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为宽儿之心,强起宴游叁日。后在天子、崔太妃等劝说下,重又偃卧养息。此后叁载,病体时好时坏。
好时,或洗温泉,或鞭马入玉髓山,或与天子微服游街市。不济时,整日昏睡,只能进一些汤汤水水。
天子侍疾,常亲力亲为,昼夜无休。太子介因此获得许多摄政的机会。然而,却再也没有初尝皇权时的新奇喜悦。
新商开国至今已历五代,帝室与诸侯血缘益疏。守望相助的同时,也虎视眈眈。所谓的太平盛世,不过是暗流之上一层薄冰。
太子介如小狐,行走薄冰上,不能拿每一件难抉之事去麻烦已经殚精竭虑的皇父,惟自揣摩之,应对之,常焦虑到夜不能寐。
此时,阁楼之上传来缥缈的幼孩夜啼,他非但不觉得烦,反而如蒙邀请,一骨碌起来,去寻丽谯闲谈,分享她的宵夜。
阿介敏感,从宵夜品类中窥得,丽谯是欢迎他的。自幼相识,她熟悉他的口味,虽然自己脾胃虚弱,夜间不用黏食,却总是准备红糖馅黄米圆子,用茶炉煮给他吃。
这一日,煮好了汤圆,她又趴在地板上画图。
阿介捧着碗旁观,“这是——?”
丽谯道:“皇后娘子阁中的辘轳车扇,吾想给它加一双凤凰,转动时,上下翻飞,岂不有趣?”
阿介笑道:“汝有这闲工夫,给我编一双葛履是正经。”
丽谯起身开箧,拿出两双铜钱纹葛履,含羞递与他,“早编好了,还没来得及送。”
阿介挑剔,“汝给孃孃编的是马上封侯纹样,给我的怎么这样简单?”
丽谯道:“皇后娘子难得行步,汝呢,恨不得一天穿坏一双。再者说了,至尊有令,马上封侯是中宫专属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