是吉尔伽美什嘴角一声冷笑。
在看到吉尔伽美什的时候,禅院直哉的目光缩了缩。
可他还是涨红着脸喊了出声: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又没有说错!他竭力争辩,虽然他是没有继承十种影法术,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谁规定要循规滔距地按前人走过的路走才会成功?就算别人对哥禅院尚也他的评价没有像五条家的六眼那样高, 那又怎么样?
没人去质疑你说的是对是错,因为那对本王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这样说道。
最古之王的口气颇为傲慢, 轻而易举地就激怒了禅院直哉。吉尔伽美什看着他的样子,又笑了出来。吉尔伽美什努了努嘴,向尚也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本王只是难得发一次好心,给你一个建议。在你擅自主张地给你这位哥哥加一堆名头前,回头看看他的表情?
禅院直哉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了尚也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他并不是禅院直哉刚才那些话里的主人公。
所有人都听见了尚也的笑声,如他的眼睛一样,也没什么感情波动,相当客套的笑,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忽然闯入的晚风晃起他黑色的长发,恰好遮挡住最后一点阳光。
尚也的笑声停住了。
我能有什么表情?他挑了挑眉毛,用力地勾起嘴角,我不就这个表情吗?
在一旁一直观察尚也的卫宫切嗣眯了眯眼。很显然,这位继承人似乎并不是那么乐意被冠上这份荣耀。他的弟弟则揣着矛盾的心情,一边羡慕他又嫉妒他,又一边打心底里承认他拥有这个资格。
还真是奇怪的兄弟。
对于魔术师来说,这种兄弟之情有些不太可靠。但既然从尚也这边难以入手,不如从禅院直哉这边试试。和五条悟有关的事,尚也显然有所隐瞒。
吉尔伽美什扫了一眼尚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格。
但他见过五条悟一面,知道这样的人必定是极为骄傲的。但世界似乎并不对他们这样骄傲的人友善。吉尔伽美什伸出手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的弗洛里安给拎到自己身后,警告他别乱跑。
弗洛里安撇了撇嘴,吉尔伽美什愣是从他那双没有波动的红眸中看出了一点控诉。
在这里死亡就算是本王也救不了你,吉尔伽美什简直厌烦透了那个所谓的神,更何况现在的日本并没有所谓的冥界,死亡就是彻底的死亡,不会有什么复活的机会除非有那个圣杯。但想想那些黑泥,就知道圣杯这条路也走不通,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本王身边吧。
毕竟这不是冬木。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弗洛里安是个脆皮法师,极其不擅长近战。
弗洛里安也明白这一点。尽管他看起来对现在的尚也还是相当感兴趣,但除了吃的方面,他还是一直很听吉尔伽美什的话。
因为不听吉尔伽美什的话,这位英雄王可能就会不耐烦地开启王之宝库,用实际行动来让他听话了。
白发红眸的人造人收回了不断张望的目光。
他嘴里振振有词,还小声地念叨着什么。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倒也懒得去辨别清楚。反正就算给弗洛里安再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敢当着最古之王的面说坏话的。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是从尚也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而尚也明显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尚也抬头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耸了耸肩膀:晚饭应该做好了。
什么事都先吃饱再说嘛,尚也摸了摸下巴,不过就算吃饱喝足我也不一定会回答你们的问题哦。
另一边。
既然作为关卡的奖赏,那么这份给予胜利者的奖励,一定是能让他把握优势局面,却又不会让其他玩家没有丝毫赢面的。
江户川乱步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只不过在他们进入游戏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是奖励没有发放吗?不,应该不会。江户川乱步撕开棒棒糖的包装,含在嘴里想着。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落在最后的津岛温树的身影。武装侦探社的每个人就算称不上是身强力壮,也都身体健康,走路的速度不是津岛温树能够比的。尽管和津岛温树之间的气氛莫名多了一点尴尬,但他们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不对。
奖励应该已经发放了。
江户川乱步忽然想起,在进入正式的第一关前,那位所谓的监督员对津岛温树说了一句话。
请认真对待游戏他喃喃地说。
走在他身边的宫泽贤治听到江户川乱步说这句话,困惑地挠了挠头:乱步先生?他很小心翼翼地看了津岛温树一眼,郑重承诺,我当然会认真的啊。
江户川乱步陷入自己的思维风暴之中,没理会宫泽贤治。
认真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思考,津岛温树的态度不够认真吗?如果说他赢得预选关卡的胜利是不够认真的话那还有什么能算是认真?
总不至于要他一开始就把其他的玩家全杀掉吧?
那不实际。
不过,如果换一种角度去思考监督员所说的话呢?认真这个词,难道是要加上双引号的吗?
那或许一切就说得通了。
监督员的所作所为无疑都代表了一个人,也就是幕后的那位操纵一切的神。毫无疑问,监督员说这句话肯定也是出自于神的授意那么他们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津岛温树的胜利,并不是神所想看到的。
这是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还记得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禅院尚也的时候,禅院尚也站在那儿嘀咕了一句:他可是被神所偏爱的人啊。
禅院尚也那时候并没有说假话,说谎是瞒不过江户川乱步的禅院尚也是发自内心地感叹。江户川乱步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急促了起来,那时候江户川乱步只觉得胜券在握,可现在他的心像是被一场飓风所袭击后遗留下来的废墟,只有一片荒凉。
就连禅院尚也都不知道津岛温树的实际处境。
如果不是监督员的那一句话,江户川乱步也根本看不出来津岛温树原来心里藏着一个这样深的秘密。想到这时,他忍不住向津岛温树投去目光。
哪怕津岛温树赢了又怎么样呢?说不准那个神会找个理由剥夺他的获胜资格,然后将他推离人间。津岛温树明知如此,却还是心存了一点希望能留下来的希望,去获得了预选关卡的胜利。结果在他获得胜利之后,监督员又提醒他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津岛温树没有出声,没有对所谓的胜者资源发表任何言论。
他只是一直跟在武装侦探社众人的身后慢慢地走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长,也格外孤独。江户川乱步注意到,他偶尔会将目光停留在太宰治身上一会儿,但并不久,又很快地挪开去看四周的风景。
津岛温树在想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
因为他甚至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只不过是更安静了一点,和平常几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青年的五官被月色照得格外朦胧,却也帮助人能仔细分辨他与太宰治的不同之处。津岛温树当然注意到了江户川乱步复杂的眼神,他的眼睫毛很轻地动了动。津岛温树的眼睛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柔和,只有在看太宰治的时候才会起了一点波澜。
接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江户川乱步的猜测全是假的。
津岛温树对他眨了眨眼睛。
江户川乱步转回头去。
他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
他的心从未如此沉重。
现实,京都,禅院家,半夜。
禅院直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的月光。他慢慢地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而不是什么小路。
禅院直哉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很奇怪,他想,为什么会梦到过去的事情呢?
第58章
窗外繁星点点, 禅院直哉的眼眸也暗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禅院直哉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禅院尚也消失前的那段时间。可是他又很清楚,过去的回忆里根本就没有出现那几个陌生的人, 禅院家也没有突然被拆。
所以那只是个梦而已。
尽管如此,禅院直哉还是没忍住, 在梦中说出了与当年截然不同的话、也是埋在他心底的话。禅院直哉握紧双拳, 轻轻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如果是在现实里, 他绝对是不可能说出那种话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后悔他没说。
副本内。
原来如此, 五条悟一拍手, 振振有词地分析,这个副本是尚也的过去吗他想要伸出手去搂过禅院尚也的肩膀,但禅院尚也极快地化作了一团雾气在原地消失不见。五条悟抬头, 禅院尚也板着个脸站在远处。
五条悟只好遗憾地叹口气:没关系没关系。
反正下次还有机会。
禅院尚也肯定瞒着他什么事,五条悟想到这里,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禅院尚也紧攥的双拳。而这次的副本, 有可能会揭露禅院尚也最不愿意对他提起的事所以禅院尚也的情绪才会如此糟糕。
五条悟撇了撇嘴。
禅院尚也能对他瞒着什么事呢?
只有当年他消失的前因后果。
你什么时候学会在原地发呆了?禅院尚也的情绪似乎确实不太好,就连说话的语速都加快了, 赶紧走, 先去找到虎杖。
他抬起眼睛,看向被黑暗笼罩着的大宅, 不耐烦地说:我可不想让虎杖落到禅院家的那群人手里。
?五条悟举起了手,没懂为什么禅院尚也比他这个当老师的还要着急,这里不是个副本吗?
哪怕两面宿傩存在于虎杖悠仁身上这件事被副本里的禅院家发现了,这也没什么吧?先不提两面宿傩自己都不会坐以待毙, 而且还有神律澈在呢。到现在为止,只有神律澈没有出手过。如果可以, 五条悟还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神律澈的实力。
更何况就算发生了什么事。
他赶过去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不一样,禅院尚也嗤笑了一声,你可想不到那个地方的人会做到什么程度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抬起了手却又放下,只是嫌恶地瞪了一眼这间禅院宅。
禅院宅刚刚经历过弗洛里安的破坏,现在正是最慌乱的时候。禅院尚也和五条悟要混进去并不太费力,路上就算遇到了什么人,看到禅院尚也的脸的时候,也不会太过惊讶。他们只会以为禅院尚也本来就是这个副本的尚也即使穿着打扮上有些变化,但禅院家拥有那么多人,又不是所有人都记得禅院尚也今天穿了什么衣服。
五条悟更不用提了。他大摇大摆的样子根本让任何人都生不出怀疑之心,仆人们只会在心里纳闷这位五条家的六眼个子是不是比上次更高了一点仅此而已。
尚也哥?
听到这个还带点稚嫩的女声,禅院尚也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正吃力地抱着比自己人还要高扫把的禅院真依,微微皱了下眉。
按照副本里的时间,禅院真依才三岁而已。
真依?禅院尚也太久没有见过禅院真依,凝视着还不到自己腰间的短发小女孩,他们又让你干活了?真希呢?
禅院真依怯怯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五条悟对这个样子的她显然很稀奇,悄咪咪地对她做了个鬼脸。禅院真依吓得下意识缩进了禅院尚也的怀抱里,禅院尚也的身体僵了一瞬他也很久没有拥抱过妹妹了。
禅院真依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地说:姐姐她被大人叫走去扫落叶了。
尚也哥,禅院真依望着禅院尚也,双眼里满是恳求,他们惩罚姐姐做不完活就不能吃饭,我去找母亲了,可是母亲只会在旁边哭说那是我们身为禅院家女儿应该做的,小姑娘说着说着自己都要哭了,可是那么多落叶,就算是我和姐姐一起扫,也要扫很长很长时间。
五条悟有点惊讶。
他知道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这对双胞胎姐妹在禅院家过得不好,但没想到是这种不好。
这已经能算得上是虐待了吧?
就因为她们不是男孩子,也没有什么在咒力方面特别突出的天赋五条悟想到禅院真希的天与咒缚的体质,不由觉得好笑。
分明是禅院家自己看错了人,将明珠蒙了尘。
禅院尚也低声问:是谁下的命令?
我们会扫干净的,出乎五条悟意料,禅院真依并没有和禅院尚也说出始作俑者的名字,只是尚也哥能不能先让厨房给我们一点饭吃?吃完饭后我们肯定会打扫干净的!
她有些急:或者,或者就给姐姐吃!她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地低了下去,姐姐一天没有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