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主教面上一松:那殿下的意思是
希尔早就想过这事。
教会和贵族不同,贵族的统治力主要来自于金钱,平民们对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依赖。
所以只要掏空贵族们的金库,这股势力就可以彻底打消。
但教会不一样,它代表的是「信仰」。
当时在亚特兰斯,只是一个城而已,希尔要改变他们的观点也废了很多的功夫,用小教室讲的故事来不断地灌输平等法治的理念,还有玩家们起到带头作用,才让居民们慢慢接受。
而且亚特兰斯还没有受到教会的侵蚀。
而王城是教会势力最根深蒂固的地方,很多平民对于教会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如果他得不到教会的支持,就算登基了,以后的政令也很难施行。
这,也是教皇最大的信心。
事实上,这红衣主教虽然是来谈合作的,而且教会现在确实应该有些骑虎难下,所以他的言语上还比较谦卑。
但这些人都被供在教会里供习惯了,就算特意想要表达谦逊,神态和行为上都是挡不住的傲慢。
就像他现在提出了合作的想法后,就没觉得希尔会如何回绝一样。
我不会动教会。希尔开口道。
红衣主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笃定笑容。
希尔递上了一张纸,却是口风一转,补充道:前提是教会能够做到这些。
红衣主教接了过来。
上面的内容并不多,很快就看到了底。
红衣主教沉下了脸,质问道:殿下,我们教会是诚意与您合作,您这是否太过分了?
希尔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不解:我同时给予了金钱和政策上的支持,我还以为,历任国王都没有我这么大方的呢。
红衣主教原本就心高气傲,之前是为了利益合作所以才显得客气了些。
此时,他几乎是忍不住地撕破脸,冷笑道:这张纸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心里都清楚。
希尔耸了耸肩。
上面的条款既有支持,也有限制,但总结下来,其实他就是想让教会成为国王的统治手段,而非独立的一股势力。
希尔的身体里虽然残留着仇恨,但他本心并不想针对教皇。
教会这股势力暂时无法消除,就算他想办法打掉了如今的教皇,教会也有新的「教皇」诞生,本质都是一样的。
还不如借鉴唐朝对于佛教的处理办法,利用确立教会的正统地位来拉拢民心、稳定秩序,同时加强对于教会户籍和教义的管制,限制教会的势力发展,推广自己的政治理念。
当然了,希尔也没有指望教会会蠢得看不出他的本意。
果然,红衣主教冷着脸道:殿下要一直是这种态度,我想我们也不用谈了。
希尔摊手道:我想你们是误解了。
红衣主教以为他要改口,缓和了脸色,等着他挽回。
我并没有要求助于你们的必要。恰恰相反,是我在给如今的教会一个机会。希尔懒洋洋地笑着。
红衣主教怒极起身:你!
希尔收敛了笑意,抬了抬下巴,送客:回去告诉你们教皇,我的态度就是这样。如果他诚心,我不介意与教会合作;如果他不愿意,我也无所谓。
红衣主教气冲冲地出门了。
走了一段距离,身后突然跟上了一阵脚步声,四季奶青急急忙忙地拦住了红衣主教。
主教没好气地看着他,傲然翻了个白眼:你们领主后悔了?我告诉你,他已经得罪了教会,后悔也没用。
四季奶青神色意外:哎呀,你误会了,我是来给你送纸的。
他把那张写满了要求的纸递给对方,幸灾乐祸道:内容太多,领主怕你记岔了,所以特意让我把这个送来,好让教皇看得清楚。
欺人太甚!
红衣主教简直要气炸了。
什么?!他真的这么说?
教皇听完回禀,颇感意外地皱起了眉。
红衣主教脸都气红了,这一段路非但没有让他消气,反而这口气在心头发酵后让人更加郁卒:教皇,您不知道,希尔见到我趾高气扬的,根本不把我们教会放在眼里。
教皇仔细看完条款,用火魔法将它烧了个干净。
他眸光幽深,沉沉道:看来他还是对我们教会心有怨恨。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给他脸面。
同一时刻,汉密尔顿也和玫瑰夫人交流完毕,回到了贵族圈里。
怎么样?
是啊,他怎么说?
众人赶紧围过来,凑在汉密尔顿的耳边叽叽喳喳问道。
汉密尔顿脸色惨白,额头上甚至逼出了豆大的汗珠,脚下也虚浮得不行。
亚历山大公爵见状,心就凉了一大半,但还是存有侥幸道:我们愿意支持他,只需要他将我们的债务减免而已,这么简单的条件他不会不同意吧?
汉密尔顿嘴唇微颤,抖着嗓子道:我、我只见到了玫瑰夫人。她说,我们已经没钱了,没有必要再见领主了。
亚历山大怒极反笑:笑话!玫瑰夫人果然还是低贱出身,也未免太小瞧我们了。我们现在是欠了钱,但是谁的家里没有个上百年的积蓄?只要给我们一些时机喘息,就算是未来的国王,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
汉密尔顿看向他,眼神透露出些许的茫然和无措:可是,我们的钱,都在房产券上面。她说、她说
亚历山大都要被他的停顿给急死了:她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汉密尔顿骤然哭出了声:她说银行破产了,房产券「违约」了,已经不值钱了啊!
什么?!
不可能!
商业街上,银行的门口。
哈尔激动地捧着满箱的「房产券」,缓缓地送出了一口气。
他之前豪赌了一把,结果赔进去许多钱。幸好家里有爱丽丝在,省吃俭用地缩小了开支,总算是把这个月给熬过去了。
这些房产券是他用家里仅剩的钱,加上借了兄弟姐妹的钱来买的,爱丽丝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不过,等拿了利息就好了。
这一批房产券今日到期,算一算,光是利息就能有一千多枚金币,足够还掉兄弟们那里的部分负债和下个月的喝酒钱了。
因为激动,他甚至没有跟着小伙伴们去围观希尔的比赛,而是一到时间,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银行。
爱丽丝就是太胆小了。哈尔心里美滋滋地想道,等我拿这些钱回去,看她以后还怎么说我。
正想着,银行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像是数百个人声,在同一时刻齐齐爆炸了一样。
哈尔好奇地往里看去。
里面乱糟糟的,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快,就有人哭着嚷着跑了出来,发疯似的对着大街又喊又闹。
哈尔拦住了人:怎么回事?
那人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一边流泪一边狂笑:哈哈哈,银行破产了,哈哈哈没钱了,都没钱了
骤然一道雷光劈开了他的天灵盖,哈尔猛地一激灵,急急追问道:什么叫银行破产了?什么叫没钱了?
那人的目光微微下移,看到了他手上的房产券。
然后,对方就像是受了更大的刺激,双目通红道:就是这个!这个东西,已经彻底变成了废木头,不值钱了!
哈尔喉间泛上了一股血气:怎么可能?这个东西不是只要房子在,就会有钱的吗?
呵,那些抵押房产的贵族,统统破产还不上钱了。这些木牌每个月拿的利息都得用他们还的钱来给,现在他们还不上钱,我们当然也拿不到钱了!
那人说着说着,摊在地上大哭道:房子已经被卖掉了,可是房产券是有等级的,我们买的都是利息最高的等级,所以赔钱顺序是在最后他们那些平民,买的都是利息最少的房产券,银行会先赔给他们。
他们还拿回了一大半的本金,可是我们、我们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啊!
哈尔一个踉跄,跟着一屁股坐到了街上。
可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充满希望道:不对,这不对。
你刚才说,银行赔了平民的钱?
哈尔想明白关窍,顿时高兴起来,那你不用哭了,都没钱还好说,可是这世界上哪有平民有钱我们没有的道理?我们现在就去找国王主持公道,国王一定会帮我们的。
谁知那人听完并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伤心道:你还不知道?王位刚刚发生更替,希尔领主已经接替了国王之位了。银行就是亚特兰斯开的,你觉得希尔国王还会帮我们吗?
哈尔哽了一下。
他甚至都没去看这场比赛,只想着反正不管谁做国王,难道还能撇开他们贵族不管?
结果,他没亲自去看的比赛,就出了这样的「惊喜」。
哈尔又惊又怒道:那教会呢?亚历山大公爵呢?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
呜
说到一半,警戒声就打断了他。
哈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街上又爆出了一阵喧嚣声。
不好了城门口被人围起来了
哈尔这才回想起来,刚才的那个警戒声是城里起了战事才会有的声音。
哈尔顺着声音,行尸走肉地朝着声音最乱的地方走去。
走到快要到城门附近的时候,他才找到了一个知情的路人。
路人没认出他的服饰,还以为是和自己一样来看热闹的平民,热心八卦道:放心吧,是亚特兰斯的人。
听说希尔城主赢了比赛,却遭到国王反悔、贵族和教会联合起来抗议。所以希尔城主的军队,就围了比赛场,逼国王让位呢。
哎呀呀,你说说,前国王和这群贵族也真是无耻啊,人家都赢了比赛了,怎么还可以随便反悔呢?
哈尔眼前一黑,腿软地靠着墙壁,瘫坐在地。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没办法多更,就只能努力在字数上多加一点(。
第94章 吃软饭
竞技场上的紧张气氛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
等到希尔的军队把竞技场围起来后, 那群贵族和教会的神使,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小鸡,吱也不敢吱声了。
教皇冷眼旁观许久,片刻后, 忍不住含笑道:希尔殿下,教会于王位之争并无兴趣,您这又是何必呢?
贵族眼看尘埃落定,颇有种狗急跳墙的架势。原本教会和希尔谈崩了,也想趁着两方闹起来的时候捞些好处。
但毕竟他们的需求不像贵族那么迫切,见这架势,当然是想要溜走了。
希尔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么教会就是认可我这个国王了?
教皇客客气气道:当然,国王陛下。
教皇的认可是有祝祷之力的,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就落在了希尔的头顶,象征着来自于神明的「祝福」。
希尔心满意足地放人离开。
那么剩下的, 就是闹事的贵族了。
亚历山大公爵沉着脸,心中又惊又怒,但是他们不像希尔,可以有玩家频道和军队们联系。
这些人来看比赛,也就带了一些随身的侍卫骑士,人数加起来还抵不过军队的一个零头。
亚历山大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不忍着脾气和希尔交涉:殿下,您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希尔无所谓地笑了笑。
亚历山大公爵被逼无奈,不得不暂时低头:我们也愿意奉您为国王。
希尔点点头,挥手让军队们让开了一条道:放心吧,我对各位的性命没有兴趣。
贵族们里面有人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希尔却又很快补上了后半句话:把奴隶文书留下,人就可以离开。
亚历山大公爵脸色一变,震怒:你什么意思?!
希尔面无表情:亚特兰斯的法规,人人平等,不允许有奴隶的存在。
亚历山大大为不解:奴隶天生低位低贱,你为什么要
希尔打断道:你们不同意也不行。家里的地契文书,基本上都抵押在我的银行里了吧?还有你们欠下的巨款,有条件还吗?
既然都没钱了,你们拿什么去养活这些奴隶?希尔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威胁道,我知道奴隶文书一般是由主人家藏在身上的,只有一些不值钱的奴契,才会在家里。当然了,家里的契约,我也会让人上门收取。
总之,要钱还是要命,各位尊贵的公爵,可得好好想明白了啊。
话已至此,面对着军队们白晃晃的兵器,还有谁敢拒绝?
就连亚历山大公爵,也不得不忍辱负重地拿出了怀中的几份奴隶的卖身契。
但这还不止,希尔竟是有备而来,不仅对他们家的奴隶人口数一清二楚,而且就连文书所在的位置也很确定。
也不知对方到底怎么知道的。
这些贵族们看了一场戏,平白无故就付出了巨大的人口代价。
但偏偏,那些军队虎视眈眈地送他们出门,让贵族们连背后腹诽都不敢,只能灰溜溜地趁着马车暂时先回家。
当然了,回家之后知道那些废弃的房产券,这些贵族会不会怒上心头、起到吐血,就是后话了。
希尔清点完奴隶的契约,就让人把这些东西烧了。
然后他去看了他的「好弟弟」。
诺德路易威斯颓然地坐在角落里,头发散乱,看到他进门,也只是目光微微触动,但人依然坐在原地,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希尔略有些惆怅。
其实原身和这位弟弟并没有太多的交际,在诺德十八岁成年而被老国王接回王宫之前,希尔。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位流落在外面的弟弟。